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d World》perdedor

14、第十四章

　　千里之行，止于足下。接下来几天，她一点也没再前进；甚至都没有下楼过，就一直在草地上晒晒太阳，吃吃喝喝，各种换自己的造型，再就是在那个摇椅上晃悠。女人开始也不着急也不问也不催，自己不知道做些什么，进进出出。
　　忽然有一天，女人出来时，发现她不在院子里；一抬头，她竟然不知道怎么跑到自己屋顶上了。
　　“哎，那边好像是一片森林啊！我们去那里吧！”

　　ASH满脸的不情愿，在后面以极慢的速度磨蹭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看起来一个能打十个的女人可以走的这么慢。
　　但不管怎么说，她们正站在了居民区和森林的交界处。
　　唉，ASH深深叹了口气。侧脸瞧了一眼她，竟是一副十分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这是？密林嘛，没有路难走是正常的，不如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没说完，她已经大张双臂、狂奔着一头扎了进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女人先是一惊，抻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直等到找了一圈也没见她的踪迹，才开始清醒过来，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有点发懵，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有一瞬间萌生出的就此离开的念头。这个念头很快发了芽。
　　“这我也没办法了。”转身离去。
　　在背后逐渐远去的森林，女人只能一心坚决地往另一个方向迈步，但就在前方转弯时的一瞬间，还是没有忍住森林瞥了一眼。
　　一条笔直的消失在森林深处的小径显现在女人的眼睛里。
　　一瞬间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大概根本失去了所有的心情、思想、甚至一切。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只希望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什么的。
　　然而在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以后，那条路确确实实的还在那里。
　　女人绝望又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试图拒绝这一切。
　　并没有拒绝很久，实际上很快，女人就已经放下了手臂，睁着眼，一步一步向森林走去。

　　路的尽头，是一大片草地，一个非常应景的木屋，另一个镜子以为墙的房子则几乎消失、只隐隐显现在一旁。
　　屋子前先是小块花圃，再往前就是大些的耕地，长着各种果蔬甚至谷物粮食。旁边甚至还有条小溪。
　　虽然女人离开心、喜悦之类的字眼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可开心的躺在花圃与耕地之间的十字路口，划动着四肢，在地面画出特殊的人形。
　　“这是我的天堂！”她看到头前的女人，“我要住在这里啊！”

　　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看着自己刚亲手摘下的一串葡萄，葡萄没有眼睛也看不到什么，但是葡萄自己是否知道自己特别甜还没有籽吗？嗯，现在她是知道的，一会也要让那个女人也知道一下，不过得等自己吃够再说。

　　*****
　　阿...又看到星空啊......即使是假的；我们在这里的壳子里面不是吗？不过谁又能证明任何的一切又都是真的呢？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尝到的、触到的，不过都是脑子里面的一些我不知道的运作罢了，不是吗？
　　蓝天白云，带着海腥味与丝丝凉意的海风，山上沙沙作响的树林，吹进嘴里的咸沙。
　　人们告诉你，盐的味道是咸的，从此你知道这种味道的名字是“咸”。但是，你的“咸”和别人脑子里的“咸”是一种吗？
　　同样的东西有着同样的属性，它们或许没有变过，就像盐可能确实就是咸的；我们的脑子却都是不同的，但是因为无法分享大脑，谁也无法确定，你脑子里的“咸”和我脑子里的“咸”是一种东西，说不定把你脑子里的“咸”放在我脑子里却得出“辣”呢。
　　而最讽刺的则是视觉。你看到的颜色，却是那件物体唯一没有的颜色；因为你看到的颜色只是因为那件物体没有，所以被反射到我们的眼睛里的。
　　而且在此之后，谁又能确定的说我们看到的蓝色确实是同一种颜色呢？我们把晴朗天空的颜色成为蓝色 ，于是当大脑又从眼睛接收到相同的信号时，大脑最终的结果就是把这种刺激的结果定义为“蓝”。但是谁又能证明，所有大脑在分析晴朗天空的时候的计算是一模一样的呢？
　　所以，人真的是孤独的啊。
　　再想到我的经历只是被储存的一段信息，我的感知只是受到刺激后大脑的电波，而我的思想...我的思想又有多少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而不是简单的人云亦云、或者为赋新词强说愁、又或者基本都是错的、可笑的、荒谬的、毫无意义、毫无用处，不如海边的风来得更实在些。而这点比风还轻的东西，却又是我仅存的可稍微触及的事物了；我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然而如此无力的我却又是虽然为数不多、却又确实存在的那么几个人的重要寄托。于是我存在的意义就只是存在本身了。
　　不过说来，又有什么不是呢？浩瀚宇宙按照自己的想法运作着；宇宙以外又是些什么，更是想都不能去想的事情；即使往小了说，组成物质的最微观的世界和宇宙之外的世界同样触不可及。如此看来，每一个人，每个动物、植物，甚至每个物体，都只是一切的极其小的一部分。每一个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每一个却又都是属于这个无极的一切。
　　虽然这样太极端，根本没法再去深入思考，但是只有这样想时，才能得以一丝真正的放松和平静：毕竟我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达到目的了，所以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再有影响。
　　话虽如此，想要保持这种状态实在太难，大概只有不被烦扰的时候才会想到吧。

　　“在你的‘天堂’里不应该放空自己的吗？怎么净想些这乱七八糟的。喏，梳梳头，就不能舒服地躺着吗？”

　　嘛，“天堂”就是这么一说。并不认为人死后会有天堂；没了就是没了。再说了，天堂地狱的设定岂不是非常奇怪？如果是西方的天堂地狱，就是不断有新的灵魂出现，再不断往里添？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更何况如此一来，大家死后不过就是换个地方接着活罢了，设定就和这里一模一样啊，衣食无忧、随心所欲、长生不老；而且万一在天堂同时碰上自己的爷爷和自己的孙子，那这个人是得什么样的形态和身份？东方的地狱轮回之说，乍一看好像还算的过来；但是轮回后的生命的定义又是什么呢？古时候人们不懂啊，也就轮回个其他动物，最多植物昆虫；但是现在大家发现了细菌病毒和各种微生物，千千万；以后对于生命的定义可能也会再次有所变更。另一方面，植物什么的，很多一掰两半就直接可以长成两棵，它们的生命感觉都不能用“个”算的。所以感觉还是很怪啊。而且总有一天人们会发现这个宇宙充满了所谓的“生命”，我们之所以找不到是因为大家都是不同类型的生命体啊。为什么外星人就一定要长着有五官的脑袋和有着手足的四肢呢？生命可以是沙石，可以是风雨，它们甚至就和我们在同一个时空生存着，但生存方式却是平行的。正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如果真的一点点都找不到，那为什么不在身边找呢？难道非要和自己一样的存在才能算得上“智慧生物”吗？对于它们来说，“智慧”的含义也不会是一样的吧。

　　“对了，你之前说，人类已经和外星文明有过接触了？它们是什么样的？”
　　“呃...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就...是你说的那种灰色大脑袋的外星人，坐着飞船，说着外语。其他都差不多。”
　　“这是我最想不到的了。竟然真是这样？那我刚才说的可真是可笑了。”
　　“嗯，也不一定。”
　　“这像话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你承认之前就是在拿野史传说糊弄我？”
　　“这段可没有！你可以问小墙，历史确实记载我们与外星文明的接触。”
　　“那你觉得这一整段历史都是假的？”
　　“我不知道，但总觉得怪怪的。就像你认为的那样，这个外星人的设定太蠢了。但是我也只是想想而已了，也没什么用，也没法证明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那么久远的事情，更何况我没法随便一走了之去浩瀚的太空找那些细碎的线索。”
　　“去宇宙里自驾游听起来很有趣，不过要是就为了这个而找来找去的，对于我确实没什么吸引力。”
　　“你想去宇宙里自驾游？我可以带你去啊。”
　　“好啊！就像......”
　　“ash？ash？你怎么了？！”

　　她忽然全身发抖、痉挛，猛地坐起，用头狠狠地砸向吊床的柱子，几下就磕出一脑门的血。女人吓坏了，只能一手挡着柱子、一手护着她的额头，一边试图唤醒她。
　　折腾了一个来小时，她才逐渐重新掌控住自己的身体，趴在女人的怀里哭泣。
　　“别让我离开好吗？别再让我离开了，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