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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二章 旧忆 ...

  •   “你怎知我未曾去寻过你?若不是为了寻你,我做什么要做这运镖的营生。”贺当归斜斜的靠在椅子上,眉目含春,我看得出,她是在高兴:“况且,如今你我不是已经相见了吗?”

      我又不明白了,她那句 “这一世为人”又要怎么说?

      阿渡其实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在发泄她做了这么多年孤儿的怒火罢了。

      只见她瞬也不瞬地看着贺当归,说不过对方就开始胡搅蛮缠,语气不善道:“你说你是我姐姐你便是我姐姐了?我不要认!若非要认,你做我妹妹!”

      我见她又开始耍小孩子脾气,忍不住便笑了起来。我了解她的,她能这么说,就代表她心里其实没有怨气。

      贺当归亦是眉目盈盈:“你这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我不同你理论,若你要做姐姐便做好了,反正我也不会这么喊你。”

      阿渡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我瞧着好笑,却也不敢忘了正事,方才我心中有疑惑,便又问道:“贺姑娘,你方才说你和阿渡如今的关系是姐妹,难不成你们还有旁的什么关系么?”

      她眼神从阿渡身上扫过,轻飘飘的,像是飘落的羽毛:“有啊。”

      我等着她接着说下去,可等了好一会的功夫,她却是什么也不再说了,想来应当是牵涉到了什么秘密罢,我也不再追问。

      她一双眼睛总在阿渡身上打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目光落在她微启的唇上,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应当还不知道阿渡叫什么。”

      “贺姑娘。”我开口唤她:“我名承夜,你今后这样唤我便可以了,她叫何渡,你也可以同我们一道唤她阿渡。”

      “何渡。”她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倒也好听。”

      “既然如此,你们今后也直接唤我当归便可。”她笑容清浅,又缓缓道:“抑或是唤我苏阙,都可以的。”

      听到苏阙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阿渡的身子猛然一颤,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脸上的神情随之一震。

      而我亦是觉得这个名字颇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却又想不起来。

      “阿姐你何时有这么个名字?”贺衾疑惑道:“怎得我从来没听过?”

      贺当归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屋中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半晌,才听阿渡向当归问道:“我们这一趟来找你,其实也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若你知道些什么,可否直接告诉我们?”

      当归又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我淡道:“再过几日便是九月初九了,承夜你千万要当心。”

      又是九月初九。

      先前那沧诀要我九月初九去阴间寻魂,这会子当归又要我当心。这个日子究竟有什么奇怪的。我想不明白。

      从当归的表现来看,她知道的事情并不比沧诀要少,似乎我也没什么要瞒着她的必要。

      我忖了半晌,迟疑着开口道:“九月初九……我应了旁人要走一趟鬼府的。”

      当归闻言,眼睛霎时便眯了起来,面容骤然冷冽,将我给吓了一跳。

      “是何人要你去那鬼府?”她语气十分不善,带着急迫:“见鬼,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我看她那神情,心中不由得敲起了鼓,莫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她随即又道:“我倒是要看看,是何人能将你给认出来。初九那日,我随你一同去。”

      她说的话在我听来简直就是云山雾绕,根本想不明白都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还有这样的人”,那是哪样的人?又是什么叫“将我给认出来”?

      我想问当归的问题有很多,可一时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心中疑惑缠绕在一起,成了一团乱麻。本来我们来寻当归是为了解惑,如今却是越来越乱了。

      似乎我在一点点靠近背后的那个真相,可这接近真相的过程确是让人难耐。

      贺衾一听他姐姐也要与我们同去,当即就更坐不住了,也非要与我们同行,却被当归以危险为由一口否决了。

      我看得出,当归这个阿姐做的很有威严,她说的话贺衾并不敢反驳,虽是委屈,却也不再闹了。

      阿渡打从听到了苏阙这个名字之后,就一直没有讲过话,我有些担心,便去瞧她,只是她眉目都是静的,恍若古井中的水,没有任何波澜。

      良久,她淡声问当归道:“你既说你叫苏阙,那我……从前的名字叫什么?”

      她这样的语气,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很淡,却又分明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心下一惊,以为她想起了些什么,可她面上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神情,情绪都被她藏在了眼底最深处,让我瞧不分明。

      当归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许的哀伤:“当初是你自己选择要忘掉,如今却又来问我做什么?”
      “你只管告诉我便是。”

      “先前,我们都唤你做长寅君,后来你不肯,只让我们唤你长寅。”

      长寅。

      我心中陡然一震,一瞬间脑中思绪万千,有一些我看不大分明的景象从我眼前闪过,待我想要细细去看时却又消失无踪。

      好像还是在梦里那个桥边,一个身姿高挑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在朝着不远处的城池走去。

      她的声音温柔又熟悉,她对那个孩子说:“以后,我家就和你家一样。”

      我尽力想要看清楚,可那画面就像海市蜃楼一般,一触即散。

      我声音有些发颤,看着当归问道:“你说的我们,也包括我,对吗?”

      “我是谁?”

      她眼底有些复杂莫名的神色一闪而过,我只觉得我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可却捅不破那层窗纸,这种感觉很无力。

      我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悲喜交缠。喜的是原来我和阿渡早有前缘,我的过往同她是系在一处的。

      而悲的则是,脑海中那些俘掠而过的画面虽有温馨,但不知怎得,我只消试图去想起些什么,心中就会被满溢的悲伤吞噬。似乎这过往,结局并不圆满。

      至于为什么当归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愿意说,我想我是明白的。

      如果有些过往并不欢快,那么也许遗忘才是对曾身在其中者最大的保护。作为一个清醒的人,我想她是拿不准究竟说与不说,怎样才对我们是最好的。

      我想若我执意要问,她定然是会讲的,但我却不愿这样。

      我既想弄明白,又本能的在抵触想起。既然如此,那是我自己的过去,不如就由我一点一点去追寻,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今天的阿渡很沉默,我方才只顾着自己,有些忽略了她。此刻我回过神来,不免有些愧疚。
      她在走神,眉头锁的紧紧的,眼神飘忽。

      “既是初九有事要做,这几日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当归站起身来,腰间长鞭轻晃,出了房门,贺衾随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我和阿渡两个人。

      我张了张口,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将手伸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她手心滚烫,同我一样出了很多的汗,两只手牵在一起,滚烫而粘腻,可她却并没有松开,而是紧紧的捏住了我的手,很用力。

      “这下好了。”她笑了笑:“你先前还在担心万一你不是人可如何是好,现在你总要放心了,若你是鬼,那我也是跑不掉的了。”

      她还能同我打趣,我心稍微安了些。

      凑到她的耳畔,我轻轻在她耳侧印下一吻,低声道:“没关系,反正你我都是一样的,这样岂不是更好。前缘勿论,总之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绝不会离开你。”

      “我也一样。”

      她叹口气:“我方才恍惚之中,似是想起了什么,可那些东西却又很模糊,我记不分明。”

      “若真同苏阙说的那样,是我自己选择要忘记,我想不明白,明明前尘往事中有你,既然有你,我又怎会选择忘记?”

      我注意到,她下意识的会把当归唤作苏阙。

      这中间的事情太多太复杂,我心中乱,她定然也是一样的。

      “别想了。”我将她拉过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反正我是不怕的,我并不在乎过去,我只在乎现在和将来。”

      她眼睛中的神采慢慢回来了一些,直直地看向了我的眼睛里,末了,她突然弯了唇角:“也对,有什么好纠结的,你现在是我夫人了,今后夫人在哪,为夫就在哪,你意下如何?”

      “没个正经。”我笑推她一把:“谁就是你夫人了?”

      “不做我夫人可以,做我娘子也是一样的。”

      我看着她并不纯粹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出神。我忽然意识到,我是真的离不开她了。

      最初的时候,我对她的依赖或许只是因为她是我唯一相熟的人,而日子慢慢过去,那种感情在我心中一点点变化,变得愈来愈浓烈而缠绵。

      时至今日,她在我心中已经是旁人再也无法替代的存在了。

      她喜我便喜,她悲我亦悲。

      我无法想象若是有一天我没有了她该怎么生活。

      我晃了晃脑袋,想要忘记这些想法。她现在在我身边,以后也会一直在。她说了的,不会离开我,那我便信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二章 旧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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