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鬼的地方》白羊座张文君

8、镇鬼局

　　1

　　归墟观的生活依旧平静。

　　天寒地冻的不周山，唯独它拥有一个占地两百平的柴房，生活取暖管够，这些木柴大部分都是母虞和叶容君搜罗来的，一小部分则是徒子徒孙的孝敬。

　　这时候的归墟观，有点小热闹，已经有部分人化够了今年的份，提前回来，还带着一堆礼物。张拂尘喜不自胜，收下礼物，然后赶回来的去干活。

　　母虞的话，叶容君现在是句句放在心上。她不经意地说，连运动设施都没得，叶容君打包票，果然，一个礼拜后，归墟观偏房门口多了一个用木头打造的篮球架，用的是山下结实的楠木，还多了五十来个篮球，大家伙儿打得不亦乐乎，叶容君赶紧去邀功，殊不知，母虞说的运动设施是山上的豺狼虎豹，甚至毒蛇猛兽，她打小就把它们当标靶练习灵敏度和力量，这一点经常被母乙怀疑，她身上有俄罗斯或蒙古血统。

　　大病初愈后，张拂尘可没忘追女团，叶容君和他一起，还经常网购女团周边，房间内摆满女团海报和玩偶，睡衣、外衣也是，而张拂尘顶着古来稀的年龄，道士服下穿女团图像的粉色内衣，与尼姑袍子底下穿黑丝有一拼。

　　母虞不懂何为性感，有时候 ，不得已看着海报上摆出妖娆妩媚姿势的十二个女郎，唯一的感悟就是，腿比她吃过的马腿要短点。

　　而她也终于知道女团的名字，都是四川姑娘 ，“巴适少女”，还整了个英文“comfortable_girl”。

　　母虞是个文盲，对拼音不熟悉。

　　经过一番了解，她终于知道，二人追女团的理由，除了漂亮，那就是支持自己的故乡，张拂尘竟然也是四川人，来自攀枝花，叶容君是雅安人 ，而一口一口四川味的“巴适女团”就对了他们的脾胃。

　　尸佼提前出关，跟着师徒们打篮球，或许是在里面憋久了，一出关就使出腾云术，半小时不到就去了一趟澳洲，抓了四五只龙虾来做烧烤。

　　这把知道澳洲龙虾的叶容君给整得一愣一愣，龙虾还能这么搞?

　　叶容君尝了一口，吐了出来，这种好东西还是要交给厨师，不是道士。

　　叶容君抱怨，你不会煮弄回来干啥，尸佼凡尔赛道，我只是去洗了个澡，它们非扒我身上，我又懒得弄，就带回来喽。

　　合着，你拿澳洲当公共澡堂?

　　尸佼反驳，我顺便还小解了一下。

　　合着，你拿澳洲当公共厕所?

　　……

　　张拂尘和叶容君都自封是客服，线上接待归他们。其中一个不在，就由另一个接上。

　　叶容君的业务水平太差，还是不肯吃亏的类型，还经常和客户吵架、约架。张拂尘就游刃有余多了，平常不靠谱，做事还是有板有眼，毕竟老油条了，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对方就没了脾气。

　　这不，叶容君又和客户吵起来，听来听去，似乎是因为价格。

　　叶容君最终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张拂尘邀功。

　　“我刚接了个大单，”叶容君乐不可支，“快夸我。”

　　张拂尘只想知道钱数，“多少?”

　　“在我的据理力争之下，对方打算出八万八千八。”

　　“这么多?”张拂尘也是第一回碰到这么大的单，寻思着，应该不会太轻松。

　　“也不看我是谁，”叶容君得意地笑，“这王八蛋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一开口就给出十四万，你想啊，四多不吉利，我就跟他砍，十三也不行，在西方也不是吉利数，二显得我们太二，两个一会让我想到自己是光棍，零让我想起我现在一无所有，九让我想到我是一无所有的光棍，只能借酒浇愁，所以，我选了八，这是个十分吉利的数字。”

　　张拂尘差点没背过去，他极力忍住不打死他的冲动，回想起他为归墟观所做的一切好人好事，一桩桩一件件，深呼吸一下，又深呼吸一下，忍痛说道，“去把这事告诉小鱼儿和师叔。”

　　叶容君正要走，被张拂尘拉住，“你刚才的话，就不要跟小鱼儿说了，你也知道，她有多爱——自由。”

　　自由?

　　叶容君一愣，难道我说了，她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得不到自由?

　　叶容君可不想惹母虞不高兴。

　　2

　　天津地处北温带，位于中纬度亚欧大陆东岸，主要受季风环流的支配，是东亚季风盛行的地区，属暖温带半湿润季风性气候。临近渤海湾，海洋气候对天津的影响比较明显。

　　走下高铁，扑面而来的天津味，快板、糖葫芦、大麻花，坐在出租车上，路上还看到德云社的门店。

　　客户在滨海新区，是高速公路上一家小超市的老板。二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饭点到了超市门口。

　　超市五米内就有一家特色饭店，名字也直接，“天津特色饭馆”，而尸佼和客户正吃着喝着，坐在里面。

　　菜一共十个，都是天津名吃。天津烧牛尾、罾蹦鲤鱼、银鱼紫蟹火锅、煎烹大虾、扒全素、官烧目鱼、天津烧肉、麻花鱼、炒青虾仁、火笃面筋。

　　叶容君口水已经止不住，就着菜吃了三大碗米饭，母虞也是美食达人，吃得津津有味，完后还打了几个饱嗝。

　　这位客户，心宽体胖，是个模样普通、肥头大耳，大金链子脖上挂着，大金表手上戴着的标准天津人，一口天津话，四十来岁，叫百里空城，除了超市、这家饭馆，这一排百来米全是他祖上继承的产业 。

　　从前 ，这里可没这么热闹。

　　原来，不过是百里家的祖坟，他有八个兄弟姐妹，作为老大，却最不受父母待见，兄弟姐妹欺凌 ，父母过世，其它人都分得金银细软，而独他只给了全部祖坟，在当时 ，何止一文不值，而是相当晦气。

　　谁也没料到，多年以后，祖坟的位置会成为高速公路的必经之地。

　　百里空城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吃好，喝好，”百里空城乐不可支的模样，哪里像花重金驱魔的人 “晚上，我带列位去我开的量版式KTV唱歌，都不要跟我客气，我买单。”

　　母虞一心一意搞事业 ，拒绝诱惑，强烈要求去闹鬼的超市一探究竟。

　　原百里商超转移到百里之外，开业十五年，百里空城打算重新装潢。

　　可是，工人们进行的第一天就出了安全事故，一名布线的师傅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十层的脚手架上，伸出双臂，跳了下来，百里空城也不啰嗦，赶紧赔钱，并叮嘱工人们珍惜性命，工期暂缓，等安排完葬礼，工人们返工第一天，又有人出事了，这回是工人的妻子来看他，也没有吵架，当着众人面，跳进水泥池里。

　　工人以当地村民居多，他们也知道这个位置以前其实是乱葬岗，百里空城的祖辈之所以选这块当祖坟是因为太穷，别的地方都要花钱，只有这块没人要。后来，百里空城在这里做生意，就找了块风水宝地，将祖宗们都迁走了。

　　此地，几十年没出过事，村民才放心接活，而今，开始死人，村民们以讹传讹，吓得没有人敢承接工程。

　　百里空城心急如焚，工程延期，损失巨大，再说，他的全部家业都在这，若大家都不来，他肯定是要倾家荡产。幸而，他在高速上做的是路人生意，消息传播不快，才看起来一切如常，但继续拖延，也不是事。

　　刚走进商超，向来耐寒的叶容君都打了个冷颤。门口有阳光照射，还好，越往中央走，就越是寒冷。

　　据百里空城介绍，这所超市开业十五年，占地面积三千八百平方，足以想见，以前的乱葬岗有多庞大。方圆百里，数它面积最大，生意最好。

　　超市早已搬空，只剩下混乱的脚手架、一地的钢筋混凝土、裸露的砖面。

　　而中央，已经砸开一小半，从地底下散发出不明恶臭，大家都说，那是尸臭。

　　可百里空城不信，不提乱葬岗已过去千百年，祖先的坟也几十上百年，化作了白骨，何来尸臭?

　　不被人妒是庸才，百里空城怀疑，有人在搞他，他是做实体的，童叟无欺，不是附近的商户，就是不良电商。

　　“是尸臭。”母虞在十米开外就闻到了。

　　叶容君虽不济，也是阴阳师叶家后人，本事还是有一点，他本能地皱眉，“这地下不一般，有术士布的局，而且 年代久远。”

　　“到底困住的是个什么东西?”母虞不由得浑身一颤。

　　洞口方向异常寒冷。

　　叶容君说，“怪物喽。”

　　“保存千百年不腐，还有异臭，难道是僵尸?”母虞心一惊，她还见过僵尸。

　　叶容君却摇头，死者根本没接触过僵尸，况且，僵尸是实体，不被咬就不会死，而死者们的情况更符合厉鬼作祟。

　　3

　　超市中央并没有被完全挖开。

　　母虞是个实干家，二话不说就抄起地上捡起的锄头，使劲往下砸，一锄，二锄，三锄……

　　叶容君被感染，随手也捡起一把锄头，砸下去。

　　百里空城不理解，也只能选择相信，扛起另一个锄头，跟大家一起干起来。

　　只有尸佼依然一个人站在一旁发呆。

　　百里空城也是个识货的主，一个全身上下就超过亿元的人，岂是他能喊动的?

　　“停！”母虞突然大喊。

　　叶容君大喊，“把灯都打开。”

　　“我砸到木头了，下面可能是棺材。”母虞害怕赔钱，不敢往下砸。

　　叶容君也惊叫一声，“我这边也是。”

　　百里空城也叫道，“我也是。”

　　大家都一愣，三个不同方位，摆放着三具棺材，不知道再挖下去，会出现什么?

　　“继续挖。”母虞淡定地说。

　　顶着深深的恐惧，三人开始扩大范围。

　　黑气不断往上冒，已经弥漫整个超市，百里空城也意识到，他遇上了大麻烦。

　　他在心里一直问，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随着深入挖掘，已经在八个不同方位挖到八具棺材，不过，棺材都已经老化，黑乎乎，有不同程度的破损，而原本贴在棺木上的符咒都成了渣子。

　　而母虞隐约还听见，更深之处传来嘶吼声。

　　“你对木头了解，这是不是上好的柏木?”母虞问叶容君，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嗯。”叶容君拿起碎片，仔细查看。

　　母虞还记得书上对“八棺镇邪”的描述:八棺镇尸，即八棺镇尸法，是一种墓葬阵法，在埋葬尸体的上方，按五行八卦的8个方位，分别摆放8口棺材，材料选用百年以上的柏木，棺头朝里，棺尾向外，且此8人命理与被埋之人相冲，结合阵法的威力来镇压尸体，防止尸变。

　　通常这种阵法用来埋葬一些‘罪大恶极’的人。

　　“棺木和镇邪符都被破坏，”母虞感叹道，“难怪它要找替死鬼，已经死了两个，还差六个，如果找不到，镇不住下面的尸体，就会发生尸变。”

　　百里空城十分不解，难道这八棺不是为了镇住他的祖先，毕竟他祖先的坟百来年一直在这八具棺木的上面。

　　“你祖先还没那么贵气，”母虞在怼客户上，也是个能人，“这八口棺材是用来镇压不好的东西的，将它们放在这里才能保一方平安。这八具棺材里躺着的各个都是罪大恶极的人。”

　　百里空城一听，震惊之余，略有所思。之前死掉的二人，男子被发现是个逃犯，杀了五个人，隐姓埋名在工地帮工，已经十余年，而女子也被发现虐待公婆，还涉嫌杀害继子并分尸。

　　“这一片是龙脉所在，经商的旺地，但是超市在龙脉的龙牙上，龙牙是暴戾之气最盛的地方，需要想办法镇住这里。从衣物来分析，应该是宋朝一位术士将八口十恶不赦之人的棺材埋葬在龙牙上，意思是将食物挂在龙牙上，这样龙就不会出来害人了。这里的八口棺材放在这里多少年都是不能动的，否则惊动了龙，就会出来祸害一方。当八口棺材被破坏之后，泄了真气，相当于将龙的食物给取走了，龙自然会害人。”

　　“我刚才还听到了龙鸣，”母虞冷静地说，“事情并不复杂，你惹了不该惹的祸。现在，要么会再死四个人，要么，想办法再施一回八棺镇邪法。”

　　百里空城一听，自然而然就说，“法师德高望重，这八棺镇邪就全靠您了。”

　　母虞叹口气，“不是我不想，这八棺镇邪术极损阴德，我会折损寿命 ，现在我虽然年轻，但让我少活几年，也是不行的。”

　　“大师，您怎样才肯帮忙?”百里空城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加钱！”母虞话语简洁。

　　百里空城一听，却放了心，摸着胸口，好像这就是一件小事。

　　“一百万还是两百万，你随便开。”

　　“不用那么多，”母虞有些牙痒痒，“就按你第一次的报价给就行。十四万。”

　　叶容君一听，就知道他闯祸的事被母虞知道了，手心里都是汗，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4

　　百里空城这一听，激动地热泪盈眶，他以为要被狠宰一顿，结果，人家只要了根棒棒糖。

　　“母法师，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他也不管自己的年纪能人家才爸，信誓旦旦地发誓道，“以后，你来这里，只要是我的产业，东西随便拿，吃喝管够。”

　　天津大都是爽快人。

　　“我很能吃的。”母虞似乎是想替对方打好预防针，以免他后悔。

　　叶容君上前，“我都带了，镇邪符、朱砂、金钱剑、五帝币、龙虎镇宅斧、桃木剑、狗牙、八卦镜、木鱼、糯米，就差鸡头狗血，一会儿我去买。”

　　母虞摸了摸他的头，叶容君表现得十分顺从，这一幕被百里空城瞧见，很想笑。

　　百里空城献殷勤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替我们准备客房，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晚上行动。”

　　“是是是，”百里空城也是有私心的，“不知道做完以后，对龙脉有没有影响?”

　　母虞说话直接，“凭我的技术，不会。”

　　百里空城大喜过望，自从得知这里是龙脉，心里早已乐开花，龙脉自古就是帝王的尊享，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让他得到，难怪这么多年，生意这么好。

　　5

　　凌晨一点。

　　“月亮还没出来?”母虞不敢在白天行动，阳气太盛，恐直接将棺木炸得四分五裂，魂飞魄散。

　　叶容君望得脖子都酸了。

　　“只出来一点点。”

　　母虞不停忙碌，将新的镇邪符分别贴在棺木原位置，找来新的百年柏木，修补好破损的地方，在棺弦处抹上黑狗血和糯米、朱砂，手持八卦镜，注意动静。

　　地底再次传来龙鸣。

　　“出来了。”

　　母虞需借助月光的力量，镇住棺中八只恶鬼，否则，在做法时，遇到恶鬼反抗，加上地底的龙，镇鬼局不一定能成。

　　母虞摆好香案，烟火不断，她手持金钱剑，搅拌着符水，沾了些鸡血在黄纸上画符，嘴里念念有词 ，“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全部，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借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本身承担，富有贫贱，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是超度咒。

　　突然，四周传来棺材板盖不住的声响，八中恶鬼想从棺中爬出来，棺中是他们恶狠狠的声音。

　　“捆仙绳呢?”母虞大喊。

　　叶容君急忙拿出八根，这是他刚准备的，以防万一。

　　“这些鬼还真凶。”

　　百里空城被吓傻了，躲在沉重墙后，目光紧盯着母虞，仿佛只要看着她 ，就不用再害怕。

　　叶容君立刻抄起捆仙绳，二人一人分得四根，在恶鬼们即将跑出来的一瞬间，紧紧捆住了棺材，然后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世界再次安静。

　　尸佼全程连眼睛都没眨。

　　忽然，一道金光差点刺伤众人的眼睛。母虞亲眼看见，一条金龙的须从地底冒出 ，它的呼吸不均匀，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半个龙头，它张开嘴，牙齿也是金色，而且坚硬无比，它的嘴足够吞下一个成年人，而躲在暗处的百里空城，都快要尿裤子了。

　　就在它即将要吞噬母虞时，眼睛不经意间瞥向尸佼，就像撞了鬼 ，一下子就缩着头，钻进了地下，没有了金光，只剩最后的悲鸣。

　　叶容君也看呆了，这两个不可能不认识。

　　龙脉是地球有山川河流时就存在，若他们相熟，又是在何时何地?

　　这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6

　　母虞对百里空城的道贺不感兴趣，而是问道，“超市的修缮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他人的授意?”

　　“是我大哥说，他去过几回城里，大城市的超市如大润发、盒马生鲜都实现了现代化，而我这里只有简单的扫码支付，跟不上时代 ，会跟时代脱节，要想一直赚钱，就需要做出改变，反正房子也是自己的，装修到几时都不碍事。”

　　“他是术士?”

　　百里空城直摇头，“他平常开出租车为生，是个赌徒，老婆孩子都跑了。我看他可怜，就给他买了一辆出租车和一块牌照。”

　　“你还真是个好弟弟，”母虞长吁短叹道，“可惜，他是不是值得就不知道了。带我会会他。”

　　7

　　百里家伟和百里空城看起来不像兄弟，更像父子。他看上去特别年轻 ，瘦瘦高高，皮肤白皙，像个女生。

　　连母虞都不禁多看一眼。

　　“空城，这三位是?”百里家伟坐在出租车上，警惕地看着三人。

　　百里空城不知所措，他希望母虞是错的，自己的亲大哥怎么会害自己，从前大家都对他不好，但大哥算是最温和的，偶尔还会替他说话。

　　“他们——他们是我在道观认识的朋友。”

　　“道观?”百里家伟竟露出一道警惕的光，“来旅游?”

　　“你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母虞忍住直接盘问的冲动，毕竟付钱的人还在，这还是他亲哥。

　　百里家伟冷笑一声，“大师想卖符咒给我?大可不必。我这人不信鬼神。”

　　母虞也不生气，而是直接拿出一滴牛眼泪，滴在百里家伟的眼睛里，而他的座位旁就坐着一只女鬼，女鬼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鬼啊，”百里家伟吓得大叫，拼命踹旁边的女鬼，女鬼一脸悲愤地走开了，“是鬼，肯定是鬼。”

　　“要是不希望她回来，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我还有比鬼更可怕的东西，你想看看?”

　　百里家伟拼命摇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授意百里空城重新装潢?”母虞眼神犀利，死死盯着他。

　　“我……我只是……。”

　　“你知道下面有八棺镇鬼局?”

　　百里家伟见一切都被拆穿，拆穿也不能怎么样，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叫嚣道，“是又怎样?都是我干的。凭什么他能飞黄腾达，我比他高，比他好看，比他聪明，哪一点都比他强，为什么，为什么父母要这么偏心，把最好的都给他?”

　　百里空城惊得下巴都掉了，他支支吾吾地说，“哥，你胡说啥子，明明是爸妈硬把不详的祖坟塞给我的，他们又不知道祖坟的地方会建高速 ，哥你是不是想多了 ，爸妈最喜欢你，我是最不被待见的。”

　　百里家伟冷哼一声，“他们知道，一直都知道。爷爷是个一辈子都精明的人 ，他临死前才把记载了八棺镇鬼局，棺下就是人人都想得到的龙脉这件事告诉爸妈，爸妈谁也没说，直到死都没说，而是把记载这件事的书偷偷藏起来。他们特意嘱咐我们，只留给你祖坟 ，我们都太天真了。原来，他们只爱你。”

　　百里空城眼泪鼻涕一起流，他一拳打在百里家伟的脸上，俊美的脸蛋瞬间多了一部分淤青。

　　“你想要，跟我说不就完了?”

　　百里家伟被打蒙了，他愣了一下，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弟弟。

　　“我活得太失败了。”

　　百里空城擦干眼泪，吞了一口口水。

　　“今后 ，我们一起干，把马云开的超市干翻。”

　　8

　　回到归墟观，尸佼又独自一人避世，谁都不搭理。

　　叶容君就惨了，由于他之前做客服的失败，被母虞骂得像个孙子。

　　幸而百里空城按时把十四万打了过来，临走前，还送了一块百达翡丽的女士表给母虞，母虞见这表圆圆的，符合道士的身份 ，加上百里空城说这表是二十块的地摊货，她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叶容君对表不熟悉，张拂尘更是老眼昏花，唯独尸佼看了一眼，说了句“很配你”。

　　百里空城很大方，问到了母虞的地址，特意寄来许多天津土特产，被母虞分给了大家。

　　大家都陆陆续续开始回来，毕竟离过年也快了，今年过年想必会很热闹。

　　母乙也表示要来一起过年 ，令母虞格外开心 ，毕竟那是养育了她十八年的父亲。

　　还有一个人，母虞也甚是想念，第二冬，她的师公，准确地说，是他爹的师傅。

　　他去了哪，去干嘛，没人知道。

　　就连张拂尘都不知道。

　　他也没说要什么时候回来。

　　时间太长，母虞都快忘记他的样子。

　　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一个人打着喷嚏，抱怨地说，“不会是有人想我吧?”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眼前是一片雪山。

　　“果然还是天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