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元年》普通香草vanilla

23、23.不过是一个短暂的歇息

　　那边眉娘不知顾念是故意诈她，回去后坐在自己房中还是心神不宁的，想了想站起来唤来了一个小厮，在他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才稍微安心了些。殊不知那小厮刚出了绣坊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顾念这边一切安排好又准备去那李大柱家里查探一番，先前和沈修来过几次城北这一片，这次又来只不过换成了他和一众捕快。到了李大柱家，只见那房子破旧不堪，房檐低矮，需要他弯着身子才能进去，进去后家具也很简陋，只有一张旧桌子，一张床，一个破碗柜和一张落满了土的灶台便是全部。而且所有家具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看样子李大柱的确很久没回来过了，命令捕快都去搜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其实不用搜，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李大柱这个家是真的家徒四壁，唯一看起来可疑的也就那个关着的碗柜。
　　他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没想到张无涯过来报告：“大人，有发现。”顾念赶紧过去，发现碗柜深处有一个均匀的四四方方的痕迹，张无涯继续说道：“看样子应该是这里原本放了一个盒子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被拿走后留下了这个痕迹。”
　　顾念伸手摸了一下，“看来应该是这几天才被拿走的，李大柱被抓到今天前后也快有十天了，不会是他。一定是其他人来拿走的，李大柱被抓不是秘密，能冒险回来取走的东西，想必对这人一定很重要。去问问周围邻居有没有看见有人回来过。”
　　捕快们很快回来，都说没人见过，还问捕快们说这人起码三四个月没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这些捕快告诉他们，他们才知道原来李大柱已经死了。
　　顾念听了不以为意，想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人回来拿必然要避人耳目，或许是趁着晚上偷偷摸摸来的也不知道。只是，这样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值得那人冒着这么大风险来取？
　　张无涯猜测道：“会不会是他藏的私房钱？被偷走了？”
　　顾念失笑：“你见过哪个小偷见到这么破的房子，大半年没人住了，还想着进来碰碰运气？”
　　张无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不过，肯定是样很重要的东西。”顾念说道，突然弯下腰凑近去看，发现那一圈痕迹周围有一些黑色的粉末，这房子本来采光就差加上又快天黑了，以致于刚才好几个人都没发现。他取了些递到鼻子底下仔细嗅了嗅，脸色越发凝重了。
　　一行人见没什么特别的收获，便准备撤了，路上顾念还在想既然来了城北会不会碰到熟人，没想到洛城百姓家家户户都休息得早，天一黑，都闭门不出睡觉了，一路上他们连人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就不要说熟人了。
　　回了将军府，顾念本以为太晚了沈修都睡了，没想到他还借着光看着一本医书等着他。不过一人一影而已，因为这人是沈修，顾念却觉得这个场景足够宁静了。顾念看着他在灯光下的身影，心里觉得暖呼呼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过晚归时家里有人点着灯等他回来的感觉了，好像卸下了一身重担。一瞬间他想起了家人这个词，下一瞬间他又告诉自己是因为沈修太温柔，换成别人他也会等的。
　　他整理好心绪，走上前出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怎么还没睡？”
　　沈修抬起头，见是他回来了，嘴边挂起温柔的笑容，“等着你回来呢，想你忙了一天定是没时间吃东西，在火上煨了粥，你回来就能吃上了。”
　　“怎么不让小米来？”
　　“他笨手笨脚的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这话倒是，小米虽然说是下人，但在顾念来之前将军府上也就只有陈伯和小米还有其他几个下人而已，服侍人的活的确是第一次做，因此就显得他格外笨手笨脚的。
　　不知顾念是想起了什么，也点头表示同意，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沈修说着就要去给他端粥，顾念拦住他。沈修偏了偏头，一双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在问为什么，不解又无辜。顾念放开捉住他手腕的手，说道：“我去厨房吃就行，不用你来回跑。”
　　沈修笑着道：“那怎么行，堂堂的钦差怎么能在厨房吃东西？”
　　“那怎么不行了，又不是没干过。你陪我去吧，陪我一起再吃点儿？”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带了些撒娇的恳求。
　　沈修只觉得他好像是个没长大的弟弟，好玩的很，自然不会拒绝他。
　　夜色越来越深了，四周寂静得好像连狗都安分睡下了，只有在月色的掩护下还能看见一两只的蛐蛐在草丛间蹦跶。午夜是它们的乐园。
　　昏黄的烛光摇曳，勉强照亮了厨房，沈修手脚麻利地盛了两碗粥几个馒头，又配了几样小菜，有些不好意思的冲顾念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只来得及准备了这些，你看看要是不够，我马上再炒两个菜。”
　　顾念看着这些菜已经很满意了，说道：“这些已经很好了，况且你不是老说睡前不宜吃太饱吗？你吃了没？坐下来一起再吃点儿吧。”
　　沈修其实在他回来前就已经吃过了，但顾念吃他在一旁干看着也不太好，之所以盛了两碗粥就是打算陪着多少吃点儿。
　　沈修坐下，“你今天......”才刚起了个话头，就看见顾念狼吞虎咽的，似是真的饿极了，埋头吃东西没听清沈修在说什么，咽下一口馒头抬起眼睛问他，“你说什么？”眼神疑惑又纯净。沈修止住话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你慢点儿吃。”说完也低头认真喝粥。
　　顾念风卷残云般吃完五个馒头两碗粥，以及扫光了他面前的三碟小菜，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沈修还在低头喝粥，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沈修坐在背光处，从顾念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他的头顶，高高的发髻对着他，柔顺的头发顺着肩膀披散开。背后是那根努力散发着光亮的蜡烛，照在沈修的背上，好像披上了一层暖黄色薄薄的光晕。正面是沈修的头顶和上半边身子，印象里的沈修一直是温温柔柔，不急不躁的，此刻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顾念知道此时的沈修一定也和平常一样，嘴边挂着淡淡的笑。顾念只觉得此情此景似乎给了他一种错觉，好像时间，在这一刻真的停止了似的。
　　沈修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的是顾念一幅愣愣地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像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了他。他伸手在顾念眼前挥了挥，“顾兄？”
　　“啊！”顾念猛地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掩饰道：“啊那什么，你吃好了吗？吃好了要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不然明日又得早起......”
　　沈修不疑有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多的只有劳烦明日厨娘来收拾了。他走在前边，顾念突然叫住了他，“沈修，你之前说你从小就没了亲人.....你想他们吗？”
　　他问完后看见沈修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停下的那几秒内没有人知道沈修在想什么。顾念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问错话了，就听见沈修说：“想啊，怎么会不想。”
　　顾念怔了一下，默默跟在沈修身后，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