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心进行时》1句

6、她送他，她送她，他送她

　　孟磊回到家，如往常一般寒暄：“宝贝，我回家了。”
　　“哦。”电视里，水母有规律地向上游动，朦胧的表面好像罩着一层婚纱，左菁目不转睛看着这画面。
　　“我不知道你今天要做饭，自己先在外吃了，没等我吧？”他问。
　　似乎刚刚回过神，左菁突然拔高音量：“没有，本来就是做给自己吃的，外面餐馆油重，家里做又减肥又便宜。”
　　孟磊按下电饭煲按钮，锅里空空如也，心想她还真没客气。下午不吃米饭是左菁一贯的减肥套路，几种蔬菜下锅煮开，不放油不放盐，只搁一勺蚝油，那味道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动物世界告一段落，左菁才意识到男友身边围绕着一圈低气压，她蹑手蹑脚爬到沙发另一头，轻轻朝他耳朵吹气。
　　“干嘛，不看电视了？”孟磊说话间明显透着怨气。
　　“你生气了？”左菁轻吻他的脖子，见他不做声，只好转移话题，“对了，今天晴晴问我准备怎么给你过生日。”
　　他眉头一沉，不耐烦地说：“我都二十九的人了，过什么生日，又不是小孩子。”
　　听到孟磊这么说，左菁打从心底高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安置一帮朋友又费钱又折腾，再说咱们平时也没少和他们聚。早上我就想跟晴晴说，我们不安排活动，就打算单独待在家里看个电影吃点小菜，可又还没跟你商量，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我觉得你说得特别对，平时天天热闹，过生日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
　　左菁见他抱着自己的胳膊，语气真诚，感动之余又想再三确认：“真的？”
　　“真的啊，你跟冯晴晴他们说，我打算醉倒温柔乡……”
　　她一把推开孟磊：“老不正经的东西！”

　　“他说不过生日，你就真不打算帮他过了？！”无线电将冯晴晴大惊小怪的语气传达得动感十足。
　　“我们达成一致，在家我做几个菜，晚上一起看电影。”
　　“左菁，今年生日孟磊送了你一条潘多拉的手链吧？我告诉你，如果你这次真跟他这么安排了，我保证你明年连菜钱都省了，他能给你一句准时的生日快乐就算他有情义……”
　　“冯晴晴，有这么夸张吗？”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想让生活有仪式感，各种节日就不能马虎，而让节日深入人心的方法就是送礼物，说白点就是花钱！当他打开衣橱挑选衣服，人都有虚荣心，见客户见同学总想穿得体面点吧？OK，系上你买的领带，他有面子。也会记得你在他二十八岁生日时送给他这份礼物，之后想尽办法回报你，不然你以为你的手链是怎么来的？”
　　“我警告你别给我提领带啊！”左菁想到那条Gucci领带就气不打一处来，冯晴晴当初也是拿这套理论给她洗脑，不然她怎么也不会买条几千块钱的领带，恰时适逢她领导出国，想到国内外差价，左菁厚脸皮请上司帮她代购一条，谁知道买回来价格比国内专柜还要高出好几百，又不敢向上司理论，只能默默吃个闷亏，“按你的说法，他送我，我送他，还得花钱，还得体面，还得贵，日子还过不过了？”
　　“你傻不傻啊，谁说你必须要送他，你可以通过送自己一个礼物，同时给他一个生日惊喜嘛！”
　　“嗯。我把卡一刷爆，他手机马上收到短消息，真惊喜……”
　　冯晴晴在电话那头长叹一声：“孺子不可教啊，你真是白谈这么多年恋爱了，明天见面跟你细说啊！”
　　“喂！喂！……”
　　左菁被劈头盖脸教育一通，居然连闺蜜也不站在自己这边，冷静之余，又不禁自省，是不是她个性太过随意了。

　　“噔噔噔噔！”冯晴晴从身后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物袋，“菁菁，快打开看看！”
　　她接过盒子，包装上赫然写着“维多利亚的秘密”几个大字，一件黑色蕾丝透明睡衣性感地躺在盒内，左菁挑起旁边的黑色小部件，是一条丁字裤。
　　“冯晴晴！”脸瞬间臊红到耳根，问道，“你谈恋爱了？”
　　闺蜜拎起两根肩带，往她身上比试：“神经啊！这是我送给你的！”
　　“这衣服腰这么细，我哪里套得进去？”左菁贴着那件性感睡衣，发觉自己仿佛是个彪形大汉。
　　“傻啊，这有弹力的！我买的时候只剩M、L号了，你好意思穿L吗？穿这种衣服，必须紧身，越勒越性感，懂不懂啊！”
　　在任何两性和美丽相关的话题上，左菁总是奉冯晴晴为神明，在大家都在挑选擦脸油品牌时，晴晴就用上了SKII。是她教会自己抹防晒、敷面膜，每天上完晚自习，都有人在宿舍楼边提着宵夜等她。吃了几年免费宵夜，左菁觉得这是占小便宜，可冯晴晴告诉她，全学院都以为她吃不胖真的很虚荣。
　　“可，不是老孟生日吗？”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可以送自己礼物，同时让他惊喜啊。穿上这个，摆几个撩人的pose，让孟磊知道什么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左菁假笑着拍打晴晴肩膀：“你呀，快点收起来啦！”她把礼物拿进房间，偷偷塞进衣柜最底层，“晴晴，谢了啊。”
　　“没事，你喜欢就好。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
　　左菁端来一杯热茶：“你等等，我把碗筷洗了下楼送送你。”
　　“送什么，跟我还瞎客气！”
　　“哎呦，你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再说我吃完饭也要消消食嘛！”
　　冯晴晴捧着茶杯，打开电视：“行，等你吧，非要赶在散步前洗碗……”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孟有洁癖，他如果一开门看到一池脏碗堆在这里，非崩溃了不可。”左菁长叹一声。
　　“他至不至于，左菁，我看全世界就你能受得了他。”
　　双手浸泡在洗洁精泡沫里，她用手背撩撩鬓角，欣慰地笑了。

　　下了楼，旁边树丛传来沙沙声，一辆橙色电动车突然蹿出来，把两个女人吓了一跳。
　　“转弯前先按铃啊，差点撞到我们了，你知不知道！”冯晴晴大声呵斥道。
　　左菁赶紧缓和气氛：“晴晴，这是……”她发现自己原来并不知晓他的名字。好在男人及时救场：“我叫林泽宇，就住在这附近。”
　　她才牵起话头，顺势介绍道：“他是我闺蜜冯晴晴，刚刚也没什么事，以后注意点，吓到小孩就不好了。”
　　“嗯，我车灯坏了，明天就送去修。”男人挠挠头。
　　再次陷入无话可说的局面，只能互道再见。
　　冯晴晴问左菁：“你认识？”
　　“也不算吧，他怪怪的。”
　　“怪怪的？”
　　左菁说：“我之前跟孟磊在外面约会，他到点了还没来，然后就遇到他了，他给我买了件衣服，前后不超过五句话。”
　　“在哪？”
　　“世贸。”
　　“世贸那里都是……！”
　　“大牌。”
　　“多少钱？”
　　“八千多。”
　　“靠！”
　　“是吧？怪怪的。”
　　“他有找你要联系方式吗？”
　　“没有。”
　　“靠！”
　　“你说了两遍……”
　　“我只是觉得……这世界还真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