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18、第 18 章

　　中年男人把阿树轻轻放上后座，顾云雀也随即坐到阿树的旁边，等两边车门都自动关上后，车子便缓缓地驶动起来。
　　顾云雀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下车内的环境——
　　空间好大，果然是加长版的么，座椅也很软，可以肯定是真皮的，车窗上安装的蓝色窗帘看上去像是绸缎的，上面似乎还淡淡地绣着花纹。
　　“在看什么？”
　　忽然耳边传来阿树的声音，顾云雀转头向他望去，发现他正一边用手轻轻托着腮，一边嘴角微含笑意地看着她。
　　不想被他看穿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顾云雀没有回答他，而是管自继续扭头看着窗外——
　　一时间，记忆把她带回到很久以前，曾经也是这样的一个夜，她坐在孟晓昼的车里、由他把她送回家——
　　一路上他都在唠叨个不停，那个自认为比她年长十岁、又加上是她姐夫和姐姐的朋友，就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指导、教训、管教……
　　她从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可是最近，她却时不时地就想起过去的他的这些唠叨——
　　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工作还是很忙吗，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又累病了……
　　尽管偶尔会像这样担心他，可每当他打电话来、或是发来问候的短信时，她要么不回，要么就算接到了也很快就用“我正在上课请不要打扰我”这样的话给推掉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她的这种态度而难过——以前他动不动就在她面前哭，虽然她觉得那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成份是他爱演，但是——
　　如今却连这样的“演”，自己也看不到了，不，莫如说，是自己在刻意地不去看吧，不想再跟他建立更深的联系，生怕会形成某种她不愿意看到的漩涡，到头来，只会既拖累他、也迷失了自己。
　　“要喝点什么吗？”
　　这时，身后的阿树又问。
　　顾云雀回过神来，忽然问：“你不是说你家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吗，怎么开车都开了这么久？”
　　因为一直在想心事，所以没留意时间，不过随便估计一下，恐怕也早超过十分钟了。
　　阿树吃吃地笑道：
　　“怎么？怕了？怕我会诱拐你？真可惜，你已经上了我的车了，没办法后悔了哦！”
　　车内的漆黑，更衬得阿树的牙齿雪白，忽然间，一阵寒意窜上后背——
　　顾云雀猛然间意识到，她和阿树不过才第一天认识而已，自己怎么就能判定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并坐上了他的车呢？尽管她穷得叮铛响，但好歹也是个女生，万一他对自己图谋不轨——
　　顾云雀尖叫一声：“对不起！请停车！我要下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声朗笑，阿树的手紧紧地扣在了顾云雀正试图打开车门的手上——
　　阿树把脸凑近来、两眼眯着笑说：
　　“你还来真的啦？”
　　他的笑容、在凄迷的夜色的笼罩下更突显了几分妩媚，简直像幻化成人形的白狐狸一样，明明是个男人，却姿容秀丽地像个清纯的女生——
　　顾云雀甩甩头，叫自己不要再被他的美色所诱惑。
　　“我要下车，”她努力镇定地说：“请你让司机马上停车，不然，我就跳下去。”
　　阿树又凌厉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瞳孔一缩、目光骤然间就变冷变暗地说：
　　“果然，”他自嘲般地笑着：“现在连你这个要啥没啥的黄毛丫头也觉得我没用、很让人讨厌了吗？”
　　他突然退回到座位上并缓缓地弓起了背。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忽然大声喊道：
　　“这位小姐，请你帮个忙，请扶少爷坐好，他不能——”
　　还没等顾云雀反应，只听阿树呕了一声——
　　吱！！！
　　司机踩下急刹车，并快速打开车内的灯：“少爷，你怎么样了！”
　　顾云雀看到阿树拿袖子挡着嘴，他没有回答，但是——
　　顾云雀很快就闻到了一股血味。
　　司机下车，打开后车门，并拿水和毛巾伺候阿树漱口，就在这时，阿树掉落在车座上的手机响了，顾云雀赶忙拿起来递给他——
　　“你的电话。”她慌里慌张地说——
　　她看到背对着她的阿树微微回过头来时嘴角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严重到吐血的地步，是刚刚摔的，还是他本身就有什么暗疾——
　　阿树看了眼手机屏幕，皱皱眉、点开，接起来——
　　“嗯，什么事？”
　　他语气非常冷淡。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很快就更加冷淡地回答道：“不用了，你忙你的——”
　　顾云雀一下联想到下午那个电话中的女人，会是她打来的吗？
　　没想到，突然间阿树又勃然大怒：“我都说了，不用你来！既然你那么忙，我怎么还敢劳动你大驾呢！就这么说了！再见！”
　　说完，他把手机一扔，结果马上又气喘——
　　司机把他扶回座位——
　　“少爷，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然后他又拜托顾云雀：“麻烦你，请扶一下少爷，让他坐正，不然他又会吐的。”
　　顾云雀不敢怠慢，马上点头说：“知道了。”
　　结果车刚开起来，阿树又一把推开了顾云雀，然后他恶声恶气地冲司机吼：“不要回家，去XX大学——”
　　“少爷！”
　　阿树又一脚踹过去——
　　“你敢不听我的话吗？现在，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可是少爷，”司机苦苦哀求道：“你要是再不回去接受治疗，会出大事的，到时候被英小姐知道了，岂不是——”
　　“你不要跟我提英！”阿树继续大吼大叫道：“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许叫她来！你给我听好了，今晚的事，你要是敢向英透露半个字，我绝不饶你！！！”
　　司机面色铁青，只见他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爆出青筋了。
　　见他半天仍不肯调头，阿树又叫起来：“你这老头！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他刚要跳起来，结果马上又像脑门上挨了一闷棍似地倒了回去——
　　司机两眼通红：“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阿树倒在座位上、全身发抖，他好像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豆大的汗珠不断地淌下他的面颊。
　　顾云雀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喂！我说！”她冲阿树吼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说好回家就回家的，你能不能别像个三岁小孩一样一会儿刮风一会儿下雨、老变来变去的啊！！！”
　　在顾云雀的这声怒吼后，整个车厢顿时安静了下来。

　　阿树被抱到床上的时候，全身还在发抖，早已接到司机电话在家等候多时的医生这时领着护士马上冲到床边帮他做检查和治疗。
　　顾云雀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等司机一过来，她马上拉住他问：
　　“请问，阿树是有什么病吗？”
　　司机长叹了一声，忽然老泪纵横。
　　没多久，那个叫英的女人回来了——
　　“老罗，树呢？”
　　她一边脱西装外套一边问。
　　那是个差不多和孟晓昼一样年纪的成熟女性。
　　容貌算不上有多出众，但气质很好，是那种不管是学识还是能力各方向都很强的职业女性。
　　司机把英的衣服还有包一起接过去并回答道：“在房间里。”
　　“医生还在？”
　　“还在。”
　　“好，那我进去看看他——”
　　这时，英注意到顾云雀的存在，于是她停下了脚步——
　　“你是？”
　　顾云雀回答道：
　　“我叫顾云雀，就是今天下午、和你通过电话的XX餐厅的服务员，我也是XX大学的学生。”
　　英又上下打量了顾云雀一番，然后回头对司机说：
　　“已经很晚了，请送这位顾小姐回家。”
　　司机点头称是。
　　然后英顾自扬长而去。
　　本来就没准备要继续待在这里的顾云雀，此刻却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这个叫英的女人，似乎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该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叫司机把她给打发走吧？
　　于是顾云雀赌气道：
　　“那我进去跟阿树道个别。”
　　结果，她刚走到门口，英就把她拦住了——
　　英昂着下巴、用一副比刚刚还要傲慢一千倍的态度对她说：
　　“不必了，请你以后也不要再跟阿树来往，我们阿树，可不是你这种平凡的女人可以随便接触的！”
　　听了英的话，顾云雀简直气得要发疯，她刚想该用什么话进行反驳时，室内忽然传来一片嘈杂声——
　　醒来的阿树挣扎着要下床，他掀开棉被，将两条无力的腿挪到床边，医生和护士一起上来阻拦他，他气得抓起手边能拿到的东西全部朝那两人丢过去,枕头、纸杯、纸巾盒……透明的输液管一直在乱晃，他嫌碍事，于是就扯住针管一把把针头给拔了——
　　药水滴在了地板上，而鲜红的血，也迅速从他那苍白的手背上迸出来——
　　医生忙叫护士上前处理，但护士一靠近，阿树就把护士一把推开，他全身无力地倒在床栏上、咻咻喘气——
　　“走……你们都走……”他虚弱地说，“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就让我去死好了……”
　　这时，阿英冲了进去——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示：好小孩不跟小雀学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哈！剧情需要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