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一章 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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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侍卫将我们送到了禁城的门口，我刚一走出大门，就看到了蹲在不远处的贺衾。
他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口中衔着根草茎，一双眼睛虽是看向这大门口的方向，可内里却无甚神采，想来是在发呆罢。
我有些惊异，我们入宫也有几日的功夫了，他怎得还在这里？莫不是这几日他就一直守在这禁城门口不成。
阿渡也看到了他，远远地便冲他挥手：“贺衾！”
听到这声喊，贺衾一双眼睛立时便聚起了神采，朝我们两人看来。
随后便见他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吐了口中的草茎，边挥手边跑向我们。
“梁姐姐！何姐姐！你们可叫我好等。”他在我们身前站定，摸了摸自个儿的脑袋，面上很是欣喜。
我瞧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动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你好傻，不是要你回客栈去吗？在这里等着做什么。”
许是因着我从未对他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他愣了一下神，随即便把脑袋给低了下去，隐了他面上神情，有些语无伦次道：“我就是……就是想在这里等，我怕你们出来找不到我，也怕你们碰上什么危险我来不及冲进去救你们。”
这话虽傻，却是可爱的紧，我抿唇笑了笑，而阿渡则是直接“扑哧”笑出了声。
“小贺衾，你的心意姐姐们领了，不过下回还是听你梁姐姐的话，乖乖回客栈去。不然你在这里风吹雨淋，我可要心疼的。”
她总是这种语气去逗贺衾，偏偏贺衾又是个不禁逗的，她这话一说出口，贺衾的脑袋立时便埋得更低了些，低低道：“我只白日在这里候着你们，夜里还是回客栈的。”
我见状，扯了扯阿渡的衣袖，想岔开话题，便问贺衾道：“这几日可有人来客栈寻我？那贺姑娘可有消息？”
贺衾摇摇头：“我每晚回去都会问掌柜，这几日贺姑娘并没有来寻，料想应当是还没回来。”
“也不知咱们再回那宫里之前能不能等到她。”阿渡皱了皱眉头：“天晓得咱们下次进去，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贺衾猛地抬起了脑袋，眼中满是讶异之色：“你们还要再进那宫里去？”
我点点头：“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走吧，咱们回客栈去。”
“下次再进去，可否带我一道？我保证不添乱。”贺衾跟在我身侧急急问道，脸上挂着一幅委屈巴巴的神情，带着期待，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但阿渡实非常人，她干脆利落地便回绝了他：“不成。”
“怎么就不成了？”贺衾急了：“要是打起架来，带着我你们还能多个帮手。”
阿渡眼睛微眯，勾唇浅笑：“免了，我们这趟进去啊，不打架。”
他们两人惯常喜欢斗嘴，我也早就习惯了，便只阔步朝前走，顺便支着耳朵听他们二人笑闹，不觉心情便松快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先前在宫中时的压抑。
禁城离我们住的客栈其实并不远，拐了几个弯的功夫便到了。
不知怎得，我心头突然一动，隐隐有些预感。我顺着那龙飞凤舞的“荣景客栈”四个大字看过去，便见到大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俏丽的背影，正在跟客栈老板交谈。
那姑娘身着一袭墨色缎袍，长发利落束起，腰间盘着一条玄色长鞭。她个子高挑，脖颈修长，腰肢纤细，气质稍显冷冽，虽看不到面容，但仅凭这背影，便已是动人。
看到那条鞭子，我心中霎时清明。
说来也怪，当初我去寻阿渡时，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她的存在。那时我亦能明确知晓这位贺姑娘在何处。
而近来不知怎得，我感知她们两人的能力越来越弱，到了今日，已经到了这样在同一个城中，我也感知不到的地步了。
我忽然觉得，我先前的想法也许是对的，我的某些力量的确在流失，我似乎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了。
想到此处，我心中一凛，隐隐知晓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却又想不出不好在何处。
那客栈老板原本正在跟那姑娘说话，突然眼神一瞟，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我们三人，他指着我们便喊道：“这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么，梁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那俏丽的背影缓缓转身，我随即便看到了一副同阿渡如出一辙的面容。
阿渡神情错愕，她大约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却没料到那人真能同她如此相像。
而我亦是有些愣怔，险些以为自己是看到了另外一个阿渡，但随即就我便发现她们两人还是不一样的。
贺当归面容冷清，气质疏离，反映在面上便是气质冷冽的五官，线条轮廓分明，整张脸犹如冰雕玉琢。而阿渡则相反，气质柔和，五官活泼，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几分亲和。
贺当归看到阿渡后，我观察到她有那么一刻的功夫眼神是飘忽的，但随即她便恢复了原本的神情，朝我们走了过来。
她抱拳冲我行了个礼，淡淡开口道：“梁姑娘，在下便是贺当归。”
我有些诧异，怎得我还未开口，她便已经晓得我是谁了？
看着她那一双藏冰卧雪般的眸子，我心中忽地闪过了一个念头，她好似同我和阿渡不一样，她应当是全部知晓的。
贺衾原本安静的站在一旁，此刻却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那贺姑娘的衣袖，抬手便朝她怀里摸去。
好失礼的举止！我吓了一跳，急忙去拉他，却已经晚了，只见贺衾从贺当归怀中扯出了一条链子，下面挂着一只小小的白色物事，看那形状，应当是兽齿。
我见那贺姑娘面上并没有什么愠怒的神情，而是眼中露出一丝迟疑，便不再去拉贺衾，而是退到一旁安静的看着。
贺衾自己也像是痴傻了一般，站在原地呆楞了好一会，直勾勾地瞪着那项链看，过了好一会的功夫，才见他慢吞吞地从自己的怀中也摸出了根同样的链子，颤抖着双手举到贺当归的面前。
“阿……阿姐……”他声音也是颤抖的，带着一丝喑哑：“我好想你。”
我眉头突突直跳，该不会这么巧吧。
随即转念一想，贺衾，贺当归，一样的姓氏，先前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贺当归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贺衾，亦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阿衾？”
“阿姐，是我！”贺衾声音里带了点哭腔：“我真的好久没见到你和阿爹了，我好想你们。”
我见贺衾带着泪笑起来，心中也替他觉得高兴，一个年幼的孩子离家多年，思念之情可想而知。
这样姐弟相认的场景实在是令人动容，我转头去看阿渡，她像是还没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是呆呆的。
我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她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开心点。”
阿渡点点头：“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有点惊讶。”
我拍了拍她的肩，要她安心些。我自然明白，她那么多年以来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猛然触到了那层薄薄的窗纱，换作是谁，都不免会觉得恍惚吧。
应当庆幸，这一路走来，是我陪着她经历这些。
那边贺家两姐弟互相问过了对方的情况，倒也没有一直说下去。贺当归原本性子就不怎么热烈，她很快敛了最初的激动，来同我贺阿渡商讨旁的事情。
阿渡嘴角勾着一个浅浅的笑，对我们道：“都站在外面做什么？进去说不好么？”
贺当归那一双眼睛除了方才看了贺衾一会之外，几乎就没从阿渡身上离开过。
我虽瞧不出她那眼神里究竟含着些什么，但我却知道她那样的眼神，同我看向阿渡时的眼神，藏着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她那样的神情，满含着眷恋，写满了难以割舍。那眼神没有热烈，只有浓情。像是江南的细雨，绵绵密密的落在阿渡身上，将她给细致的包裹了起来。
虽说只是初次见面，我却晓得，对这位贺姑娘，我们不需设防。
因着贺衾付了这些日子的房费，所以客栈里我们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摆设都不曾挪动过，我们随意挑了位置坐下，互相打量着对方。
最初的时候，房间里的气氛有点诡异。毕竟不熟悉，谁也没有先开口。
然而片刻之后，我心中的疑问就冲溃了那道堤坝倾泻而出，将我淹没。
“贺姑娘，你可清楚……你和阿渡……”我问得很是小心翼翼：“究竟是什么关系么？”
“清楚。”这位贺姑娘说话很是简洁，丝毫也不拖泥带水：“如果你问的是我们如今的关系的话，我是她姐姐。”
我没听明白她的话，什么叫如今的关系？
“姐姐？”阿渡看着她：“你既是我姐姐，又晓得你有我这么个妹妹，为何不去寻我，还要等着我来寻你？”
她好似有些生气，语气有些重，可那贺姑娘却并不生气。
她也没有我最开始认为的那样的冷清，就如此刻，我瞧着她面上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看着阿渡，眼眸含笑：“我倒是不晓得，你这一世为人，怎得还这样矫情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一章 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