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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秘密(倒V) ...

  •   费骞没回家,直接赶去的机场,在路上他想了想,还是给江晚照拨了个电话。

      陪床撤的早,江离渠作息也很规律,早上准时醒,醒了感觉到脚疼了,哼哼唧唧地哭着,把伏在床边睡觉的,几乎是一晚上没睡的江晚照给吵醒了。

      “脚疼?”江晚照揉着眼睛,安抚道,“没事啊,乖,忍一忍,过两天就不疼了,你现在不能去碰它。”

      江离渠哭了一会儿,说:“饿了。”

      “好。”江晚照轻声说,“我去给你买早餐,想吃什么?”

      “花卷。”

      江晚照买了花卷回来,赶上医护人员查房,正轮到江离渠的房间。她想到什么,拎着花卷就冲过去,赶在大部队进去前把人拦住,说:“等等等等,不好意思啊医生,麻烦你们在门口等一会儿行么?我爸爸他一看见陌生人多就害怕,你们直接进去我怕他不配合,我先进去跟他说说。”

      医护人员接班的时候听说了是个什么情况,都表示理解,在门口等着。

      “老江。”江晚照把花卷递给伸手望眼欲穿的江离渠,严肃地说,“我现在跟你商量个事儿,等会儿有几个医生和护士要进来帮你看伤口,可能会在你胳膊上扎一针,也可能拿个打气筒绑你胳膊上,但是他们是在跟你做游戏。他们要看你乖不乖,听不听话,能不能保持安静,老江同学,你怕疼吗?”

      “怕。”江离渠想都不想,“怕疼。”

      “……”江晚照,“不,你不怕。”

      “如果表现得好,他们会奖励你一大盒冰淇淋和一桶鸡翅。”江晚照说,“你怕疼吗?”

      “不怕!”

      “小江真棒,怎么这么棒。”江晚照摸了摸他的脸,“我在这儿呢,凡事都有我,不用害怕。”

      安抚成功,江晚照打开门,却发现门口的医护人员少了大片,就剩两人,一个主任一个护士,见她愣着,主任说:“忘记你父亲情况特殊,是我们失职,我让多余的人都回去了,例行检查,我一个人就行。”

      人一少,再加上没在来人中察觉到攻击性,江离渠就正常多了,和之前江晚照带他去楼下诊所看病时候差不多,不说话,但也不抗拒接近,对于一些肢体触碰也没有反抗。

      顺利地抽了管血,做完血压和胸腔检测,两小时后主任领着一沓刚出的化验单,包括昨晚上的检查结果进来,说了一大堆,大致总结就是,江离渠除了脚上的伤口外,没有其他严重伤口,甚至可以说没有伤口。

      不过这次检查倒是查出点身体上积累的小毛病,慢性胃炎、贫血、继发性高血压……

      记完医生的叮嘱,江晚照去办了出院手续,买了双宽松的拖鞋,推着租来的轮椅,回到病房,手里拿着各类小票,算了个大概的价格,然后联系了包先生:“检查一共花了八千二,其中五千八你已经结账了,另外的几个项目是后续加的,你一道结账的还有救护车和急诊费用,其他的住院费和治疗费加起来大概三千。也就是我一共花了你五千四,之后加上换药、买轮椅的费用、护工的钱、衣服和鞋的赔偿费用、精神损失费等等,我收你两万吧,你给我一个卡号,我把剩下三万给你转回去。”

      江晚照报出的价格是她深思熟虑很久的决定,她除了不打算请护工,也不打算买轮椅以外,其余的确实都得花钱,虽然花的肯定没要的多,但江离渠这么大个老小孩哭了半宿,作为女儿,不可能一点补偿不给她爸要,至少得给她爸改善改善伙食。只是太多了她也张不开口,尽管包先生看样子是个好说话的,但她也有底线,不会被这种钱迷了眼。

      那头的包先生愣了好久才问了一句:“两万?”

      “嗯。”江晚照说,“虽然你对我爸造成的生理伤害不大,但是我爸情况特殊,不能把成人的衡量标准用在他身上,他现在的智力在五到七岁之间徘徊,就是个孩子,你伤害到他了,他会害怕很久,所以两万不算多了。”

      “……”离他心里预估的二十万差了老大一截,诧异之余想到费骞早上的话,肩负费骞道德重量的包经理赶忙说,“不用了,钱你留着吧,这事儿都是我的责任,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我心里不安,这钱就当是我的补偿。”

      “……”江晚照由衷道,“您真是个道德楷模。”

      “……”

      挂了包先生的电话,费骞的名字无缝连接,出现在屏幕上,江晚照划开:“怎么了?”

      “螃蟹可能暂时吃不到了。”

      江晚照收起小票,把江离渠床头的垃圾拎出门扔了,找了个楼梯间,说:“没事儿啊,吃不到就算啦,现在也不是吃螃蟹的季节。”

      “只要你想吃,现在就是。”

      “我倒也没有很想吃。”

      “……不行。”

      “???”

      “你可以不想吃螃蟹。”费骞说,“但是我送的螃蟹,你不能不想吃。”

      “……”

      “肉蟹煲、蟹粉小笼包、蟹粉豆腐……”

      “好了好了,我吃,想吃。”江晚照明明没吃过螃蟹,但硬是脑补的想流口水,“不过这些我吃都没吃过,你送过来我也不会做啊,你会做吗?”

      “……”费骞陷入诡异的沉默中,而后斩钉截铁,“会。”

      男人不能说不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费骞说,“我奶奶摔了一跤,我现在要赶去美国。”

      “啊?老人家没事吧?”

      费骞把嘴边的一句没事吞了回去,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还不知道。”

      江晚照被他这失落的语气给骗住了,下意识收起了巧舌如簧的本领,有些不安地走了两步,安慰道:“你别多想,肯定没事的,你别小看老人家的身子骨,他们天天作息规律的很,又会养生又会锻炼,指不定比年轻人身体还硬朗呢,肯定就是崴了下脚,休息两天就好了。”

      “嗯。”费骞叹了口气,“希望吧。”

      费骞越是这种语气,江晚照越手足无措,她挠了挠头发:“没事儿的,肯定没事儿的,你……你几点的电话,哦不是,飞机?”

      “五点一刻。”

      “什么时候到啊?”

      “明天中午。”

      “好。”江晚照说,“你到了跟我说一声,嗯……有什么事儿都跟我说一声行么?虽然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能逗你乐。”

      费骞嘴角不动声色地向上扬了扬,“好,知道了,有什么事都跟你说,我奶奶的情况、我家里人发生了什么事,都跟你说。”

      “……”江晚照觉得哪里怪怪的,“好。”

      “那你呢?”

      “嗯?”

      “会什么都告诉我吗?”

      “会啊。”江晚照说,“我又没什么好瞒你的。”

      明明是一句合他心意的保证,坦荡,率直,费骞听了却丝毫没有反应,反而有些压抑。

      过了一会儿,费骞说,“好,你在做什么?”

      “刚抄完作业。”江晚照说,“准备去买菜,家里囤的食材用完了。”

      “……”

      “怎么不说话?”

      “嗯。”费骞声音远远地,“没事,我有点困。”

      “那你先休息会儿,有什么事落地了说。”

      “好。”

      费骞把挂断的手机丢到一边,手撑着脑袋,闭上了眼。

      出了院,江晚照把江离渠送回家后,去超市买菜,打算炖个排骨汤,再做道可乐鸡翅,把忽悠江离渠的账给堵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手机在兜里装着,震动了空不出手接,到了家门口,把袋子放地上,这才有空拿手机。

      汪清的电话。

      江晚照边开门边划了接听,满是焦躁的声音:“我打了你三个电话都没人接,你是死了吗?你们在哪?”

      江晚照这才想起来从出院到现在一直困扰自己的事情是什么了,她就说总感觉落下了什么事情——她忘了通知汪清了。不过汪清向来不操心家里的事,江晚照也没想到她还会主动打电话来问,解释的时候还有些心虚:“我们在家呢,我爸出院了,我刚刚在买东西,你去医院了?”

      汪清:“……”

      她把电话挂了。

      电话两头的人,心情都有些复杂。

      “鸡翅膀。”江离渠玩着轮椅,找到了新乐趣,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磕磕碰碰的,看见江晚照手里提着的袋子,兴奋道,“鸡翅膀鸡翅膀!”

      “是是是。”江晚照回过神,去厨房处理食材,“给你做鸡翅膀……”她自言自语,“我现在连鸡翅膀都能做了,生活真是逼的我多才多艺。”

      江离渠去阳台拨拨他种的葱,又回屋绕着茶几转圈,灵活掌控屁股底下的轮椅,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奇妙的歌声:“红烧翅膀,我喜欢吃,可是你老娘说你快生天,越快生天就越应该要拼命吃,如果现在不吃以后没机会再吃……”

      费骞到了美国才发现事情比全家人想象的都要严重得多,费老太太确实是摔了一跤,从后山的一个小坡上滚了下来,坡不大,两米左右,按理说最多嗑青几块,崴个脚,但老太太愣是一直没醒,全家人落地了她还在昏睡。

      医生说磕着后脑了,内出血,伴随颅内压升高,情况并不乐观。

      费老爷子一下就失去了活力,跟谁也不说话。

      费家陷入了焦急等待的情绪中,费阳秋也没心思追究费骞闯祸的事,连和费阳海都收起了针锋相对的态度。

      “你奶奶她心肠好,干了一辈子慈善,肯定吉人自有天相。”刘贞抹着眼角的泪,轻声说,“她肯定也不忍心丢下你爷爷一个人在美国。”

      天际渐深,沉默了一天的费骞摸着手机,看着页面上江晚照从中午发到现在的微信,她怕打扰到他,就隔一段时间问一句“下飞机了吗?”“还好吗?”“怎么了?”

      费骞在对话框里打出一行“还在昏迷,情况不好”,临到要发出去的时候,却又全部删了。

      江晚照等了一整夜,反复看着手机,却始终没有收到回复。

      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晚照坐在书桌前面,手里的刻刀在她心不在焉的状态下划歪了,手指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木块沾上鲜血,多了几丝活气。她含着手指,任由腥气在口腔里弥散,另一只手抓起手机查看,还是没有回复的消息。她点开了呼叫的页面,盯着费骞的名字看了许久,终究没有拨出去。

      第三天,费骞终于出现了,回了微信,只有五个字,看得江晚照后脑生寒。

      “我奶奶走了。”

      手机放回兜里,费骞望向窗外,医院的绿植茂盛,在夕阳下依然生机勃勃。他发了会儿呆,兜里开始震动,一通跨洋电话打了过来。

      他等到第二个才接起来:“喂。”

      “我学会刻玫瑰啦。”江晚照语气如常,像是没有收到那条微信似的,“玫瑰果然和月季差不多,很好学嘛,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玫瑰?红色好不好?蓝色也可以,我染好了包给你。”

      “……”

      “我昨天学会了一道菜,西红柿炖牛腩,可香了,你知道吗?原来炖牛肉的时候加一小撮茶叶,可以让肉炖烂的更快呢,而且更香。”江晚照说,“就是煮奶茶似的,拿布包着茶叶,和其他香料一起炖,想吃吗?我给你做。”

      “……”

      “我还会蒸米粉……”

      “江晚照。”费骞打断她,说,“我奶奶没醒过来,开颅手术失败了,在梦里走的,她没来得及告别,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叫我来美国陪她。”

      “她说,小骞啊,奶奶给你包饺子。”费骞出了住院部,在忙碌的医院花园里,找了个背风的角落,说,“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后来一直被我爷爷宠着,那双手握过最糙的东西就是粉笔了。”

      “但我说不了,我怕吃出狗毛。”

      费骞是个从到溺爱到大,凡事都有人帮他解决的小少爷,他没被宠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尚有一息辨别是非的能力得多亏了他性子淡漠,头脑冷静。但和天赋无关,饶是他多么聪明机警,在生离死别面前,他就是个没经过事的小屁孩,。

      “江晚照。”

      “我在。”

      费骞不知从哪变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咬着过滤烟嘴,却没点,他说:“我们交换一个秘密吧。”

      “嗯。”江晚照答应,“好啊。”

      “我爸出轨了。”费骞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经历,“还有个私生子,比我小九岁,他妈就在乌昌县五中当老师,我是为了她转学去的三中……”

      费骞一点点讲述着事实真相,他家庭的不堪、母亲的心脏病、以及他所有的心机,全部被坦白给了一个远隔上万公里的,与所有恩怨都无关的女孩儿,从此他再无隐瞒,一身赤诚。

      江晚照静静地听着,她不知道费骞掏出了一颗真心,却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分明是交换秘密,然而直到挂断,费骞也没有询问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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