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森林》我是李猜猜

59、卧底2

　　“晓宇，”章志雄坐到椅子里，斜眼看着吴晓宇，“人死不能复生，你也……”

　　吴晓宇就像是有一根紧绷的弦一下子断了一般，一下子跌坐到椅子里。

　　和吴晓宇同学这么多年，章志雄第一次见到吴晓宇这个模样。

　　“晓宇……”章志雄走到吴晓宇的身边，挪了挪身后的凳子，靠着吴晓宇坐了过去。

　　吴晓宇垂着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言不发。

　　“你有什么事，没憋在心里。还是和我说说吧。”章志雄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才好。

　　“别啰嗦，好好工作！”吴晓宇侧过头，幽怨地瞟了章志雄一眼。

　　章志雄知道，吴晓宇虽然什么也不想说，但是心里已经不知有多酸涩了。

　　吴晓宇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文件，手指却微微地颤抖着。

　　章志雄微微向后靠了一下。

　　吴晓宇突然爆发起来：“能不能不要来烦我！”

　　他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章志雄不知道是不是该上前安慰他。

　　章志雄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事……”吴晓宇道，“让我安静一会儿……就一会儿……”

　　“行，那我不说话。”章志雄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吴晓宇很快便安静下来。

　　章志雄只好坐在一边看着郭烨带来的东西。

　　“空白得如同白纸……”章志雄心里不禁嘀咕着。

　　赵隆章也好，林娇依也好，甚至自己五岁前……

　　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

　　郭烨的话此时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在章志雄的脑子里狠狠地扎了一下。

　　章志雄打开电脑，将资料一一地输进电脑。

　　如果林娇依是刘局的人，那么以苏赤虞的性子，也一定会出人。

　　只是……

　　章志雄的脑子里很乱。他现在完全没有思路。

　　吴晓宇站起身，看着忙碌的章志雄。

　　“志雄……”吴晓宇有些抱歉道，“刚刚抱歉。我现在没事了。”

　　“没事就好。”章志雄带着耳机，头也不抬，视线一直盯在显示器上，似乎在看着什么。

　　“你在忙什么？”吴晓宇走过去。

　　“啊，没什么，”章志雄将显示器转给他，“警匪片。”

　　“你怎么突然看起电视来了。”吴晓宇不解。

　　章志雄笑了一下：“戏剧源于生活，生活亦如戏剧。学习一下。”

　　吴晓宇哑然：“学习不看《刑侦学》，看电视？”

　　章志雄似乎并没有听到吴晓宇的话。他一边无意识地把玩着脖子上的吊坠，一边看着屏幕。

　　“父亲信教，”章志雄小声嘀咕着，“为何会给我呢？”

　　章志雄对于这一点一直是有个疑问的。

　　从母亲留下来的所有的痕迹看得出来，她是不信教的。

　　可是，为什么她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却是一个十字架。

　　就这一点，根本就解释不通。

　　他把吊坠塞回衣服里，理好领子。

　　吴晓宇道：“什么解释不通？看你突然没了声，跟你说话都不理。”

　　章志雄指着电脑，道：“你说，像赵隆章那样所有的简历都是碎片化的人，是不是就是郭烨说的那种像白纸一样的人？”

　　吴晓宇点了点头。

　　章志雄道：“我觉得，像白纸的人，可能还有几个。”

　　“照你这么说，遍地都是卧底了。”吴晓宇道，“要是真的有就人本来就像是白纸呢？”

　　“看过《无间道》没？”章志雄笑了笑，“就算是白纸，也分好赖。怎么可能都是一个阵营的。”

　　这时，刚好看影片里发出了一个情节：“作为一名卧底，首先不是伪装自己，而是摧毁自己。”

　　“摧毁自己……”章志雄长长叹了一口气。

　　林娇依为了融入，不得不利用色相牺牲自己。

　　若不是赵隆章的一时兴起，保住了她的清白，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办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每一个卧底都如果在钢丝上行走的人，每一步都谨小慎微，每一步都可能牵扯到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

　　“赵隆章啊……”章志雄长叹了一声，“你也如他们一般吗？”

　　“二位……”这时童灵光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

　　吴晓宇没理他，章志雄也只是轻瞟了他一眼。

　　童灵光有些尴尬，撇着嘴，耸了耸肩：“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吴晓宇抬起头白了他一眼，恶声恶气道。

　　童灵光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瞟着章志雄道：“我这个师弟啊……”

　　章志雄拉着童灵光：“我们出去聊聊。”说着，便拉着童灵光往外走。

　　吴晓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他的文件。

　　章志雄道：“晓宇，你先看文件，我出去一会儿。”

　　到了僻静的地方，章志雄直截了当地问：“林娇依，不，确切的说，应该叫林依楠。她的事儿你知道？”

　　童灵光毫不隐瞒，直接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们在一起很久了。若不是苏局安排，小楠也不会去……”童灵光的眼睛里有些泪光。

　　章志雄皱了皱眉。“看来，我是猜对了。那个林依楠是你的人？”

　　童灵光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确切的说，她是苏局的人。虽然她也是挂在我们缉毒组下面。但是，她却直接隶属于苏局管辖。”

　　章志雄看着童灵光，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向来温和的吴晓宇左右看童灵光不顺眼了。

　　不过，清官也难断家务事，吴晓宇和童灵光之间曾发生过什么，吴晓宇没说，章志雄也不好多问。只是他看着童灵光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好相处的人，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何却是势如水火一般的关系。

　　他擦了擦鼻子，又道：“小宇恨我，我真的可以理解。除了师父，小楠的任务派遣单是我签的……就算小楠亲自由刘局指派，我也有责任……小宇和小楠是发小。我们都是从阳光村出来的。”

　　听到阳光村，章志雄鼻子不禁一酸。阳光村曾是风波市的一家私营的孤儿院。

　　那里曾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只是，若说那里是孤儿院，倒不如说是个孤儿收容所。所有被送到那里的孤儿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很多孩子都因为各种管理不善等人为的原因而丧生。

　　直到十多年前，一场大火又将那里付之一炬，才结束了这家孤儿院的经营。

　　只是在大火中，让许多孩子都葬身火场。

　　那么多条鲜活而又年幼的生命却从次淹没在那场大火之中。

　　吴晓宇就是从阳光村里幸存下来的孩子之一。

　　也正是因为那场经历，吴晓宇特别珍惜和他一同幸存下来的孩子们。

　　可是唯独童灵光，却是吴晓宇的心结。

　　童灵光有些无奈地低着头，用脚尖拨着地上的石子，道：“那时的我们，若没有办法及时得到安置，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可是我们庆幸的是，我们遇到了师父。若没有师父，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章志雄对于童灵光这话深信不疑。

　　那个时候，谁还可能会对这个孤儿院再抱有希望？

　　“你和他是同学吧？”童灵光问道。

　　章志雄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们既然是同学多少还是会了解他的吧。”童灵光道。

　　章志雄却悠然道：“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是，你认识的晓宇是孩童时代的晓宇，你所了解的晓宇也只是还未经历过波折的晓宇。而我所认识的晓宇，他温柔，却也需要别人的安慰。他和善，却也有自己的脾气。我想，你也别太觉得自己还是很了解晓宇。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重新了解他一下吧。”说着，他拍了拍童灵光的肩膀。

　　童灵光苦笑了一下。“是啊，我太不了解晓宇了……”

　　“我觉得你们还是得好好聊了聊。”章志雄道。

　　童灵光嘴角抽了抽，似乎觉得有些尴尬。

　　章志雄笑了笑。“行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没有什么莫不开的。”

　　童灵光这才苦笑了一下：“那我试试……”

　　他们回到办公室，吴晓宇依然摆出一个臭脸的模样瞪着童灵光。

　　童灵光尴尬地晃了晃身子。看了看吴晓宇，又瞟了一眼章志雄，道：“章队，我还是先回去了。回头再聊……”

　　章志雄想要拉住童灵光。童灵光却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转身退了出去。

　　待童灵光出了门，章志雄在身后将门关严，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呢。大家毕竟是同事，更何况，他和你……”

　　“你知道他做过什么！”吴晓宇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章志雄愣住了。

　　吴晓宇捏了捏鼻梁根，坐了下来，重重地喘着粗气，半晌都没有作声。

　　“晓宇……”章志雄半天才缓缓道，“是，我是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你没有和我说，我的确不能理解。更何况，赵隆章和唐宁这次的合作似乎在暗示着我们，迟早有一天，我们要和童队合作。你也要为我们全队的人想想……”

　　“他害死了我师父……”半天，吴晓宇才挤出一句话来。

　　“他……”章志雄听到吴晓宇这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记得听你说过，你师父把你们养大的。更何况……”

　　“你还记得吧，我和你说过，我师父是缉毒神鹰。他曾以身涉险，深入毒窝。捣毁了一个贩毒团伙。复职后，他便收养了我们四个人……后来，除了师姐外，我们三个都选择当了警察……”吴晓宇喃喃道。

　　吴晓宇叹了一口气：“只有他跟着师父，而我、小楠都被分在别的组。他总是急功近利，显示自己……甚至把师父的样子曝光给了媒体……”

　　“你师父他……”章志雄瞪大了眼睛看着吴晓宇道，“就是……那……”

　　“没错，就是那个被灭门的警官。”吴晓宇的声音有些颤抖，手里握着的文件已被他捏的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