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17、第 17 章

　　店长在叫顾云雀，顾云雀起身向阿树道别。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请——”
　　但阿树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一个劲儿地瞧着自己的手指头，薄薄的嘴唇在同窗外照进来的一样稀薄的阳光里微微地抿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才显得那上面毫无血色。
　　这时，顾云雀听到店长又接连喊了她好几声，她只得无奈地先去了，结果店长一见到她，立马把她扯到一边为刚刚折腾的那一通教训起她来——
　　顾云雀只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直等到店长骂痛快了，她这才低了头、取了托盘继续工作。
　　进店用餐的人越来越多了，她也逐渐变得忙碌了起来，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会时不时地去关注一下阿树——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说是感激也好，好奇也罢，总之，仿佛有一根线、在她心里牵拉着——她情不自禁地被阿树所吸引着——
　　那真是个美少年。
　　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大吧，最多最多也就大她两三岁的样子，头发前面长、两边和后面短，刘海微微遮住一点眼睛，但因为发色浅（应该是染过了，是浅咖啡色），所以并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发丝柔顺，在靠近阳光的那一面，呈现出一片接近于透明的白金色。
　　他是明星么？看起来很像。
　　他看上去很瘦，但骨骼明朗，肩宽腿长，因此并不会给人畏缩之感。
　　之前第一眼就发现了，他皮肤雪白，几乎像牛奶一样、晶莹剔透，上面没有一点瑕疵，不长痘、也没有雀斑，因为隔得有点远，暂时还没发现那上面有痣，如果有的话，一定也是那种很小颗的、颜色很浅的吧……
　　他半闭着眼睛，因此神态看上去有些慵懒，此前他一直托着腮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指看的动作，现在改成了整个人趴在桌上的姿势。
　　他用双手端着手机。
　　他正在看手机。
　　他的嘴微微地嘟着，上面是高挺的鼻梁，他身上白衬衫的衣领有点被扯歪了，露出一大截侧面的修长的脖颈与优美的下颌线。
　　他还没有点东西。
　　他的桌上还是空的。
　　这时，他忽然坐直身体，像是下定决心般地打了一个电话，他正襟危坐地握着手机在等待对方回应时，表情略显紧张，但结果好像令他失望，对方没有接电话的样子，他放下手机时，嘴巴嘟得更高了，看上去就像个小孩。
　　顾云雀朝他走过去。
　　“你还没想好要吃什么吗？要不要我帮你推荐？”
　　他看到顾云雀，忽然眼睛一亮——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帮我打个电话。”
　　顾云雀点点头，刚伸手问他要电话，他却说：
　　“你用你的手机打。”
　　顾云雀明白了。
　　她拿出手机，要阿树把号码报给她。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是个女的——
　　“你好，请问是——”
　　顾云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要我说什么？”她压低嗓音问。
　　阿树一脸兴奋地说：
　　“你跟她说——”他也压低嗓音说：“我受伤了，叫她赶快回来送我去医院！”
　　受伤？
　　顾云雀懵了一下——
　　就他手指上那个？
　　阿树见她半天不吭声，急了，催促她：“你赶紧跟她说呀！”
　　顾云雀忙点点头说：“你好，我是XX餐厅的服务员，阿树、阿树先生受伤了，现在在我们店里，请你马上过来一趟送他去医院！”
　　阿树连连点头，还竖起两根大拇指，表示她说得很好。
　　她也以为对方听了她这些话一定会急得不得了，哪知——
　　“是吗，那他伤到哪里了？”对方却以过份冷静的声音问道：“麻烦你先跟我描述一下他的伤情——”
　　顾云雀又傻了，她盯了眼阿树的手指头——
　　就这么一点小伤，她要如何描述？
　　仿佛看出她正在为难什么的阿树，突然站起身在她面前表演了起来——
　　他做出一连串断了手、断了脚、脖子、脸上到处都在流血的动作，他演得又夸张又搞笑，还一副表情痛苦的样子，差点都害顾云雀笑场了。
　　她努力憋住气、尽可能详细地描述阿树所表演的内容——
　　结果对方最后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不知道你跟阿树是什么关系，但这些话，一定是阿树编出来叫你骗我的吧？”紧接着，对方语气一变，用十分严厉的声音警告说：“请你转告阿树，别再跟我玩这套幼稚的把戏了，我现在正在开会，一个很重要的会议，麻烦他不要再来骚扰我！！！”
　　啪——
　　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还没等顾云雀转述对方的话，阿树已经泄气般地趴在桌子上，露出了满脸寂寞的表情。
　　顾云雀忽然觉得——
　　阿树似乎有些可怜。
　　顾云雀帮阿树点了吃的，并送到他面前。
　　“吃点东西吧，这是我们店最受欢迎的一道菜。”
　　阿树看了眼，兴趣缺缺的样子。
　　“你下班了吗？”
　　“诶？”
　　“下班了的话，要不要去我家玩？”
　　“你家？”
　　“离这儿不远，走路顶多十分钟就到了，不过要是你懒得走，我也可以派司机开车过来接咱们。”
　　十分钟的路，还要派司机开车来接？
　　这人，又开始显摆了是不是？
　　顾云雀冷冷道：
　　“我就算下班了也要回学校的。”
　　“学校？你在哪里上学？”
　　“XX大学。”
　　阿树皱皱眉：“没听说过，一定是很差劲的大学吧？”
　　顾云雀怒极反笑——
　　“请你用餐吧，我要去工作了。”
　　结果她刚走出没几步，阿树的声音又远远地传过来——
　　“我等你下班，要不然，让我送你回学校也行。”
　　这人，是闲得没事做么？顾云雀摇摇头，打算不再理他了。
　　顾云雀打算不理阿树了，可这个人，偏偏不肯放过她，当顾云雀换好衣服下班时，看到店门口停着一辆超夸张的银黑色加长跑车——
　　她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从车旁边朝她跑了过来——
　　“你好，少爷请你上车。”
　　少爷？
　　阿树！
　　“对不起，我不坐你们少爷的车。”顾云雀心想，阿树这人外表看上去好像还不错，但搞不好有点神经质，自己没钱没势、又是个女孩子，最好还是少惹他为妙，仔细想想，之前那通电话里那个女人所讲的话，好像阿树经常会那样编瞎话骗她的样子，说不定，在阿树华丽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变态和跟踪狂的心！顾云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只管一头躲开去——
　　“喂！喂！！！”
　　没一会儿，身后果然响起了阿树的声音，因为还不知道顾云雀的名字，因此他只能喂喂地叫着——
　　顾云雀趁机不去理会他。
　　随他叫去好了，反正她不会答应的，她才不会随随便便地上一个陌生人的车呢，她还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
　　于是她抓紧背包带，低着头、只管自己一个劲儿地加快脚步，就在她刚要转弯步入另一条街道时，只听背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跟人的惨叫声——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顾云雀下意识地回头一瞧，发现果然是阿树摔倒了，只见那位中年男人早已单膝跪地、伸出双臂、一下就把阿树拦腰抱了起来——
　　顾云雀怔怔地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跑过去看看他——
　　“少爷，我送你去医院！”中年男人语气焦急地说。
　　阿树拿手攥住那男人的衣襟——
　　“不要……不能去医院……”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疼的，由于灯光太暗，顾云雀看不清他到底摔哪儿了，只觉得从那中年男人脸上那副紧张严肃的表情中，看到了强烈的不安。
　　“阿、树……”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朝他们跑了过去——
　　没想到，阿树看见她后，竟咧嘴朝她笑了起来——
　　“哈哈，你怎么不跑了？刚还把我当成鬼一样在躲，现在怎么又回来了？”
　　顾云雀问：
　　“你摔到哪里了？受伤了吗？”
　　“嗯，没事……”阿树叹口气，原本挂在那中年男人身上的手臂有些无力地松脱了，因此那中年男人又吼了一句：
　　“少爷！少爷你坚持住，别昏过去，我这就送你回家，然后叫医生过来！”
　　阿树喃喃道：
　　“不要……还是先送这个小妹妹回家，她要回学校，可别害她被老师骂了……”
　　顾云雀怔住了。
　　她不等那中年男人开口，就毫不迟疑地说：
　　“送阿树回家！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

　　阿立跑到顾云雀宿舍楼下找她。
　　结果她舍友说她还没回来。
　　他问她去哪里了。
　　“打工呀，”那名女同学说：“平常周三周四，她都会去餐厅打工，然后差不多在九点钟左右回来——”
　　“现在已经九点一刻了！”阿立着急地说。
　　“哦，那你打她手机问问看嘛……”女同学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打手机。
　　如果手机能打通，我又何苦跑到女生楼来找她哟。
　　阿立一脸苦恼地走出门口。
　　现在该怎么办？顾云雀去了哪里？她会不会出事了？她手机为什么不接？她是因为餐厅太忙了被留下来还是回程的路上堵车了所以还没到校？
　　阿立越想越懊恼，联想到前段时间接到的那个电话，他更加悔恨交加——
　　早知道当初就阻止顾云雀去餐厅打工了，哎，我怎么就那么笨，一句“请不要去”也不敢对她说出口呢！
　　阿立情急之下，一口气冲到了校门口，他打算亲自去餐厅一趟，把顾云雀接回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