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元年》普通香草vanilla

22、22.使诈

　　第二天也是在一阵兵荒马乱中终于过去了，此时距离绑匪限定的十日还剩下八日。
　　时间在顾念每日监督着手下设机关看图纸，和沈修每日在周府无数的丫鬟小姐有病没病的都来找他这个大夫问诊里过得匆忙。转眼到了第五日，这日顾念正指挥着一名手下将箭簇抬到后院，衙门突然派人来报，这几日衙门的官差们经常进出周府，周府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所以那衙差很顺利地就在后院找到了顾念。只见他附身在顾念耳边说了几句，顾念脸色突然大变，“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办事的！”
　　那人连忙跪下求饶：“大人恕罪，小的们按照大人的吩咐每日监视，没想到这小子今日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竟想一头撞死，我们来不及拦住他.......”
　　原来是那李大柱一头撞死在了牢中，还什么都没从这人嘴里撬出来，这人倒好，已经一头撞死了。这几日顾念都扑在了周家小少爷的事上，本打算将这个李大柱暂时关一阵子，过后再慢慢审问。他眉头紧皱，脸色沉得吓人，没多耽搁时间，转身喊道：“把我的马牵来！”
　　半天没有动静，他沉着脸又问了一句，“马呢？”
　　这时旁边一个衙差怯生生地告诉他，“大人，今早您来的时候说那马右前马掌快掉了，就让人牵去找人重新打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一经提醒顾念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确实是自己让人把马牵去的，也不好发作。那边胡三早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主动向顾念说：“大人若不嫌弃，可骑我的马去。”
　　顾念看了他一眼，事态紧急没理由拒绝他的好意，便抱拳说道：“那就多谢胡总领了。”
　　胡三笑笑说着不敢当，一面让人把自己的马牵到门口。顾念也不跟他多客气，几步跑到门口，发现已经有一匹马正等着了，他飞身上马，见牵马的人有些棉绳，便多嘴问了一句，“你也是胡三的手下？怎么这几日没见过你？”
　　那人赶紧回答：“小的只不过是一个喂马的，大人自然没见过小人。”
　　顾念想想也是，这几日周府进进出出忙成一锅粥了，自然不可能每个他都见过。催马转身的时候撇见那人正转身往回走，步子好像有点一瘸一拐的。他喊住那人：“诶，你告诉你们总领，就说这马我先借用，等衙门那边找匹能用的马过来就还他。”
　　那人应下，顾念一夹马肚，那马便直接冲出去了，是匹好马。
　　顾念到狱中的时候，就看到李大柱的尸身已被盖上了一层白布，他走上前掀开一看，果然在脑门儿那儿有一大块血迹，血迹已经干了，结成黑紫色的血痂混杂着凌乱的头发贴在脑门和脸上，显得李大柱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
　　顾念看了一眼就把布搭回去了，问道：“请仵作了吗？”
　　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狱差头头的人恭敬地回答道 ：“请了，仵作来看了后说确实是撞死的，没有发现别的伤口，也排除了毒杀。”
　　“这几日有什么异常吗？”
　　这位沈大夫关系真好，大人您这么体贴，沈大夫真有福气。”“没有，小的们照吩咐每日提审他，他什么也不肯说。兄弟们以为这是个硬骨头，看家的本领都还没使出来这小子就一头撞死在牢房里了。”
　　“有什么人来看过他吗？”
　　“也没有，本来照您的吩咐要是一有人来探监就立即把人拿下。可是从这小子入狱到现在，还从来也没有人来看过，他也没要求要看什么人。”
　　顾念听了也没说话，旁边的一个捕快禀报，“大人，据我们调查，李大柱乃是此人化名，真名叫王利兴，家人都死光了，就剩他一个。平日里做些小买卖，但都查不出什么，从他嘴里也没问出什么，大人您看......”
　　顾念本以为捉到此人会是条不小的线索，没想到线索又断了。他突然想到一个人，“去沈氏绣坊把眉娘叫来，就说衙门办案，请她帮忙。”
　　“大人，一个绣娘能干什么啊？”被吩咐的那个捕快不解。
　　顾念看他一眼，意思很明显。那捕快不敢多说话，忙道：“是，小的这就去。”
　　那捕快走后，顾念问另一个捕快：“查出此人住处了吗？平日邻里关系如何？有什么朋友或者是交往过密的人吗？他被抓后他家有什么人去过？”
　　“没，没有，哦回禀大人，好像没什么人去过。他应该也没什么朋友，一个人住在城北的一个小破房子里。问过邻居说这个人是平时经常不在家里，一个月都难得见到一次，最近更是已经有差不多三个月没有见到人影了。而且他几乎不怎么和邻居交往，没有问到什么可用的信息。”这个被问的捕快像是个新手，面对顾念还是有些害怕。
　　顾念算了算时间，等眉娘过来认了人后再去李大柱的家里，应该已经很晚了，想到这里，他对那个新来的捕快吩咐道：“你去周府找到沈大夫，就说我今日在衙门查案，就不和他一起回将军府了，让他自己先回去。哦对了就骑我来的时候那匹马，替我向胡总领道个谢，再另外牵匹马来给我。”
　　那个新来的捕快应下，又恭维道：“大人和
　　顾念嫌他废话，令他赶紧去。将人赶走后，心想：“我体贴么？我怎么没觉得？”
　　稍微等了一会儿，眉娘便带到了，来了看到顾念，“不知大人这次又要我一个小女子做什么？还带到了牢房里，是看我不认罪想直接先关起来慢慢拷打吗？”听起来就知道她被突然找来没什么好气。
　　旁边的捕快见她出言不逊，想教训她，“你这婆娘......”
　　顾念示意他没关系，对着眉娘态度倒是不卑不亢，“今日实则有一件事需要眉娘帮忙，这些下属也不和我商量就把你叫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我这属下粗鲁惯了，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眉娘海涵，不要和他们计较。”
　　眉娘自然知道这都是他的授意，但看他态度还好，也就稍微客气了点：“大人哪里的话，您想叫谁来那谁就算有什么事也不得不来不是吗？小女子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上大人什么忙。”
　　顾念笑笑，“自然是帮得上的，眉娘这边请。”说着把人领道了停放李大柱尸身的房间，眉娘见屋子中间竟停放着一具死人，脸色都吓白了，强撑着语气，“顾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想请眉娘来看看这个人是否认识罢了。”说着便掀开了李大柱脸上的白布，布满黑紫色血迹的一张脸暴露在空气中，吓得眉娘失声尖叫起来。顾念才像是突然意识到唐突了，充满歉意地说道：“啊，抱歉，吓到你了，只是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清理尸身。”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可丝毫没有把布盖回去半分。“眉娘你来瞧瞧，看看认识吗？”
　　眉娘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狠狠地瞪了顾念一眼，又鼓起勇气匆匆撇了一眼，气道：“不认识。”
　　顾念语气放缓，询问她：“眉娘你再仔细看看，真的不认识吗？万一在哪里见过呢？这个人说来也惨，他被我们的人捉到的时候已经只剩半条命了，他求我们救救他，说只要我们肯帮他，他就什么都告诉我们。他说他是帮一群人找绣娘绣手帕的中间人，绣的就是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呢。哎呀，说起来和眉娘你是一样的呢。”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他说他替那些人办了事那群人竟然不认账，他去理论竟然还被他们毒打了一顿，你看看，头都被打破了，真是可怜。他求官府保护他，那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怕他泄露了秘密，竟然连夜到狱中把他杀了。你说说，这些人是不是很可怕？眉娘你仔细看看，就当看在你们同事一场的份上，帮我们找到他的家里人，别让他死了还找不到亲人，做了孤魂野鬼。”
　　顾念步步紧逼，眉娘的脸色已经吓得煞白，嘴唇也看不到一丝血色，“不认识，真的不认识，顾大人你放过我吧，别逼我了。”
　　顾念直起了身子，后退半步，“既然眉娘你说不认识，本官自然相信你是真的不认识。”
　　眉娘轻抚胸口喘气，还觉得心有余悸。又听见顾念开口：“你看那些人可真不是东西，过河拆桥啊不是吗？眉娘你可要小心啊。”
　　“顾大人，你究竟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大家相识一场，本官好心提醒你罢了。现在可还不算迟。”
　　眉娘冷笑道：“顾大人说的什么，小女子听不太懂。”
　　顾念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抬手把李大柱的脸盖上，“没什么，既然眉娘说不认识那就可以请回了。”
　　眉娘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赶紧逃离了这个鬼地方。
　　顾念站在那里，空荡荡的房间就只有他一个站着喘气的和躺着没气可喘了的李大柱。这个女人还真是难对付，从第一次见他就不太看得惯她，今日看样子是真吓到了，希望能如他所愿起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