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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远征的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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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跟作妖一样,明明热得出齐,却还吹着风,能把人烘干的热风。
两个小宫女不停地扇着扇子,坐在中间的莉妃一边磕着葡萄,边碎碎念着:“昨儿我好像听见马蹄声了,也不知是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呢,嫔妾昨晚上也听见了,也不知是谁如此大胆放肆,竟敢在行宫嫔妃两巷骑马。”霞嫔坐在右侧位。
“是皇后娘娘。”
明知这话这时说着不讨喜,但余贵人还是说了。
果然,莉妃脸色黑了黑。
霞嫔忙笑着迎上:“那也不合规矩,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竟然这点礼仪都没有。”
“嫔妾想起还有事未做完,先行告退。”余贵人大概觉得自己不适合待在这个殿里,说完就行了礼,快步出了门。
莉妃轻轻哼了一声。
“瞧她那样儿,穷酸的要命,非还清高正义。”
“人是不错的,偶尔也能搭搭话。”霞嫔嘬了点茶,转了个话头,“比新的那个好。”
“那可不,你怎么能把宫女跟余贵人比呢?余贵人出身再差,也比她好了十倍不止。”莉妃笑了,“今儿一早就听说皇后到了,那小贱蹄子有得受,我们都没得到皇上的宠爱也就罢了,这时冒出一个宫女居然抢了苗头,皇后可不得气死。”
“是啊,嫔妾今早也听说这事了,义顺常被打发到行宫最偏僻的安陌轩了,哎哟,那地方可不是人住的。只是没想到,昨夜的马蹄声竟然是皇后的,竟然快马加鞭赶来,义顺常这个跳梁小丑也是时候该下台了。”
——
日上三竿,如果不是被两个宫女不停地叫起床,李斯胤还沉浸在美梦中。
迷迷糊糊地睁了眼,任由宫人为他洗漱,穿戴好衣裳后,站在梳妆台前,等着宫人给他束发。
酒桌上放着他的昨天戴绿镂金龙冠,李斯胤向那边给宫人瞥了一眼,表示就用那个。
好像桌上不止一个发冠,刚刚似乎看见了点什么红色的东西。
再次转头看去,一个镶红石的千重山佛陀凤冠收入眼底。
李斯胤差点吓得后退半步。
“这,这这……”
千重山佛陀凤冠当时工匠只做了两个,一个压入库房,一个镶了红石赏给皇后。
忍住心脏的扑通狂跳,语气平静地问:“昨夜这是?”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照顾您的呢,听说您喝醉了,皇后娘娘就从宫里赶了过来,守了您一晚上呢!”一小太监回道。
皇后……
怎么会是皇后呢……
昨天他不是带了义思过来让她陪着喝酒,他隐约记得他是喝醉了,好像还做了春梦。
梦境里那种亲吻的感觉很真实,对方的唇好像柔软的得刚做出来的糕点一样,甜甜的,搂着的身躯娇小异常,柔若无骨。
定眼认真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
李斯胤看见嘴角有个点,看不太清,又走近了几步,凑到镜子面前,贴着镜子。
伸手摸了摸嘴角,是个芝麻大凸起的疤点,像是被针扎之后的留疤。
……该不是真的。
“皇上?”准备束发的宫女试探着问。
“闭嘴。”
片刻的沉静,如被雷劈。
李斯胤随手拉起跪在地上的一个人,“为什么皇后会知道朕喝醉了?”
被拽起的小太监手都抖了,颤颤巍巍道:“奴才只是听说,是太后赏了义顺常新住处,顺常说您喝醉了,太后就寻了皇后来照顾,其他奴才就不清楚了。”
那这么说,喝醉之后,陪着他的一直都是皇后了。
李斯胤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中长叹两声。皇后也太过了些,明明知道他并不曾对她有意,就该保持皇后的本分,这事是该说道说道了。
“皇后她人呢?”
“怕吵着您休息,您睡熟之后就自个儿跑去侧殿睡下了。”
李斯胤快步走过长廊,在门口停了片刻,抬手“砰砰砰”拍在门上。
无反应,又是“砰砰砰”三声。
里面响起了窸窸窣窣掀被子的声音。
“你有病啊?”
羿思只戴了个面具就来开门了,一身里衣,连鞋都没穿。
“昨晚守着你睡觉,累的要死,白眼狼,还敲门。”
李斯胤略有理亏,但立马又拿出了皇帝的威严,“什么你不你的,朕不需要你守,自有人守。”
话说得漂亮,但到底是底子气不足,感觉自己比皇后气势少了几分。
或许是起床气太大,朕不与她计较。
李斯胤深吸一口气:“朕嘴角这个疤点,可否跟你有关?”
羿思毫不犹豫:“没有!”
但他不信邪,连宫人都说了,他喝醉之后一直都是皇后照顾的他。
“朕知道这一年多来,待你薄了,若是对朕有意,不必太过激进——”
“看来是真病了。”羿思差点笑出了声,最终憋了回去,勉强化为表面的一个勾嘴笑,戏弄道:“你还是应该回想下,是不是那个小宫女跟你翻云覆雨的时候留的疤。”
说着还往他衣领处看去。
“她不是宫女,朕早已封她顺常之位了。”
李斯胤努力挽救着自己的颜面。
之前照镜子照的匆忙,不确信是不是真的遗漏了什么细节,拿手拉了拉衣领企图遮住并不存在的痕迹。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皇后在嘲笑他,虽然面具遮得很全,但嘴部露出的地方依然看见了弧度。
但看皇后这个样子,肯定与她无关了。
也是,这么喜欢耀武扬威的女人,怎么可能做这种自降身价的事情。
可不是她的话,难道真的是义思吗。
李斯胤摸着自己的嘴角往回走,回忆着昨晚上的梦,应该确实是发生了什么的。
难道是不小心磕到哪儿了,还是说真的亲了义思?这万一是真亲了义思,可得赶紧去解释,虽说他是皇帝,虽说她是有了位份,可这样别是吓坏了她……
他不想自己在义思心里留下个酒后暴徒的形象。
问了刚刚的那个太监,说是义思被打发去了安陌轩住,便叫了封犁起轿前往。
走到半路,被太后身边的锦银姑姑拦下了。
锦银半蹲在路中央,恭敬行礼:“皇上万岁,太后请您去一趟雅殿,立刻就去。”
李斯胤权衡利弊,缓缓道:“劳烦锦姑姑跑一趟了,这就去。”
封犁:“改驾雅殿。”
左右思索了半天,李斯胤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他并不曾与母后起过冲突,怎么会因为一个宫嫔叫他过去,也许是其他大事吧。
私心里,他是不希望太后干涉后宫嫔妃之事的。
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全然交给了太后和皇后处理,他不想,连选择喜欢的人的权利都没有。
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他有努力,可是被太后硬生生折断了路。
到了雅殿,与太后相对坐着,象征性地喝了喝茶,沉默着等对方开口。
太后等了许久,才道:“你这一年多,见了莉妃几次?”
“儿臣并不曾见过安觅几次,约摸两三次吧,母后放心。”
“哀家不是说就不能接触了,接触接触也好,总比那些个小宫女懂事得多。”太后微叹,“当初哀家记得,你还是比较中意这姑娘的,上次不是让你给皇后说了嘛,可以适当给莉妃晋晋位份。”
“没有的事,母后多虑了。”李斯胤捏着衣角,这话说得十分小心。
他小时候丞相也教了他许多,心里一直是当做老师来看待的。所以当初他是想与丞相那派结交的,才表现的对丞相女儿莉安觅有些许好感。可被母后发现之后,他连亲自批折子的权利都没有了。
从那之后为了谨慎起见,后宫诸人便皆不与接触。
原以为,给没有背景的义思一个位份是个简单容易的事,谁知母后竟然宁愿选择可能让他拉帮结派的女人,也不要出身不好的。
不符常理,又令人头疼。
太后道:“今儿叫你来也不是这些小事情,最近边疆不太安稳,但是又不好出兵,个中缘由你可以自己去看折子。哀家已经有了法子,安排了最好的突袭小队——”
未等说完,李斯胤便接道:“全凭母后做主即可。”
“你呀。”太后招了招手,让人把折子呈上来,抽出第一本递给他,“你还是看看。”
“好。”李斯胤打开了折子。
说的是边疆有个野蛮部落,擅长制作铁盔甲,传言制作的盔甲坚固异常,比寻常的好几十倍。本来部落不大,但心思不纯,竟然将这种盔甲销给临近的国家,独独不肯卖给他们。部落事小,若是让邻国兵力强盛起来就是大事了。
虽然上辈子他也是一路被宠大的,没处理过什么政事,但寻常太后批折子时是让他旁听的,自然也懂得事情轻重缓急。
“那母后准备的突袭小队是以谁领队?甘将军?”李斯胤将折子合上放下。
“甘霖不行,头脑尚可,武力远不足以进行突袭。你放心,哀家自有决断了。”太后胸有成竹道。
“母后……”
“嗯?”
“可否告知呢?”
李斯胤是抱着侥幸心理问的,他心里一直觉着太后是不想让他有实权的,但他也不愿这辈子都如此被束缚。
谁知太后微微笑着回:“苍广将军,和他小儿子篁湖,怎么样?”
“苍广将军不是一年多前早已经辞官了?”
“是啊。卖哀家一个薄面,请他出手自然是又快又稳当的。”
太后招呼宫人将放折子的木盘收下去,缓缓起身,“哀家出去转转。哦对了,皇后方才托人来说要出宫一趟。”
“是吗。”语气平淡,但李斯胤的嘴角已经不由自主地扬起来了,假装随意问:“那她是要去哪儿,去多久?”
太后瞥了他一眼,看出来他的小心思,不紧不慢地说着:“是啊,去牡州,挺远的,算算路程来回大概各要十天,一个月之内应该会回来。”
牡州是礼佛的地方,韶松国内最大的佛堂所在之地,这一去怕是会住好几天,加上来回路途,他可以将近一个月不用见皇后。
太好了!
太后:“还要带上义顺常,说是教教规矩。”
李斯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