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动》婲笙

3、第三章

　　“好，现在我们来公布最终的获奖情况。首先我们来公布摄影组的获奖情况……”主持人拿着几张卡片，站在台上开始公布结果。
　　这次设计比赛分为摄影、海报及综合三个类别。每个类别各评出一个一等奖，三个二等奖以及六个三等奖。秦小初不是专业的设计组人员，所以把她设计的海报归入了综合组。而方绪的漫画也同样在综合组。
　　秦小初很喜欢方绪的漫画，觉得他一定能拿一等奖的。方绪坐在位子上，左右的同事仿佛也在热情地和他讨论评委的评分。他左边的同事回头看了一圈，看见了秦小初，回头对方绪耳语了几句。方绪轻轻挑了挑眉，回头看向秦小初。他的视线正与秦小初的视线对上，片刻，又移开了。秦小初也是立刻低下了头。她想要认识方绪，但是她却不想以一个竞争对手的角色进入他的视线。出于羞涩，她也不敢和方绪直视，喜欢的眼神万一藏不住可怎么办。
　　“最后一个类别，综合设计类。投递这个类别的作品真的是多种多样，有视频剪辑，字体设计，插画，漫画等等。”台上响起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秦小初虽说并不在意自己最终的成绩，却还是忍不住握紧了双手撑在嘴前，目光下垂，紧张地听着。
　　“我们先报三等奖。”
　　露露看出秦小初的紧张，自己也忍不住学着秦小初的动作，将身子挨着秦小初。
　　“接下来是二等奖的获得者……”主持人顿了一下，”还是先揭晓一等奖获得者吧！大家很期待对不对？”
　　“对！——”
　　“我们综合设计组别的一等奖获得作品，是充满创意的，色彩丰富的，贴近我们生活的，它就是《平凡的一天》,恭喜方绪！”
　　“我就知道！”秦小初右前方忽然跳起来一个高个男孩。似乎有些气愤。
　　“他……好像是预赛……”秦小初看向露露。
　　“嗯，预赛的时候，这个类别他的票数最高。”露露笑了笑，”这样看，方绪好像走了后门啊！”
　　“不可能，你没看见他刚刚讲得多好啊！”
　　“你看，预赛没几票，决赛被破格排进来也就算了，居然得了第一！？有猫腻~”
　　秦小初安静下来，不讲话了。
　　露露揉揉秦小初的头发说：”看上人家了？”
　　秦小初两颊涌上浅浅的绯色。”没有……”
　　“没有？那我听说是谁？去打听方绪的……”露露忽地提高音量。
　　“露露！”秦小初扑向露露，想捂住她的嘴巴。
　　“嘿嘿。”
　　“那我们的二等奖获得者就是，创作了《红色高跟鞋》的秦小初！是一位来自运营部的同事！非常不容易啊，大家掌声鼓励一下！以及……”主持人播报着剩下获得二等奖的名单。秦小初听到自己的名字，忽然大家还为自己鼓了鼓掌。不少目光扫过她的脸庞，她顿时有些慌乱。
　　“接下来，我们进行颁奖仪式！”
　　场内响起喜庆欢快的音乐，秦小初听着主持小姐姐的引导，稀里糊涂地跟着其他人一起上了台，领奖拍照，又下台。这欢喜的音乐很虚幻，这火红的地毯很虚幻，这台下黑压压的人影很虚幻。但手中这沉甸甸的，有棱有角的，带些冰凉触感的奖杯，却很真实，真实地让秦小初笑得眯上了眼睛。好几天趴在电脑前的努力，最终化成这个奖杯，让人感觉很神奇，这就是所谓的“成就感”吧。
　　方绪作为一等奖获得者，被主持小姐姐拦下来发表获奖感言。他看起来很开心，平日总是平静的面庞，今天也挂上了“满足”的笑容。他笑得露出八颗牙齿，秦小初看着他讲话，也笑得露出八颗牙齿。
　　最后领导发言，一高兴，每个进入决赛的选手都额外奖励了500元。大家一阵欢呼，在欢笑中散了场。
　　秦小初走出报告厅，她想走得慢一点。慢一点，把这几天的慌张都冲淡，慢一点，再好好回味一下刚刚经历的复杂心情，慢一点，盈月高挂清风缕缕撩人心帘。
　　露露还在边上催促着，见她仍是慢吞吞的，忍不住挽着她的胳膊快步走起来。
　　“都九点半了，赶紧回去洗洗刷刷睡美容觉呀！”
　　“好~”

　　比赛结束以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宁静。昨日的光辉属于昨日，今日的晨光期盼眷顾不同的人儿。秦小初恍惚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参加过设计比赛，是不是真的和方绪有那么几次对视？她和往常一样，同露露一起下班吃饭，偶尔打打羽毛球。偶尔，她也会在厂区里看见方绪的身影，她就静静看着，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秦小初相信缘分，她觉得一场大雨让他们遇见，那便是有缘。但这缘分太浅，所以不强求。露露是看的出来的，小初对方绪的特别关注。她那粘在他身影上的眼神，她因他经过而紧张僵硬的身躯，她时而听着忧伤的情歌发出的一丝叹息。她都感觉的到，但是也都不太在意。她还有许多其他有趣的八卦要打听，还要和自己的亲爱的互诉衷肠，还要为领导临时发来的工作而发愁。秦小初的青涩喜欢，于露露而言，就像自家的猫咪跑来在她脚边绕了一圈那样，让人痒痒的，但是没空去抱抱它，只是笑笑。
　　不知不觉，日子又溜走了半个月。双十一就要到了。双十一虽然要去仓库打包，但是电子商务中心的人还是挺积极的，尤其是单身的年轻人们。平日对着电脑工作的同事们可以聚在一起闲聊，平日搭讪不到的女孩子可以趁机多说几句话，大家一起吃午饭，一起吃晚饭，一起吃夜宵。每年的双十一打包期间总是要成就不少的情侣，因此也被戏称为“电商情人节”。露露暗示秦小初把握机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双十一凌晨，露露紧张地盯着手机。
　　“耶！秒杀到了！”露露跑来拍拍小初的被子，”小初~我买到了，给我老公的手表！嘻嘻~”
　　“是吗？运气很好呀。”
　　“那是，好开心呀！”露露捧着自己的笑脸，”不知道他会给我买什么礼物！”
　　“别太激动啦，明天还要去仓库呢！”
　　“嗯嗯！我再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说完，露露蹦蹦跳跳地回自己的床位去了。
　　秦小初放下手机，希望明天不要向去年那样辛苦吧。
　　早晨，露露意料之中地起不来了，闹钟响了还在被窝里蠕动了好久。小初拉着她急匆匆赶到公司仓库门口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不仅仅是电子商务中心的工作人员。还有从小镇上临时雇佣的工人。他们多是退休了在家带着孩子，闲着无聊，趁着双十一公司需要劳动力就来赚点零花钱。公司门口的空地不是很大，这一会儿人都挤在一块。大叔大妈们穿上公司发的临时工作服，像是排队似的形成长条的队伍。也又许多三五扎堆的，一起热闹的聊着天，眼睛却仍不忘四处搜寻。露露扒拉着人群，很快便发现了电子商务中心的人群，赶忙凑到一起。
　　“你俩来这么晚？”主管笑着递给她们一个眼神，“赶紧进队伍吧！”
　　露露尴尬地笑笑，拉着小初凑到一个熟识的男同事苏一修边上。
　　“你两个女孩子在一组太累了，来来来，小初，我再给你安排两个男孩子。”
　　那两人也没什么声响，被塞进了露露和她之间。秦小初有些焦虑，她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去年打包不美好的回忆让她有些抵触，但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故作轻松地看向其它地方。
　　进了仓库，主管将电商中心的几十个小伙伴分到了同一块区域。露露已经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说说笑笑，没有关注到几米外的秦小初局促的样子。仓库的人还没有将要打包的商品送过来，大家也就都松散的各自聊天玩手机。被塞过来的那两个男生互相攀谈了几句，便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四下没有椅子，小初便学那两个男孩子，坐在了桌子上。为了缓解尴尬，她也掏出了手机。可是又不知道玩些什么，呆呆地刷着微博新闻。主管拉来一箱衣服，是为了防止工作的时候吧衣服弄脏而准备的工作服——像是救生服似的红色马甲。这些衣服去年也穿过，有的上面还带着洗不掉的污渍。小初心里吐槽了一阵，还是挑了一件稍稍干净的换上了。看见车间的同时都穿上红色小马甲，很是趣味，秦小初自顾自地傻笑了一下。
　　“阿辉！”一声脆响忽然响起，不远处跑来一个人影，”我来了。谢谢！”
　　“家里的事情好了？”
　　“嗯，你去忙你的吧！”
　　“好的，我走了。”
　　秦小初有些怔住，跑来的那个人，正是方绪。他穿着藏青色的卫衣，深灰色的牛仔裤，搭一双黑色的针织运动鞋，头发像是刚洗过的，有些蓬松。那个叫阿辉的把拿到手的红色马甲递给他，他耐人寻味地看了那衣服一会，还是默默穿上了，有些滑稽。
　　“你好？”
　　秦小初的眼神直勾勾的，一直看着他，方绪被看得有些奇怪，轻声打了声招呼。
　　“你好！”秦小初火速抛出一句，便扯回眼神，低下了头。心里却打了鼓似的热闹非凡。”怎么办？我该说些什么呢？方绪就在我边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