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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床上的手机又响了。

      这已经是安冉今晚的第三通电话了,曾绪秋简直头大。

      “我的方晴宝贝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你想怎么样?我刚刚去洗澡了,到现在人都没见着。”

      安冉很不给面子,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鸭”

      曾绪秋火气大,醋味也大,于是炮口对着安冉乱轰。

      “等一下,你刚刚叫她什么?宝贝?没睡醒呢吧,谁是你宝贝,你宝贝指不定在天涯海角哪个地方呆着呢,闭上你的鸟嘴。”

      曾绪秋边打电话边往门口走去,偷偷扒拉一条缝出来,然后猫着腰把耳朵凑上去。

      “我什么都没听见。”她冲着手机轻声开口。

      “还是什么都没听见。”

      “哦,听见了张姨的声音。”

      “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安冉笑得丧心病狂,快要背过气去。

      “你至于吗你,在自己家偷听,出息。”

      “上你家了?管得着?”

      曾绪秋不管什么礼义廉耻,偷听偷得光明正大,她又探了半截脑袋出去。

      “你说豆苗怎么动静这么小?说话跟猫一样,我就听见张姨声音了。”

      安冉摸不透她时好时坏的脾气,不敢随意乱答显得自己跟林方晴很熟。

      “谁知道呢,也许……怕吵到你?”

      “你的意思是她这样小心翼翼是怕吵到我打扰我休息,那这说明她关怀我爱我,我应该直接去找她,感谢她的爱意,对吗?”

      “???”

      安冉感叹曾绪秋强大的逻辑能力,面上说着“是是是”,心里却骂她自作多情。

      “不行,你怎么能撺掇我去找她,这显得我多不矜持,而且她住进我家,不该先来拜访我这个主人,让我以后多多照顾吗?”

      曾绪秋举着手机,一脸严肃正经。

      “不是你拿剧本要挟,让她住进来吗?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在耍流氓啊!”

      安冉没控制住音量,有点点想骂人。

      “胡说八道!”

      曾绪秋也没收住,直接怼了过去。

      “我是看她一个人回来,怕她孤单,没人照顾她,才给了个台阶下,好让她住进来,我一腔好意你却说我耍流氓?好啊安小鸟,我看透你了。”

      “行行行,我不是人,我一个鸟没法理解你的苦心行了吧,祖宗,行行好,别折腾方晴了,她多难啊。”

      “我怎么舍得折腾她,我都恨不得把她拉我床上抱着她睡了,你还要我怎样?”

      楼梯口突然传来张姨的声音,大约也是憋着笑,声音有些发抖。

      “绪秋,声音小些,楼下都能听见。”

      “。。。。。。”

      曾绪秋啪地一声把门甩上了,听筒里是安冉无止尽的哈哈哈。

      她听得心烦气躁,果断掐了电话,然后猛地一下趴上了床,瘫成个仰面王八。

      这种说骚话当场被人抓住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曾绪秋浪了这么些年,还能有一块感官给羞耻留着,实属难得。

      灯光明晃晃地刺眼,她闭上了眼,反手挡在额前,细微的白从指缝间漏下,慢慢地、一点点地渗进曾绪秋那个王八身体里。

      她忽而笑了。

      明朗艳丽的笑,手背遮挡不到的眼尾染着三月里桃花的红。

      林方晴就在楼下,在距离她不到百米的地方,在她的家里。

      是温柔又让人安心的距离。

      六年的分离让曾绪秋对距离和时间敏感到了极点,她渐渐见不得超时和迟到,也受不了他人嘴里随意的一句大概五米。

      在伯克利的校园里,也许就是那一秒,那五米,让她跟林方晴擦身而过,终不得见。

      曾绪秋知道自己有哪些毛病,因为童年的缺爱,她偏执,她占有欲强,她嫉妒易吃醋,又抓住不撒手。

      可是八年前的曾绪秋守住了这一切。

      她用温柔和无限关怀给林方晴打造了一个伊甸园。

      “真不知趣。”

      她仍闭着眼,嘲弄着,说林方晴也说自己。

      是啊,温柔和关怀没有让林方晴看清自己,虚幻的情意和现实的障碍将她缠绕,曾绪秋好意给她留出的空间反而把她推向了远方。

      她就真的能花六年时间,而且目前看来,还没想透。

      哦,曾绪秋知道了,是她太宠,小孩无法无天了。

      她撑着坐了起来,捏了捏眉心,决意改改态度,逼她看清。

      曾绪秋想什么干什么,三把火烧得火热,说要改态度就奔着楼下去,打算把最坏的脾气拿出来,也让林方晴尝尝百思不得其解的滋味。

      flag之王推开门,啪嗒啪嗒跑下楼梯,张姨正好在楼梯口打扫,差点被她撞个满怀。

      “我的小姐,慢着点,我是墩子吗,就这么撞?”

      曾绪秋心里有事,上前给张姨揉了揉腰算是安慰,然后急忙道,“张姨,豆苗呢?”

      张姨看她态度敷衍,又有刚刚那出偷听的事在,她有意调笑,不打算放过她。

      她指着曾绪秋的心口,脸上褶子纵横,笑道,“你说在哪呢?”

      “张姨,别闹。”

      张姨学她常做的动作,把手一环,靠在扶手上。

      “急啦?那你早干嘛去了。”

      “??”

      怎么都说是她的问题?

      林方晴就那么好,那么惹人怜,可以让人忽略她的所有缺点,俘获众人?

      曾绪秋一面觉得林方晴值得,一面又吃着子虚乌有的醋,她替林方晴开心,又有些不大爽快。

      flag之王已经忘了自己下楼是要干嘛的,她现在在纠结自己该吃醋还是该开心,心里有两个小人打架。

      张姨看她神色有异,眼神看似专注实则虚妄,终是没忍心,举着的手指往右偏移,指向了厨房。

      “去吧,给你熬甜汤呢。”

      曾绪秋抬脚就要走,却听见了张姨忧心忡忡的下半句。

      “绪秋,别折腾她了。”

      她做什么了?她能怎么去折腾?

      曾绪秋点了点头,把这话藏进了心底,她暂时想不通彻,打算哪天精神头好,再拿出来好好嚼一嚼。

      厨房的拉门没关严,热气从砂锅边沿腾起,熏得林方晴的侧脸朦胧而轻巧。

      也许不用八年前那个惊艳时光的一晚,她早晚会被林方晴吸引。她在娱乐圈看过那么多美人,她们美得千姿百色,却没有一个人能像林方晴这样,不论何种动作何种表情,都能那么直接地,一下子就抢了曾绪秋的眼。

      “豆苗。”

      她浅浅叫了一声,果然看见那张脸拨开迷雾转向而来,起初是平淡,在看清来人之后,面容那么轻易就绽放开来,灿烂直逼春色。

      “阿姐,我不那么瘦了,怎么还叫我豆苗。”

      言语的力量似乎不够,林方晴放下汤勺,把手臂外展,然后拉了拉后臂,展现自己少的可怜的皮肉。

      “不是说你瘦才叫的,是喜欢才叫的。”

      “哦?”

      林方晴眼睛笑成半圆,她挑起眉毛,搅动着锅里的银耳羹。

      热气一下子又蒸腾上来,于是多尖利的表情都柔和起来。

      “阿姐以前怎么说我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曾绪秋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她觉得林方晴哪里都好,就是生活习惯太多,特别吃饭上,她饭量已经算小了,林方晴估计连她的一半都不到。一顿饭得花七八个空碗夹菜,但凡菜汁混合了,她就不肯再碰。

      林方晴太瘦了,又在高中,这么下去哪行,曾绪秋对这事上了心,先是让张姨变着花样换菜式,发现不管用后,又常常在饭点回来,看着人吃饭。

      林方晴刚从林家过来,从小到大的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她不愿意被人拘着,于是越吃越少,默默反抗。

      曾绪秋有天气急了,把筷子一敲,恶狠狠道,“你要是再不好好吃饭,我就给你起诨名,你看你瘦得什么一样,我以后就叫你豆苗,一推就倒,一点都不坚强...”

      剩下的话语被林方晴逐渐鼓起嘴巴和眼睛拦截在咽喉里,看见林方晴把自己闷成个红金鱼,她的气势又蔫了。

      曾绪秋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林方晴看她不说话,盛了碗银耳羹递了过去,曾绪秋表情凝着,无言跟到了餐桌上。

      她抿了口羹汤,被烫得舌头发苦,不过面上依旧不动。

      林方晴偷偷瞥她,不知道这人憋着又要作什么妖。

      曾绪秋放下了手,勺柄和碗沿相碰,一声脆响。

      林方晴心想,来了。

      夜色冰凉,曾绪秋悲似万千,“你还能记得请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吗?”

      一句话就将林方晴推入深渊,她嗓子一堵,竟不知怎么回答。

      “你记得,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曾绪秋看她,盯她,偏执又专注。

      “是啊,我记着呢,怕忘。”

      林方晴喃喃,答非所问,她好像被曾绪秋感染,非要得到某个答案。

      “我不敢忘,也不敢回来。”

      “为什么?”

      曾绪秋追问。

      林方晴恍惚一笑,觉得这个场景真是熟悉。

      那晚,曾绪秋也是在那个位置,她掐着自己的腰,满身的酒气,问道,“为什么?”

      “阿姐,为什么总要问别人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看不清的那个人,到底是你还是我?”

      “不是我。”

      曾绪秋言之凿凿,说得林方晴想笑。

      “哦,也不是我,那是谁呢?”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于是,羹汤冷了,夜色冷了,气氛也冷了。

      不过曾绪秋没因为一两句别别扭扭的话就真的闹脾气。

      她反而觉得开心,她跟林方晴之间太欠沟通,小孩又是温淡的性子,不把她往前推一步,曾绪秋就是将人绑在身边也是无用。

      她晚上没再去找林方晴的不痛快,喝完半碗银耳汤后就径直上了楼,一句话也没留下。

      一室安静,给思考留足了空间。

      林方晴收拾了碗筷,把碗洗了后甩了甩手,发现厨房纸全都用完了,她拿着空纸卷怔了一会,垂头丧气地上了楼。

      随着脚步上移,曾绪秋的房门一点一点出现在视线中。棕红色的房门阻拦了一切想要偷跑出来的暖光,楼道明亮如昼,林方晴的心却暗了。

      她有点后悔,今天不该说那番话。

      如果不说……

      如果态度再好些……

      不受控制地,林方晴走到了曾绪秋门前,手指还没触到冰冷的把手就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算了。”

      她轻声细语,也不知说给谁听。

      自己房门的把手并没有比别处温暖多少,房内的灯光也没有更明亮,空气、味道都与别处一样,怎么就能让她放在了心尖,六年里把这儿当做心灵归向。

      都是痴念罢了。

      林方晴给自己扯了个笑脸,随后动作极轻地把门合上。

      她刚一转身就被一个温暖干燥的身体拥住了。

      大吉岭茶的香气从领口直转而上,扑入林方晴的鼻中,将她熏个半醉。

      曾绪秋想起刚刚那人轻手轻脚往她房里去的样子就一阵心颤,仿佛轻悄悄的脚步直接踏在了她心上,由近及远,又由远转近,无限的柔情。

      她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想让她听一听自己的心跳声,然后撕心裂肺地问她,何时才能想明白,何时才能抛弃顾忌、不顾一切地奔向自己。

      曾绪秋往后一错,看着林方晴茫然失措的样子,心满意足。她吻了吻林方晴的侧脸,拿热气润她的耳朵,她笑着,连声音都充斥着情和暖。

      “豆苗,晚安。”

      大天使迪米勒的剑坠入了撒旦的地狱之火中,那火烧得莹莹,异常妖艳,炫目夺人。

      行吧,这个觉是没法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曾·逻辑鬼才·常常让人满头问号·知错不改(一般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极其可爱·小贱贱·绪秋在这里给大家道晚安了。
    晚饭吃多了,真是应了这个笔名,小肚子圆圆滚滚的(痛心疾首,并且一边吃草莓一边痛心疾首)
    其实吧,应这个笔名的地方还挺多的
    比如胡说八道
    比如太过沙雕而被亲友用瓜皮来形容
    再比如因为最近进入掉发期,头顶的某部分就像瓜皮一样。。。(我在说什么,我头发茂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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