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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前尘旧梦 ...

  •   宽敞昏暗的地牢里,一团光亮在缓缓的流动,只见一人身着散乱的雪白薄衣虚弱地躺在地上,双手双脚被锁链禁锢着,安静得像一个降落尘世的神灵,此人的身体正微微散发着灵光。

      严莫宁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撑着身体坐起来,墨发散披在背上,头发上的银链也不似从前明亮,周围发出铁链相撞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嘶…好痛…”

      距郁宣攻打重羲山三日有余,严莫宁以一己之力加固重羲山结界,其他长老带领弟子与千万魔兵浴血奋战,一夜之间,重羲结界完全得破,严莫宁身受重伤。

      魔尊陛下说只要交出严莫宁便可放过整座山门弟子,不伤其分毫,神兽六曲昏迷不醒,严莫宁以教徒无方为由跟随郁宣回到魔界。

      仙门大乱。

      严莫宁皱眉调养着体内灵气,面色惨白,嘴唇也失了血色。

      这时,门开了。

      来人踱步走近,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诡秘:“师尊,住得可还舒心?”

      郁宣身着朱红披风,缓带轻裘,头发随意地束起透露着慵懒玩味的味道,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漠,随手拿过一个木椅坐下,薄唇勾起一个充满危险的弧度,神色戏谑地打量着严莫宁,不减邪魅,反增野气,举手投足中无一不张扬着邪气性感。

      严莫宁闻声抬头,便对上一双好像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的深邃眼眸。

      恍如隔世。

      严莫宁鼻子一酸,皱眉咬着下唇低头。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冤有头债有主,现在的重羲山弟子,也不是当年…”严莫宁几乎有些说不出话。

      “师尊,是不是自古正邪不两立,您就如此心狠手辣,不分青红皂白?”郁宣挑眉道。

      “师尊,我父亲如此真心待你,你如何能下得了手!”郁宣双眼泛起血丝,起身将木椅一脚踢开,冷笑地望着严莫宁。

      “…咳…我也并非…”严莫宁因身体不适眉头紧锁着。

      话音未落,郁宣便一手捏住他的双颊,眼神狠厉,语调偏激地说着:“别用这个表情看着我,我见了就恶心,我的好师尊,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三百年是怎么过来的!严莫宁,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严莫宁挣扎着推开他,眼圈微红,道:“郁宣,…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死?这不正是师尊您希望的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过在我死之前,我也得带些故人作伴才是。”郁宣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无所谓地说着。

      “…郁休明你要干什么!”严莫宁瞳孔顿时缩小,波澜不惊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惊慌。

      “哦?师尊您怕了?”郁宣饶有兴趣地开始挑逗起严莫宁。

      “不,他们是无辜的!他…他们…咳咳咳,…”严莫宁话语急促。

      “师尊,如果我不是魔界的人,你也会担心我么?”郁宣冷冷地问道。

      会。

      当然会。

      可严莫宁只是低头沉默,空气顿时安静,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禀尊上,摄政王求见。”

      “叫他进来。”郁宣玩弄着手上的玄色手套,一脸随意道。

      只见一身着黑衣,面戴一青黑鎏金面具的男人走近郁宣向他行了个礼。

      “尊上,有人闯进来了。”摄政王小声地说。

      “哦?闯进来?”郁宣挑眉。

      连自己布下的结界都能闯进来。

      “尊上,是南安王。”那人答道。

      听到两人的对话的严莫宁抬头看着郁宣,神色透露着隐藏不住的慌张。

      “是他?”郁宣眯着眼思考了几秒,漫不经心地看了严莫宁一眼。

      “我亲自去会会。”郁宣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尊上。”

      郁宣走到房门准备关上门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严莫宁,语气竟有一丝落寞地问道:“师尊,三百年前的事,你有没有后悔过?”

      严莫宁双手捏紧广袖半跪在地上,道:“…你不要害他们…”

      郁宣冷笑一声,慢悠悠地问道:“呵,是吗?”说罢便抬腿准备出门。

      “求,…求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严莫宁着急地往前一扑,却被锁链拉回原地。

      郁宣再次冷笑道:“也是,师尊是连花草树木都愿意以灵气供化之人,自然是见不得我们这种杀人如麻的魔界妖人,不过他自己要送上门来,可就怪不得我了。”说罢便甩门而去。

      “郁休明!!你敢!你敢!”严莫宁终于忍不住咆哮。

      ……………………………

      不知不觉,众人已在幽林台待了五年,刚完成罚抄大业的四人宛如被拔了獠牙的幼狮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啊…天啊…这是什么鬼书啊…我现在看到《山海风华策》就想吐!这次真是亏大了!我连玩儿都没玩儿到,就白白抄了这么厚的书!”陆尧趴在床上,语气仿佛哀鸿遍野。

      陆历暼了他一眼,正色道:“贪玩受罚本就理所应当。”

      陆尧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语气恨恨,道:“都怪上官丞!!”

      “???”

      陆尧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都怪他飞得太慢了!不然我们一定遇不到师尊!!!”

      “………”

      陆历扶额,道:“你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就算下山了,回来还是得被罚。”

      “可是那样我们就抄有所值了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白送上门抄…”陆尧一脸生无可恋地再次躺回自己的床上。

      “………”

      这时门外传来上官丞的呼喊声:“陆子昭——陆子慕——,师尊叫我们去正厅!快点儿,别磨蹭!”

      陆尧顿时如临大敌,道:“完了完了,不会是师尊发现你帮我抄了吧!这下惨了。”

      “走吧,怕也没用。”陆历正了正衣冠幸灾乐祸道。

      “弟弟,你待会儿可不能承认啊,不能松口知道不!”陆尧在路上磨磨蹭蹭,千叮咛万嘱咐。

      “知道了。”陆历不耐烦地皱眉。

      两人到达正厅时,郁宣和上官丞像是已经等候多时的样子。

      “…………”

      “弟子拜见师尊,弟子来晚了请师尊恕罪。”两人齐齐行礼。

      严莫宁似笑非笑地说:“的确来晚了,不过,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陆尧仍然不知礼数。

      “还请师尊赐教。”陆历恭恭敬敬地说。

      “我们要去灵曜殿。”

      “! !”

      上官丞有些不解:“师尊,可以前都是您一人前往归南,这次为何带弟子们同行?”

      “自然是要给你们好东西。”严莫宁一脸高深莫测。

      郁宣心想,莫不是去仙都寻佩剑?

      “你们几人都已弱冠,是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此番我亲自带你们前去,定挑出最好的。”严莫宁心情貌似不错。

      果然去寻武器…

      “太好了,我好久没有回家了!”听说可以回家的陆尧难忍兴奋拉着陆历的手臂晃来晃去。

      眼见陆家兄弟马上可以回家,上官丞也心痒难耐,道:“师尊,弟子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严莫宁果然作不出严师的模样。

      “既要前往归南,弟子想…是否可以前往江陵沿汉江而下…”

      “哦,去江陵啊。”严莫宁思索着,本来从江陵顺流往南前往灵曜,耽误不了几天时辰,可去到江陵,肯定避免不了被上官璟强拉着“人生苦短”一番。

      上官丞见师尊有些犹豫,急忙道:“师尊,我们不去北阙宫,弟子的想法是直往凌烟楼,二叔不会去那儿的!而且我们还能经过豫章郡!”

      的确,江陵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是人界最为繁华之地,凌烟楼是上官家主的三弟修建于长湖上供才子佳人诗酒流连的楼阁,上官璟喜欢的是风月场所,这类风雅之地是不会来的。

      郁宣眼睛一亮,平时在北阙宫勤于修行,从未去过凌烟楼,更别说享誉天下的豫章。

      严莫宁余光瞟了郁宣一眼,见他神色有一闪而过的异样,于是白衣拂袖轻飘飘地留下一句:“后日启程。”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太好了!!!回家了!!”陆尧兴奋得一下子跳到陆历的背上,双腿夹住他的腰,在陆历耳边尖叫着。

      “要死啊你,耳朵都快聋了。”陆历言语抱怨,嘴角却微微上扬。

      上官丞已经撒腿跑到寝间收拾衣物了,郁宣也心情甚好地向门外回廊走去,准备到杏林练琴。

      严莫宁当年送给郁宣的流徽,一直被放在郁宣的置物戒里,而平时练习用的是一把普通古琴。

      置物戒是严莫宁早些年从魔界带回来的宝物,可容纳万物。宗门大典那日,也一并送给了郁宣。

      郁宣将琴放在杏林琴桌上,衣摆一掀正襟危坐于琴前,自从上次听到严莫宁醉酒广陵一曲,才知何为心安此处,性灵可寄,宁静致远,尘心顿息。

      郁宣试着弹奏广陵。

      曲罢声未息,曲中意不足,郁宣皱眉沉思,而眼前却浮现出几天前严莫宁的睡颜。

      “……”该死。

      严莫宁和六曲去上林园给自己药草浇水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在抚琴,琴音空灵,动人心弦,不用猜都知道是郁宣,其他人连梅花三弄都弹得叫苦不迭。

      严莫宁抬步向杏林,见郁宣一人独坐在树下,饶是再赏心悦目,也难掩落寞。

      “方才的广陵弹得不错。”严莫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郁宣一见师尊,脑中的画面与眼前之人重合,顿时脸红成一片,正要起身行礼,却被严莫宁一只手按住肩膀示意他不必多礼。

      “师尊…弟子果然…”

      “不必多说,短短五年你能有如此造诣,为师也不得不说一句天赋异禀,他们三个精修一术,你却三门全习也丝毫不逊色,为师心里有数。”严莫宁一脸欣慰道。

      严莫宁本想抬手像以前一样轻抚他的头,却后知后觉的发现眼前早已不是当年孩童,于是又轻拍了几下郁宣的肩膀说:“还不收拾行囊吗?”

      郁宣忙道:“是,师尊!”

      严莫宁见郁宣三步并作两步跑的背影,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你说这孩子,老躲着我干嘛,这么害羞,以后要找不着媳妇儿了。”

      六曲不敢苟同,不屑道:“放心,郁宣以后老婆多着呢,倒是你,你别忘了,郁宣以后是要做魔君的人,与我们是势不两立的。”

      严莫宁和郁宣生活了五年,的确快忘了郁宣将来做魔君要手刃的自己的事,完全被三好徒弟蒙蔽了双眼。

      严莫宁:“嗯…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

      六曲:“何事?”

      “当时我记得书上说…郁宣到了晤朝门,是自己苦练选拔做的亲传弟子,但是……………” 严莫宁微微抬头望着天。

      “但是你却自己把郁宣提到身边。”六曲应声。

      “你说剧情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应该………不会吧…”

      两人就这样一番自我欺骗的安慰着对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前尘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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