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动》婲笙

2、第 2 章

　　在经过反反复复的修改，秦小初总算做好了一张海报图片。海报的主题是”红色高跟鞋”，通过拼合各种带有象征性的元素，配上带点金色的夸张文字，传达出了女性渴望被爱以及需要懂得如何爱自己的理念。但从浅显的层面来看，这张海报就是敦促女性们通过”买买买”来满足自己。所以露露又跑过来摸摸秦小初的头，”傻姑娘，你总算领悟了生活的真谛。我这有款电动牙刷不错，一起拼个单吧!”
　　到了海选的日子，电子商务中心的每人有三票可投。秦小初在一堆作品中搜寻方绪的。看到了各种设计感强烈的海报，没有他的。看到了许多姿势乖张的摄影图片，没有他的。看到了几个风格迥异的视频剪辑，没有他的。接近最后，有一副六格漫画，将平日简简单单的办公室生活幽默化，夸张的情节，逗得人发笑。是他的。她觉得有些惊讶。在秦小初眼里，方绪总是酷酷的，是神秘的。但是这可爱画风的漫画却是这么随性活泼，看着它，就感觉在和一位老朋友闲聊一样亲切。秦小初小心翼翼地投下了这一票。露露懒得投，秦小初就拿她的手机又给方绪投了一票。秦小初时不时关心方绪的投票数据，总是不间断地打开投票系统来看，却把自己的作品忘得一干二净。
　　投票三天后结束，方绪的漫画只收到了三十票，秦小初自己的海报却得了五十多票，她入围了决赛。设计部的总监在□□上亲自告诉了她入围的消息，对她跨专业学习的行为进行了表扬。秦小初挺开心的，但是也为她的冰山小哥哥感到难过。下班路上，她看到方绪一个人的背影，她想上前告诉他他的画很棒，有趣又温暖。但是她没有。他走得比平日慢了许多，头稍稍低着，仿佛陷入了很深的思索。
　　“小初，听说你进设计比赛决赛啦？”刚刚还在向她积极推荐新买的粉底液的露露忽然切换了话题。
　　“嗯呢。”
　　“哈哈哈，居然比过了设计部的人，厉害呀！”露露说着又想揉她的头发，”走，去吃顿好的！”
　　“嗯嗯……”秦小初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看到方绪忽然抬起头，朝路过他身边的自己看了一眼。还是那个没有明显表情的脸，眼神中闪烁着些疑惑。
　　“听说决赛要在报告厅进行噢。到时候设计部的人都会来！还有经理！”露露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秦小初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脑海却一直回放着冰山小哥哥眼神投向自己的片段。”值了值了，能引起他的关注好开心，可是露露说‘比过设计部的人’会不会让他不高兴啊？决赛一定要好好准备，冰山小哥哥可是要在台下看的呢！”秦小初心里不停絮叨着。
　　决赛的准备时间只有两天。设计部总监告诉她要准备一个演讲，把自己的设计思路和创作过程告诉大家。秦小初忽然觉得很慌张，从小到大，她都是那种站在别人闪亮光明后的人，多是欣赏和支持别人。自己却很不习惯成为万众的焦点。趴在宿舍的桌子上，她写了好几张讲稿，都涂涂改改好几遍。秦小初不会临场发挥，侃侃而谈，所以在讲稿里，她把所有的细节都设计好了。包括开始前的打招呼方式，中间穿插的小互动，结尾时候的幽默笑话。
　　她拿着那张她觉得设计得很完美的稿子，反复地念着，默默背诵。刚起床就回想，去食堂也回想，上班的也回想，就像着了魔一样，一直在脑海里排练。她努力专心在比赛的准备上，而不去想冰山小哥哥。她不自信，如果冰山小哥哥表现出不看好她的神情，也许她会没有勇气说下去。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比赛当天，她提早到了会场，拿着稿子继续默念起来。露露也拿她毫无办法，不能让她放松下来。冰山小哥哥也提早到了，他路过秦小初时，看了她一眼，随即递给身边的同事一个眼神，说：”还准备了讲稿。”秦小初原本正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排练中，还不安心地想要临时改动讲稿。听到这么一句，忽地一抬头，四目相对。她又忽地一低头，把自己的讲稿条子遮得严严实实，直到方绪走远。秦小初恼然，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很蠢，为什么不能借机大大方方地和冰山小哥哥交流呢？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很小气？等会表现不好会不会被嘲笑？一系列问号从秦小初的脑子里蹦出来，她的手心冒出热汗，比刚刚更加紧张了。
　　“怎么了？小初？”露露抛开平日的不正经，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没事，就是有点紧张……”
　　露露抓起秦小初的手，直直地看着她说：”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你的画多好啊！别紧张！”
　　秦小初被她这一脸严肃的样子感动到，忽然觉得充满力量。对呀，我做的这些难道只是为了吸引冰山小哥哥的关注吗？我还有很多支持我的人，那些为我献上宝贵一票的人也许就在现场，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秦小初对着露露重重点了点头，随即专心致志地背诵她的讲稿。她被安排在倒数第二的出场顺序，所以前两个小时，秦小初都没有怎么听其它人的演讲，一直处在背诵稿子和放空自己的交替。露露看着身边这个时而捂着耳朵喃喃自语，时而跟着身边人一起鼓掌，时而眼神呆滞地看向前方的秦小初，又想笑又心疼。
　　“小初，快到你了。”
　　“嗯。”秦小初已经坐不住了，主持人叫她准备，她立刻从位子上弹了起来。
　　“小初，加油！”
　　”嗯！”
　　秦小初走到舞台边候着，等主持人将介绍的话讲完。她感觉背后射来了无数到目光，盯着她，让她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舞台并不高，是打了蜡的光亮木地板，舞台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屏幕，此刻已经投射出她的作品。那火红的高跟鞋在眼前闪耀着，似乎是想要传递一些温度给她。
　　”好，下面就有请我们这位运营部门的小伙伴上台吧！”
　　秦小初走上舞台，主持人将话筒递给她后，就下台了。一个人，空荡荡的舞台，面前是近百双的眼睛，秦小初的脑子一片空白。
　　”嗯……大家好！我叫秦小初。”
　　”嗯……我来自运营部！”
　　秦小初扭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
　　“很高兴，今天能有机会和大家分享，我的创作思路。”
　　秦小初发现盯着自己的作品的时候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于是一直维持这这个姿势。她侧身用手指着自己作品的各个部分，按照稿子里罗列的想法，一点点慢吞吞地讲着。原本设计的互动被省略，原本琢磨的手势完全忘记，只是僵硬地把稿子上的话说出来。当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的时候，才缓过神来，磕磕绊绊的演讲记忆涌入脑海，心跳的节拍还没有慢下来，她的脸刷地红了。
　　“接下来。我们有请方绪吧！”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忽然将沉溺于尴尬演讲回忆的秦小初拔了出来。
　　“方绪！？露露……？”秦小初瞪大了眼睛。
　　“设计部的方绪，大帅哥一枚，怎么了？”露露挑了一下眉毛。
　　”他不是……没进决赛？”秦小初的脸微微一红。
　　”刚刚苗总监不是说了？从海选落选的作品中，亲自筛选了两个作品进入决赛？”
　　”噢……我没听见……”她忽然很激动，惊喜，期待，紧张各种情绪糅合在了一起。她不再讲话，只是紧紧盯着向台上走去的那一抹黑色身影。
　　平日大家都穿着工作服，白衬衫加黑色西服。现在大家都穿着常服，一副轻松的样子。方绪今天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的polo衫，搭着深蓝色的牛仔裤，青春又沉稳。他稳稳地走上台，给大家鞠了一躬，随后便轻松自在地向大家介绍自己的漫画。他那语气，就像正和你面对面聊天，思路清晰又有些许小互动，完全镇住了这一百来号人的场子。秦小初看的入迷，觉得他讲的每句话都像是只对着她说的。
　　”创造总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嘛！谢谢大家！”他以这样一句话结尾，大家都很热情地为他鼓掌。秦小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回到座位。
　　主持人让大家在统计分数的空隙休息一下，会场里顿时热闹起来。
　　”刚刚那个小哥哥好帅啊！”
　　”感觉他一定能拿第一！”
　　边上忽然传来其它女同事的窃窃私语。
　　秦小初瞟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又转回头将目光锁定在方绪的身上。
　　“小初，你的分数好像挺高的哟！不知道是一等奖还是二等奖。”露露从评委席那打探了消息，兴冲冲地回来，”还有几组的分数和你接近，但是我记了，没有你高。比如那个……”露露在秦小初耳边讲了很多，秦小初只是忽然觉得很疲惫，结果，好像没那么重要了。这几天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秦小初只想闭上眼睛好好放空自己。她揽过露露的胳膊，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露露看她没什么热情，也不说了，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