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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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写当真可以？”封飞羽吹干墨迹，狐疑地看向殷雪渊。
后者一点也不避讳，将字据拿过去看了，折好了收进怀里。
“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封飞羽又说。
“你？你有什么办法？”殷雪渊扫他一眼，“你先周全了自身再谈我的十九两吧。”
“你别小看我！”封飞羽正了正衣冠，“别看我这个样子，告诉你吧，这次我来泉铜州是为了一桩大事！若是事成了，别说十九两，雪渊兄就是要一座城，我也给得了你。”
“哦？”殷雪渊看向他，“我倒是有兴趣听听你做的是什么营生，若是方便，不妨带上我一起，毕竟我生活困苦至此，连锅都揭不开了。”
“不成，不成，”封飞羽见他追问，便板着脸，连连摆手，“这事儿事关重大，万一不成，我怕会牵连到你。”
“哦。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便不去问。”
封飞羽原本想卖个关子，等他哀求再三，自己再把宏图伟略与他一说，没料到殷雪渊是这般容易放弃的人，说不问就不问了，回头去忙起了自己的事情，在院子里晒起了书。
但封飞羽心痒痒，对方不问，自己想说，踱步到院子里，蹲下身替殷雪渊晒起了书，并压低了嗓音：“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告诉雪渊兄。”
“那，说来听听。”殷雪渊的眼睛依旧是盯着书本，半点儿没被封飞羽的话勾起兴趣。
封飞羽上前按下殷雪渊的手，凑近了又说：“这事儿我只跟你说，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
殷雪渊笑了笑，还是不看他。
封飞羽急道：“我这次来，是要去刺杀泉铜州主！”
殷雪渊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封飞羽洋洋自得，对方一定是为自己的远大抱负所触动。
自盘古开天辟地，至今已过三万六千余年，大陆上浓郁的能量，到这一代已经所剩无几，从前四万八千仙门的盛况已经不复存在，仙门的衰落之后就是武宗的快速崛起，封飞羽的兄长作为一方武宗之主，已经将大陆西侧仙门尽数收编至武宗门下，只是在封家武宗地界内，这个小小的泉铜州独树一帜，不受管辖，每每观看地图，封飞羽都愤愤不平，看这地界不顺眼，只是他哥一直斥他鲁莽说此地不可妄动。封飞羽不信，他就要来动，他要统一大陆西侧，让他封飞羽的名字也能跟哥哥看齐！
“年轻人很好，有理想是好事，但，”殷雪渊话锋一转，“恐怕你的心思要落空了。”
“为什么？怎么这么说！”封飞羽道，“我还没开始行动，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成？”
“因为，”殷雪渊说，“我就是泉铜州主。”
封飞羽站起身来，后退两步，重新打量面前这个男人，这个看上去颓靡无害昨夜任由他翻来叠去的人。
殷雪渊不理会封飞羽，将袖子一挽，就开始拔草，弄得自己满头大汗，更无一点斯文儒雅。
对于神秘莫测，外界一点信息也无从探知的泉铜州主，封飞羽有过很多想象，他想过对方也许是身高八尺，手持两柄巨斧带领族人作战的蛮荒之人，又或许是衣袂飘飘不染尘隐居在此的仙门大能，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寻常中年落魄书生，就是一直以来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假想敌。
如果非要从他身上找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恐怕就是一张皮囊还有总波澜不惊的面庞。
跟了殷雪渊一天，所到之处尽是民众向他行礼。
看来殷雪渊身份是真，但在封飞羽看来，殷雪渊这一天没干一件正事，不是晒书拔草，就是到溪边摸鱼，华灯初起便朝酒楼走去，要一壶上好的小酒。这样一个穷得差点去卖屁股的人，是他哥都奈何不得的泉铜州主？
殷雪渊眯缝起眼睛，看封飞羽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语毕，酒馆里的其他人仿佛着魔一样，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架起封飞羽，抬他走到泉铜州界，将他扔出去。
封飞羽十分狼狈，坐起身来拍了拍一身尘土，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人都走了自己在这里跳脚骂街逞英雄不是君子，只好收声。
此行本是为了惩奸除恶而来，但封飞羽觉得殷雪渊那样的人，他能像捏小鸡一样一手捏死他，向弱者下手有违他处事原则，这想法便只能作罢。
天边残阳如血，目光所到之处，一片赤红，鸟雀从头顶掠过，不时掉落几片羽毛。
封飞羽此行目的已经没了，一边高声唱歌，一边折返回家，歌还是原来的歌，人也是原来的人，但歌声却承载了许多心事，少年也不是原来的少年了。
出泉铜州，才刚走了一个多时辰，蔚蓝的夜色与血红的暮光在天边交战，天空传来一阵惊雷。
封飞羽听到这声音，便知大事不好，拔腿狂奔起来，时不时回头抬眼望去，看到一驾马车裹挟着雷电和风暴从天空逼近。
两匹白色骏马，拖着黄金铸成的车身，车轮上三十根辐条转得比风还快，车盖四角装了八个銮铃，而驾车之人一身华贵紫袍，长风入袖，挥动鞭子一抽，霎时间铃声大作，紫色闪电如树枝分叉，在夜空中轰然绽放。
铃声雷声越来越近，封飞羽两条腿又怎能跑得过灵均车这样的法器，只听身后轰然一响，灵均车已经落地，马蹄翻飞，所过之处留下荒草灼烧痕迹。
身后传来一声长喝：“起！”
封飞羽心知大事不好，随后一条鞭子紧紧缠在他身上，束缚住他双手双脚，让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呼”，把嘴巴里的草吐出来，封飞羽气息还没喘匀，就看到一双厚底暗云纹黑靴，上绣封家家徽。
封飞羽仰头，看到来人腰间绑了根月白色虎纹银带，似乎是走得匆忙，连发冠也未束，一头长发散下来，带了些不怒而威。
封飞羽勉强赔了个笑脸：“哥。”
来人不应，一脚将他踢翻，使得他仰面朝上，随后紫袖一伸，绑在封飞羽身上的鞭子自动回到他的手中，“啪”的一声，鞭子重重地落下去。
封飞羽惨叫一声，其中真真假假，就由他哥去分辨了。
来人叹口气，将鞭子收入袖中，听他哀嚎连连，又是于心不忍，只还要板起脸教训他：“这次你冒然离家，可知双亲有多少担惊受怕？”
看得出来，大哥是真动了怒火，不然何至于亲自出马，还驾了灵均车。
封飞羽揉揉胳膊，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一侧，不敢辩解。一是因为他哥手上的鞭子不是吃素，二则是因为他这次出门，确实没什么收获，他哥在他这个年纪，早已经一手成立武宗开始吞并没落仙门了。
有这么个如明月般的大哥，封飞羽就算是颗夜明珠也要黯然失色，何况，他就是颗普通的石头。
风在耳边呼啸，封飞羽靠在马车上一言不发，星疏鸟飞啼，冷月窥汪洋，漫天星华倾入河，地上那一个小小的泉铜州已经越来越远。
囫囵个的人回来了，但封飞羽知道他的一部分已经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地方。
灵均车落在天允山顶处，被重重地拍一下，封飞羽才意识到已经回家了。
“小羽，你怎么了？”
见大哥用诧异的眼光望着自己，封飞羽摇头说没什么，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泪已经流了满面，难怪大哥要用那样的眼光看自己。
忙不迭用袖子拭去眼泪，封飞羽跳下车来：“没，没什么，时候不早了，大哥你也早点回去歇着，明日我去向爹爹娘亲请罪。”
“你有事瞒我。”封不竞道，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水晶一样的透明人，往常一眼能望到底，可这次回来，好像不大一样了，莫不是在外面叫人骗惨了。
“没有，只是太累了。”封飞羽转头就要逃走。
封不竞神行拦住了他的去路：“小羽，告诉我，这次离家，你去了哪里？”
封飞羽摇头：“只不过四处走走，没什么好说的。”
封不竞眉头一皱，袖剑鞭子感受主人心意，噼里啪啦闪着火花。
封飞羽梗着脖子：“我没惹祸。你打我，我也不怕。”
“你有了心爱的人，连哥哥都要瞒？”他哥早注意到失魂落魄的样子，取笑他。
封飞羽长舒一口气。若早知他哥这样开明，他何苦咬紧了不松口。
“你这次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又是在哪里遇到你的心上人？”
封飞羽再无戒备，和盘托出：“我去了泉铜州……”
“什么！？”封不竞大惊，扣住封飞羽的手腕，问道，“你当真去了那个地方？”
“是啊，怎么了？”封飞羽没料到他一向死人脸的大哥能做出这个反应，着实吓了他一跳，他哥是什么人？遇到三十仙门围剿都面不改色的人，又怎么会在听到一个小小泉铜州的时候变了脸色？
封不竞死死地盯着弟弟，双手捏住他的肩膀：“那种地方，你……受伤没有！哪里伤到了？我给你疗伤，不，还要马上把师父叫来……”
看他哥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封飞羽很是无奈：“我没有受伤。”
“还嘴硬！”封不竞一手扯了封飞羽的手，将他拉到屋里去。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