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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聚阴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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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归墟观近来名气响了,生意兴隆,苦于人手不足(实际干活就母虞一人),又不肯招兵买马,尸佼极佛系,只要赚到的钱够生活,保证人活着即可。至于提高生活品质,则不需要在乎。
母虞生于农家,节俭惯了,外加农村地大物博,一分钱不花也能自给自足,花钱的地方较少,所以对金钱不太看重。
张拂尘依然遵循道家的思想,提倡道法自然,无所不容,自然无为,与自然和谐相处,对金钱爱而不贪。
此三人,是同路人。
然,叶容君不一样。他从小生活在大城市,早就适应了纸醉金迷的现代社会。
在山上勉勉强强过了半月,对山清水秀也没了新鲜感,对随处可见的野花看腻了,野味也吃腻了,吵着要去镇上,一打听要走的路程,就放弃了。
叶容君本就是话痨 ,来了山上以后,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这他妈就是野人过的日子。”
张拂尘总是爽朗地笑着怼他,“这不就是城里人向往的生活?”
月底,又来了一单外地的单子。叶容君死活要跟着去,尸佼本着物尽其用原则,答应了这位免费劳动力。
“车马费自给,伙食费自足,听明白了?”
叶容君家境优渥,不差钱,爽快地点点头。
只要不是待在山上,哪都行。
2
成都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具有春早、夏热、秋凉、冬暖的气候特点,年平均气温16℃,年降雨量1000毫米左右。成都气候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多云雾,日照时间短。民间谚语中的“蜀犬吠日”正是这一气候特征的形象描述。
开往成都的高铁要十三个多小时,五百多路费,母虞心疼不已,叶容君就像不要钱一样,看都没看一眼就在网定了票。
二人不坐在一块,母虞是经济舱,而叶容君定的是豪华舱,不是一个档次。
母虞酸溜溜地说他铺张浪费,他的理由则无法反驳,躺着对颈椎好。
成都不愧天府之国,不仅环境优美,设施齐全,还十分现代化。
二人要去的是著名景点“宽窄巷子”,虽有诸多现代化设施,总体而言,保存算完好的。
客户是宽巷子里的一位商户。
“北门馄饨”位于宽巷子东北方向,招牌悬挂于路口正北边,外部是马头墙,店铺里也古色古香,充满古韵。平时宾客盈门,今日却大门紧锁,暂停营业。
幸而打过招呼,二人由后门进去。一抬眼,就见尸佼在张着嘴,一妖艳女子坐在他左手边,拿汤勺在喂他吃。此女子身材丰盈,着一身唐代浅红色高腰襦裙,它将裙带高高系在腰线以上,比如胸下,甚至系在胸线上方,准确地说应称为齐胸襦裙。齐胸襦裙一般分为两种,分别是“对襟”齐胸襦裙与“交领”齐胸襦裙,在唐代仕女中非常盛行。
这画面太美,叶容君赶紧捂住刚成年的母虞。
叶容君也纳闷,现在的小吃店也有灰色地带?小吃名是暗语?馄饨代表按摩,龙抄手代表全身漫游,夫妻肺片代表SM,酱汁肘子代表制服诱惑?
母虞大脑一根筋,但爱惜钱财,不能破坏他人物品,她轻轻推开门,声音惊动了二人,女人眉眼带笑,额窄脸小,长相像景甜,她起身跳起舞来,舞姿曼妙,用唐朝诗人方干写过的《赠美人》来比喻最是恰当,“直缘多艺用心劳,心路玲珑格调高。舞袖低徊真蛱蝶,朱唇深浅假樱桃。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样刀。才会雨云须别去,语惭不及琵琶槽。”
母虞惊呼,“好美!”
叶容君扶额,抛弃那些想入非非的画面,一本正经地问道,“我们想找店主北门樱雪女士,请问她在哪?”
女人朱唇微启,“不才小女子就是。”
“我是归墟观派遣员工叶容君,”叶容君也不看尸佼,“想必你已经见过我们老板,这位是归墟观的母法师。”
母虞立刻自我介绍,“我叫母虞。”
北门樱雪领着三人去出事的书房。叶容君乘机观察一番,明清时遗留下的砖瓦依然散发着光芒,经介绍,这屋子最早是明朝万历年间建造,清朝嘉庆年间在明式基础上进行过升级改造,近代又在清式基础上二次改造,已历经四百多年历史。整个“北门馄饨”占地面积达五百平方,实际使用面积近八百平,除去亭台楼阁、假山假水,房屋共两层,以上等杉木结构为主,厚重的楠木大门和仿古清式花格对开门木质雕花窗,据女主介绍,这栋房子清代是一家盐商的门面,离开时竟什么也没带走,清朝灭亡后,民国期间依然无人敢租,直到近代,随着宽窄巷子的高速发展,才被人记起。由于是古屋,不能拆除重建,因此只做了翻修,保存下来,实属罕见。按理说,这是文物,不过,为了经济,天知道有关部门会多么妥协。
四人奔向二楼,走在木板上发出嘎吱嘎吱声。
“这间书房是我前夫的,”北门樱雪顿了一下,“准确地说,它以前属于我的前前夫的父亲,传给了我前前夫,我前前夫过世后我继承了,给了我前夫,我前夫也过世了,现在它又是我的。”
母虞死死地盯着“忘尘斋”,大气不敢喘。此地阴气太重,即使是白天,仍往外散发黑气。四周种了些许楝树和柳树,郁郁葱葱,遮住了大部分阳光。
叶容君催促着踌躇不前的母虞,他听说的母虞没心没肺,胆儿特大,今天为何如此奇怪,不就是一间老宅子?
饶是叶容君多和他爹学习道术,也不至于如此无知。
尸佼只看了一眼槐木与桑木合成的两开门,就两眼无神,轻轻抬手,让大家下楼。
下楼的间隙,叶容君重新打量了一圈“北门馄饨”,这间店铺分明是按家宅来打造,七八棵芭蕉树屹立不倒 ,旁边是四五棵榕树,往后山看,竟还有一片竹林。
在民间有一句俗语“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桑即桑树、柳即柳树,而鬼拍手指的是杨树。
而这座宅子却凝聚了所有的招鬼之物 ,哪里是阳光古宅,分明是聚阴宅。
以宅院如此密度的邪物聚集,势必吸引方圆百里的鬼魂,比义庄而无不及。
北门樱雪能在这开店做生意,已是不易,只有她两任老公死去,她能安然无恙,只能说是奇迹。
叶容君想想有些后怕,他可是差点领着大家一起进去。
“北门小姐,这栋房子自近代以后,第一个入住的就是你家公公?”
“前前公公,”北门樱雪似乎对称呼异常执著,“对的,他也是死在忘尘斋,死后我前前夫端木熙就继承了屋子,他死后就给了我,我给了我前夫——我的天,这书房肯定有鬼,是我害死前夫的。”
叶容君思索,也可以这么说。
此女大约天生克夫,她颧骨太高,民间中有这么一句俗语“女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
“你经常去书房?”母虞不理叶容君,径自问道。
北门樱雪直摇头,“他爹端木宏有遗训,不准任何除子孙外的人进入书房。”
“发现端木熙死亡是你第一回进去?”
“是的,第二回是我前夫拓拔葱,”北门樱雪极力克制住自己,手心不停出汗,“如果不是太诡异,影响了店里的生意,我都不愿再来一回。”
母虞直截了当地说,“这店怕是不能再开下去,此地阴气过盛,阳气不足,除非每天能生意爆棚,一两百人光顾。以现在疫情的时候,根本就做不到,而且外面在传你的店闹鬼。”
北门樱雪倒也胆大,鬼都不怕,就怕做不成生意。她眼带秋水,泪汪汪地看着尸佼,尸佼面无表情,他年龄大,又是个大直男,再美丽的事物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熟料他看了看母虞,“你帮她!”
“我?”母虞看尸佼不像是重色,倒像是此处藏着某个重要的物件,他不便自己取。
就像三生石一样。
这单生意是他挑的,明明有价钱更高、离得更近的他却没有选。
此地对他有特殊的吸引力。
北门樱雪肯定不是促使他前来的理由。
3
母虞俨然一副刑警的派头。
“叶容君,你到附近最高的地方去,拍一副全景图。”
叶容君撇着小嘴,由袖口掏出一个微型无人机,还是华为的。
“有它就行。”
母虞不认识,还以为是个数码相机,叶容君启动无人机,让无人机飞向半空,五分钟后,它就自己飞回叶容君的手心。
“你还会搬运术?”母虞想不到叶容君还会这等高深的道术。
叶容君懒得解释 ,摊开无人机的屏幕,“来看吧,每秒60帧,超高清。”
母虞只看了一眼,吓得脸都黑了。“忘尘斋”竟然在整栋屋子的心脏位置,阵眼所在 ,也是阴气最盛之处。虽然全屋属于四合院形式,但从天上看,有三个圆环在绕着四合院不停流动,而圆环中都是河流,最外面是一个大圈,第二圈则是一个小圆圈,而最中心的就是“忘尘斋”,有点像行星围绕着地球转动,黑气无时无刻不在漫行。
但最可怕是不是这个 ,大约四百多年前,有人在此布下了一个八卦阵,八卦阵极为复杂,动一发而牵全身,相当于封住鬼阵的锁。
它不仅是聚阴宅,还有聚阴阵 ,而“忘尘斋”就是传说中的“聚魂斋”。
一般来说,此地必有一处年代久远的老坟,而老坟的位置不出意外就在“忘尘斋”的正下方。
母虞回忆了一遍聚阴阵摆法:取三阴之地的玉坠,加三绺纯阴之体的毛发按聚灵阵图摆放,以灵线牵引。就算摆成了。山南为阴,水北为阴,平地湿度太大的地方为阴,此为三阴之地,纯阴之体为阴年阴月阴时生女者。
老坟里想必就是纯阴之体。
母虞想不通的是,对方设聚阴阵的目的是什么。经过她的目测和体测,房屋中并无功力深厚的灵体,也就是说,并非为镇压某个厉鬼 ,而且,虽然宅院中有魂魄残留,却半只厉鬼都不存在,甚至,厉鬼其实很怕到这里来,来此晃荡的魂魄都极其弱小,可它们就像鱼找到了水源。
当然,白天它们是不会出现的。
母虞联想到尸佼奇怪的举动,有了另一个想法,如果聚阴阵、聚阴宅、聚阴斋此三阴不为困住某只鬼 ,那会不会是为了困住某个物体?
既然三生石的主人是尸佼,那么,其它冥器中会不会也有属于他的物件?
这个想法十分大胆,因为世人皆知冥器都是冥界之物,归属权毫无争议。
要不然直接问尸佼,母虞偏过头,尸佼面无表情,她叹了口气,管他呢。
破阵要紧。
4
聚阴阵破解法挺多,只是,随意破坏他人阴宅,有损阴德,破阵者会遭到先人报复。
叶容君显然听他爹提过,不知何时人就消失不见。
不过,建议是尸佼提出,他自有办法解决,敢坑自己,绝不轻饶。
这时,北门樱雪上前询问道,“母天师,可有办法破解?”
母虞只好硬着头皮上,她简洁明了地说,“我也是第一回解阵,你要好好配合。第一,增加室内照明,把整栋屋的灯都换成三百瓦的大功率灯泡,第二,搞朋友聚会,把你认识的人都喊过来,唱k、打麻将、跳脱衣舞都可以,越热闹越好,搞个三天三夜,动静越大越好,尽量找些肌肉男,第三,去玻璃厂定制五十面五米乘五米的镜子,在院子里用镜子反射太阳光进屋,第四,朱砂画符,这个由我来,你把它们贴遍整栋屋,第五,少摆植物,把房间里的植物全撤了,还有,外面的树全部找人砍了,一棵不剩,芭蕉、竹林也一样,什么植物都不要,第六,请开光神像,我一会儿跑一趟最近的庙宇,暂时先试试看。”
北门樱雪听完如此浩大的工程,显然被震撼到。
“天师,那些树也是文物。”
母虞略一顿,“把它们的枝丫都砍了,只要不挡住室内采光就行。”
她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太阳火辣辣的。
5
次日清晨,母虞正擦着迷蒙的睡眼,一阵一阵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暖洋洋的。才早上七点而已。
她睡在一楼,北门樱雪隔壁。推开门,惊讶地发现,有数十名壮汉正在庭院中干得热火朝天,衣服湿透了就扔在一旁,露出结实的肌肉。
母虞呆若木鸡,这些人到底几时来的,看样子已经干了很久。
不经意看了一眼,北门樱雪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竟白得发光,她一身青衫薄纱,说话莺莺燕燕,难怪一个朋友圈群发就来了一大半,男性负责重体力,女性就每四个人一个房间占满了打牌、喝酒。
阳气大盛。
母虞兴奋地发现,黑气正在消散。
今夜,或许不会再有鬼魂来。
下午五点多,叶容君回来了。
“你去哪了?”
“我住不惯鬼屋,到宾馆开了个房,洗了热水澡,吃了一大盘澳洲龙虾和日本和牛,还喝了半瓶贺兰山葡萄酒,支持国产嘛。”
叶容君的显摆在母虞看来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自小在乡下的她,根本没听过他说的东西。
“我就是随便问问,”母虞一头雾水,“澳洲是中国南方还是北方,日本是我们哪个省?”
在他的认知里,全世界都属于中国。
叶容君一想到是对牛弹琴,就不想说话,然而什么也不说是不行的,毕竟,他还是想早点结束。
“今夜能进吗?”
母虞摇头,现在不是夏天,至少保持三五天,毕竟,此阵已经存在四百多年,以纯阴之体为祭品,整栋房子为祭坛,禁锢着这个物体,最终的代价就是自己的死亡,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端木宏父子以命坚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其次,拓拔葱为何也会惨死?
叶容君神神秘秘地说,“我偷偷调查了一番,这屋子清代确实是被一个做私盐买卖叫独孤伽罗的商人买走,但他的祖上却是术士世家,最早追溯到明朝永乐时期,最劲爆的消息是,他的祖上曾是黑衣宰相姚广孝不出世的徒弟,而这套房子其实是姚广孝托他买的,被他们世代守候,只是兵荒马乱,后来,清兵入关,房子被霸占,还好他的后人又买了回来,只是不知为何又被他们抛弃。”
母虞感慨道“如果是以子子孙孙都不得善终为代价,也就能理解了。”
叶容君又露出狡黠的笑容 “不止这些哦,我还查到更有趣的事情,这拓拔家也是术士世家,而且他们的祖先还是独孤伽罗的徒弟,这算不算传承?”
“也就是说,拓拔葱娶北门樱雪目的是这栋房子?”母虞心思单纯,不理解为了房子娶人什么心里,反正她对房子兴趣不大。
不一会儿,母虞顿了顿,“查了北门樱雪吗?”
“她的祖宗十八代都是普通人,”叶容君自信地说,“不过,她是阴年阴月阴时生。”
母虞早有所料,纯阴之体并不好找,提前准备是必须的,看来,他们禁锢的东西一直在反抗。
“独孤和端木家也提前准备了吗?”
叶容君点点头,“那时候允许娶妾,死的都是妾氏。”
“为什么拓拔葱不用北门樱雪?”
叶容君咳嗽了一声才说,“他们的妾氏都是洞房第二天就下葬了,没有真正同房,而端木熙在娶北门樱雪时,她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所以,他应该是用了其他人。”
母虞恍然,其实,她连处子之身都不清楚。
6
叶容君无限向往地说,“姚广孝是一代妖僧,没有他,朱棣不敢篡位。他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让他藏的秘密肯定不小。可是,他一个和尚,怎么会教出全是道士的后人,难道他的秘密就是,他其实是一个道士?”
母虞随口说道,“或许这里藏着让姚广孝变成妖僧的理由呢?”
叶容君歪着头,不知怎么接话。
破阵的效果立竿见影,不到第三天,就来了十几桌客人,只是,房子里的黑气存在时间太久,到第五天,还没有除尽,第六七天还下起了小雨,直到第十天,才回到阳光灿烂的日子。
“就是今天。”母虞坚定地说。
入夜十二点,“忘尘斋”从外面已经看不见黑气。母虞走在最前面,北门樱雪随后,叶容君第三,尸佼殿后,母虞本能地觉得他有些兴奋。
突然,在四人进入的瞬间,“忘尘斋”似乎动了一下。只是一瞬间。
三人用手机照明 ,心里忐忑,唯尸佼一声不吭,也不做任何照明。
似乎在他踏入的一瞬间,墙竟然一闪一闪如同电影胶片在放送。
突然,墙体出现影像,一个身着明朝服饰的白胡子老头,一个身着清朝服饰的黑胡子老头,两个身着现代服饰的大胡子老头,两个身着现代服饰的青年男子,同时出现在画面中自说自话……
母虞惊叫,“幻境术。”
叶容君不屑道,“那有什么,我爷爷也会。”
“古老的幻境术,还是多重的,最老的有六百年,”母虞仔细查看,“穿明朝衣服的莫不是独孤伽罗的祖先?穿清朝服饰的是独孤伽罗?”
这时,北门樱雪的娇声变成了淅沥的雨滴,“端木熙?拓拔葱?是你们吗?”
母虞抓住她的手,“这些是用法术留下的残像,因为某种原因融合在一起。大约他们每个人死之前都会留下一个残像。”
叶容君听得头头是道,和之前猜测的前因后果八九不离十,黑衣宰相确实把它成为一代妖僧的秘密封存了起来,为了不影响阳间秩序,他命令徒弟的后人世代守护,一直等到它的主人出现。
这一等,就是六百年。
突然,影像自动消失。
在黑夜中,地底闹出一束金光,照亮了整片黑夜。
母虞喊道,“去下面。”
三人急急忙忙往下赶,只留下无动于衷的尸佼。
7
母虞第一个上手,此刻,光芒万丈,比白天还亮。掀开地板砖,继续挖,挖了五米,还是什么也没有,叶容君着急了,施展土行术,六米,七米……直到十八米左右,终于碰到了一个硬物。
“飞天,”金符出,一个黑影冲天而上 ,“有个木盒子。”
叶容君擦擦身上的土,兴奋地说,“明代物件,值老鼻子钱。”
“打开看看。”
母虞偷看了一眼尸佼,他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木盒子没有钥匙,打开一看,竟是一本薄薄的线装书,叶容君轻轻地翻开封面,读起来,“《永乐大典(神仙传)》,我的天,姚广孝也修道?”
叶容君翻开第一页,全是文言文,一个字都看不懂。
叶容君有些失望,记录修道的书籍千千万,不差这一本。
“我不打算放弃尘世,”叶容君将书放进木盒里,递给母虞,“给你,当网文看吧。”
母虞一愣,收下了。
北门樱雪却急了,她的手乱抓,“这是我家,东西应该归我。”
叶容君不屑地说,“你又不能证明它是你的,根据咱国家的法律,凡事古代文物,都是国家的,必须上交 ,这是我们找到的,还帮了你的忙,给我们做个顺水人情,何乐不为?下回出事给你打折。”
北门樱雪一听 ,上交国家确实太可惜,很快就破涕为笑道,“八折行不行?”
叶容君假装为难了一会,然后忍痛说,“八折就八折。”
母虞再次看了一眼尸佼,又回看了一眼线装书,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判断。
大家又花了一晚上,修补好地砖。毕竟第二天还要营业。结了尾款,三人也打算早点回去。
第二天早上,北门樱雪敲开母虞的房门。
“啥事?”才六点,催人家走也太早了。
“我想打听件事?”
“你说!”母虞已经不耐烦了。
“你们老板是单身吗?”北门樱雪脸上全是桃花。
母虞在心中吐了一口老血,之前判断他活了两百岁,现在看来,已经不止,皮囊虽然二十多,可他的真实年纪只有天知道,这样的人,还有人喜欢?
单身吗?
母虞有些不信,就是狗也不肯做几百年的单身狗啊,必定是有过的。
“是单身。”
“我加他微信。”北门樱雪已经拿出华为手机。
“他没有微信。”
“陌陌?□□?微博?抖音?”她已经被逼急了。
母虞摇头,“他都不玩。”
北门樱雪失望道,“给我手机号就行了。”
“她只有手机,没有号。”
大清早,北门樱雪石化在母虞门前。
“原始人吗?”
最后,她只能灵魂一问。
母虞耸肩,“也许。”
8
回到归墟观的一个礼拜,母虞依旧没能鼓起勇气质问他,他也一个字都没和她说。
母虞查着文言文字典翻看了好几遍《永乐大典(神仙传)》,大部分内容仍然一头雾水,只有两个字,她看得真真切切,那就是,在六百年前的朱棣时期,姚广孝记录了自己在山上偶遇神仙的事,二人秉烛夜谈,来人说自己叫尸佼,根据身形、性格、容貌及年龄的描写判断,和现在的尸佼如出一辙。
第二个礼拜的某天夜里,尸佼来到母虞身旁,他的眼神温柔似水,不像平常那么冷若冰霜。
“你想问我什么?”
母虞毫不犹疑地说,“这本书是你后来放进去的吧,我以前见过这书,那里面的东西你已经拿到了?”
尸佼眼睛没有眨,而是淡定地说,“拿到了。它本来就是我的。”
“是孽镜台吧?”母虞肯定地说,“姚广孝就是拿着它,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前世今生,预言未来,也是因为它,他才敢辅佐朱棣做皇帝。”
“你很聪明,”尸佼摇头叹息一声,“他是我的朋友,有远大的抱负,于是我送给它孽镜台,助他一臂之力,现在想来,是害了他。”
母虞不解,“孽镜台不是秦广王的东西吗?消失这么多年,地府为什么没乱套?”
尸佼冷哼一声,“地府里的十大冥器皆是我制作的a货,真正的十大冥器在我沉睡时被盗了。”
“你是说,我爹也是个贼?”母虞微怒,虽然只是没见过面的生父,感情也接受不了。
然而尸佼却不说话。
母虞更气了。
大冷天,哈出的气在空中凝结。
他走到门边,突然回头。
“帮我找回,我就原谅他们。”
母虞不怎么想亲生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知道他们是贼,一点也不惊讶。
至少也是一条消息。
能生出拥有双瞳的孩子,他们也不是一般的贼。
他们还活着吗?
母虞想着想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