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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我就靠你了(倒V) ...

  •   办完葬礼,费骞没有和父母回国,在美国陪了费老爷子一个半月,开学后才回来。

      一个半月,江晚照抄完了所有作业,闲暇时雕花,她买了一个膝盖高的编织篮,开学时已经装满了小半。

      新学期分文理班的结果出来了,江晚照考进了最好的理科一班,费骞也买了进去。由于旧一班班主任李英诚是文科数学老师,旧一班绝大多数学生都跟去了文科班,新一班成员大换血。

      新班主任是个老教师,叫张鹰,教物理的,惯常穿着一身西装来上课,带着副金丝眼镜,是个斯斯文文的老先生。他讲课的第一天,先是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便指着江晚照:“你来当班长。”

      “???”

      新一班有许多新面孔,大部分都是平日里学习认真、不好搞幺蛾子的乖小孩,对江晚照这号人物不甚熟悉,没有坏印象也没有亲切感,听到这话只是齐刷刷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习惯了坐最后一排的江晚照,然后便将脑袋扭了回去。

      旧一班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埋头读书的主,以前随波逐流地排挤江晚照,现在也见风使舵地默认了这个结果。

      张鹰解释的理由是,江晚照成绩最好,管起人来最有说服力。

      江晚照不想当班长,但刚到新班级,怕惹老师不高兴,又回到高一那种被排挤的状态,就把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张鹰讲起课来风趣幽默,困难的知识点也被他讲的生动形象,但一打下课铃就立马变脸,冷漠严肃,一丝不苟。上交的作业但凡错的超过三分之一,第二天上课就得当着全班人的面把人揪出来,不惜耽误上课时间,也要挨个题目地问清楚,为什么错,知不知道哪里错了,不知道为什么不在拿到课本的第一时间去问会的人?如果老师上课不讲这道题,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错下去了?

      问得人哑口无言。

      后来甚至实行了一个连坐措施,谁错的多,同桌跟着受罚,如果全班错题超过一个数量,班长受罚。

      江晚照再次:“???”

      好在班里同学争气,挨罚的都是小团体,没连累上江大班长。

      不过开学一周后,费骞回来了。

      江晚照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费骞在美国的时候,两人默契地将费老太太过世一事,和那天的交心翻篇,一直通过微信聊天,知道他跟校长达成了交易,捐了个篮球场,换来了一班的位置。但是费骞来得晚,江晚照身边早有了别人,还以为这学期俩人当不成同桌了,没想到他一进教室门,就敲了敲江晚照现任同桌的桌子。

      “劳驾。”费骞对着别人说话,眼睛却是看着江晚照,说,“这是我的位置。”

      费骞身后的张鹰冲那无辜的同学点了点头,同学非常不舍地看了眼成绩优异,给了他许多帮助的江晚照,惨兮兮地走了。

      “咱俩为什么还是同桌?”江晚照发自内心地问,问完了求生欲上线,“没有嫌弃您的意思,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坐下后就像□□大爷般翘着腿的费骞歪着脖子看她,不语。

      江晚照改口:“咱俩还是同桌太好了,我太高兴了,怎么这么幸运呢,老天爷呀。”

      幸运的江晚照从此被连坐惩罚机制绑定,每天跟着费骞一起罚抄、罚站。

      惩罚多了,学生们受不了了,悄悄地问江晚照要答案,回去改改誊在作业本上,头回干这事儿的好学生们,一个个羞的面红耳赤,连眼睛都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江晚照欺负了。

      江晚照看着跟前排排站的兔子们,心情复杂,翻出手机。

      大家还以为她要告诉张鹰,纷纷七手八脚地拦她,慌得一批。江晚照手机差点被打掉,莫名其妙道:“建个微信群啊,我每天把答案发群里,省得你们拿我本子到处传,多不方便。”

      大家:“……”

      等人走了,江晚照看着费骞,痛心疾首:“看看人家,还知道要答案,我把改完的答案放你跟前,你都不抄,你能不能争点气!”

      不争气的败家玩意儿费骞从包里掏出一袋麻圆,扔江晚照桌子上。

      “我大哥就是有骨气,坚决不食嗟来之食。”江晚照啃着麻圆,“罚抄帮助巩固知识点,罚站有益于身体健康,还能提神醒脑,我乐在其中,请您千万保持不写作业的良好习惯。”

      抄作业抄久了,终究还是出事了,毕竟江晚照也不是真文曲星下凡,总有做错的时候,这就算错了一道题的最终答案。

      有人察觉到了答案不对,但出于对江晚照的盲目信任,最终誊写的还是江晚照的答案。

      于是,全班都算错了同一道题,并且所有的错误答案都一样,唯一的例外是费骞,这哥啥也没写。

      张鹰发了大火。

      “给你们胆子了。”张鹰就连发火都不是气急败坏的那种,依然斯斯文文,放着冷枪,“我看你们也没想考大学,何必做作业呢,就这样吧,以后我也不布置作业了,爱学不学,行吗?”

      “你们都挺有本事啊,一个错全都错,都抄的江晚照吧?”

      这种熟悉的发展让江晚照后脑一麻,去年也是这样,她整理的笔记卖给了班里所有人,事发后,因为她成绩优异被免去一劫,惩罚落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而她失去的,远比逃脱一次惩罚严重得多。

      一整年的冷暴力、无数厌恶的目光、在背后对她的辱骂……

      江晚照突然站了起来,一脸认真,鞠躬道歉:“老师,都是我的错,是我主动把答案告诉大家的,因为你出的题目越来越难,达不到要求的人越来越多,超过半数我就要受罚,我不想被罚。”

      霎时间,大片复杂的目光投在江晚照身上。

      张鹰看了她一会儿,说:“我说你没错了吗?”

      江晚照:“……”倒是也没有。

      “你还挺怕我不罚你是吧?”张鹰说,“挺有本事啊,全班都靠你一个人的答案,你还挺厉害,要不你来当老师呗,我觉得你比我强多了,我都不敢把答案给这么多人抄呢,就你敢。”

      “我出的题你对你来说没难度是吧?大家都会错,就你错不了,这么牛逼你还念什么书,等着清华北大保送得了,还占用什么教育资源。”张鹰一句比一句狠,“年纪第一真是了不得啊,这自信的,估计市状元压根不在你眼里,冲着省状元去的吧?有我们江状元在,我还怕什么啊,业绩绰绰有余,我还管你们干什么,这次我也谁不罚了,省得得罪人还没啥收益。”

      “江状元,你可要争点气哈,全班人我都不管了,就盯着你呢。”张鹰说,“下周的第一次月考你要没考够七百二,我就把你桌子撤了,你以后的课都站着上。”

      “……”

      张鹰说完就走了,江晚照咚一声坐回座位,面如死灰。

      张鹰其实也就是在损她,骂的倒不难听,费骞观察了江晚照半天,确认这人只是受挫,没有收到心理伤害后,放心了,安抚道:“别怕,我再捐个足球场,让他放过你。”

      江晚照:“……”大哥你可闭嘴吧。

      “想开点,损你也不是件坏事,至少……”费骞话说了一半,不说了。

      前桌转回头,周围人都围了上来,稍远点的同学也尽力往近了凑。

      “你不该一个人揽下来的,我们人多,法不责众,骂也就骂两句,最多罚抄点公式,我们都习惯了。”

      “就是,现在你一出头,账都算你头上了,你也太亏啦!”

      “你这么仗义干什么啦,我们又不是怂蛋。”

      “你别难过,你肯定能考够七百二的!”

      “他要是真撤你的桌子,你就坐我那,我站着,我男生,身体好。”

      “他撤了你桌子,我们就去举报他,说他体罚学生,我问了,现在教育局对这方面管的很严的。”

      “吃布丁吗?我这儿有个草莓味的,还有个柠檬味的,都给你。”

      “我这里有萨其马。”

      “我有士力架!”

      就连旧一班的几位老朋友,也悄悄递过来两根棒棒糖。

      江晚照愣愣地接过大家的零食,摆了满满一桌子,心头有一朵夹杂了数种甜味的花,无声无息地开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真的是她做得不够好,一旦她做得好了,她也能被同学珍视。

      原来被珍视的感觉是这样。

      人都散了,费骞敲了敲发呆的江晚照:“开心吗?”

      江晚照把零食分了一半给他:“开心。”

      费骞看着被拨过来的一半零食,心霎时间软了。

      “月考成绩出来了。”张鹰拿着张成绩单进来,贴墙上,离着最近的学生看见了,脸色一变,担忧地看向江晚照。

      果然,张鹰喊她:“江状元。”现在张鹰天天这么叫她,“搬桌子吧,倒霉见的,719。”

      江晚照:“……”

      一声脏话和她的课桌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

      费骞忍着笑,把她的书本和背包放进自己抽屉,然后把自己的座位搬到班级最后排,和江晚照罚站的位置挨的很近,他说:“我争取每天罚站陪你。”

      说着就因为上课睡觉被老师揪去后面站着。

      江晚照:“……好的。”

      没有课桌,累倒是其次,记笔记麻烦了不少,费骞让她用自己的课桌,但站着总是不好写字的,江晚照琢磨了会儿,想让费骞帮她记笔记,费骞用沉睡的背影拒绝了她。

      江晚照只能憋屈的爬在墙上,侧着脖子看黑板,用胳膊顶着书本,字也写的歪歪扭扭。

      她这么站了一天,费骞把她的笔记本抢了过去。

      费骞不爱写字,考试都是交白卷,但字写的却意外的很不错,如沙划痕,矫若游龙。

      课间江晚照吹了整五分钟费骞的字,半真半假地:“你就是不爱写字,太可惜了,浪费了这一手好字。”

      “跟你的狗爬比。”费骞说,“都是好字。”

      说狗爬就过分了,江晚照毕竟也是个能模仿多种字体的人,但大概是聪明人的通病,脑子转的比手快,不用注意字体的情况下,她写的字就很有自己的想法,草的就像医生开的处方,除了她没人能看明白。

      江晚照也不气,哄着他:“是是,我字那么丑,那你教教我呗,怎么把字写好啊?”

      “叫师傅。”

      “师傅。”

      “……没劲。”费骞上网给她买了本字帖,自己小时候练的那种。

      “我不乐意练那个。”江晚照说,“我想学你的字体,你没事多写写字呗,我照着学,我模仿技能可强了。”

      费骞明白这人的意图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还是头回见人劝我学习,用这么清新的理由。”

      哦豁,被发现了,江晚照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学习啊?你学习跟你家里情况又不冲突。”

      费骞看着江晚照好半晌,突然收回了笑容,将头侧了过去,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淡淡地说:“我……跟不上了。”

      江晚照想了很多理由,却没想到费骞的答案居然是这个。

      “我从初二起,就开始交白卷。”费骞说,“我爸妈告诉我,我的所有未来都被规划好了,学金融,或者其他有利于企业的专业,出国进修,回国继承家产。”

      “你知道这种感觉很压抑吗?我的发小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业,失败了才能被迫回去继承家产。”江晚照一心在脑补费骞的经历,没有看到他另一半侧脸隐密勾起的嘴角,“我不行,我没得选,我只能继承家产。”

      江晚照:“……”

      费骞一本正经的语气,一时之间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地说,“初二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家里的独子,他们警告我,要是不按这条路走,我妈心脏病发,我爸一夜白发,他白发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不太舍得我妈。”

      江晚照一脸便秘,忍不住:“初二……你这是真中二病啊。”

      “嗯。”费骞忍着乐,点了点头,镇定道,“病痊愈的有点晚,叛逆期太久,知识点落下太多,现在找补不回去了。不过不读书也没什么,我爸有钱,我毕生的追求就是把他败光。”

      “……”江晚照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想了想,说,“也许读书确实不是唯一的道路,但我总觉得,在这条道上得到的比其他道上多,书中自有黄金屋,屋里还住着颜如玉,你看,多赚。”

      “读书吧,初高中知识重合度比较小,从高一补起是来得及的。”江晚照说,“我帮你。”

      “你怎么帮我?”

      江晚照在心里算了一下每天的时间,高二学习任务比高一要重,她放弃了拓展副业的想法,只在朋友圈卖点配件和笔记等力所能及的东西,时间便一下子宽裕出来。再加上她攒钱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给她爸存着,以后能尝试着治一治他的智障问题,而包先生赔偿的那五万,她给了汪清三万,剩下的钱存入江离渠的医疗基金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的压力。

      “我午休和下午下课都有时间。”江晚照说,“我在教室给你补课,晚自习我可以出点题目给你练,下了晚自习就给你讲。”

      费骞长出一口气,摇头。

      “那我早上再提前半小时来,你也早点来。”

      “去我家吧。”费骞打断她,“晚自习在哪都一样,我去跟张鹰说,你和我都在家自习。”

      江晚照:“???”

      “我捐栋楼,他会答应的。”费骞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晚照,“你呢?不会拒绝吧?”

      “……”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老师。”费骞压低了嗓音,低沉道,“我就靠你了。”

      “……”

      靠。

      靠靠靠。

      随便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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