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吝兀

4、重归故里

　　我醒来时，见到了小婉。她亲昵的称我妹妹，就她尊贵身份而言，肯与谁姐妹相称，也算是给那人天大的面子。我却不稀罕，更不在意，只是急着向木苍问巫明在何处。
　　小婉笑：“木头，我们小姐妹有话说，你出去吧。”木苍向我行礼：“姑奶奶，孙儿告退。”
　　我那么老了么，连胡子这么长的木苍都要称我姑奶奶，我气结。
　　小婉见我对她爱搭不理，一脸笑意：“婴婴，咱俩相识多年，性情相投，以后你就称我姐姐，我称你妹妹。”既然认我作妹妹，礼物自是少不了，好东西都往我手里塞，当然小婉对它们的来历都一一道来，都为稀罕物件。
　　我关心的只有巫明，他是魂琴的主人，魂琴在我的命魂里滋养，他还占据着它，表明他应无大碍若，心稍安。
　　“那巫明定是妹妹的小情郎。姐姐看着也心生欢喜。”
　　“你见过他？”
　　“姐姐当然见过。”
　　小婉没直接说出巫明的下落，无非是想让我多唤她几声姐姐，多夸夸她的妆容和服饰。我一向不擅长此道，思来想去，便夸她表里如一，她一愣，便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于是道出巫明为我到族内取赤魂朱果去了。我一听，便想前去阻止。小婉将我拦下，左右不过一枚果子。
　　当然不止是一枚果子，这赤魂树乃我族圣树，开花几千年，结果几千年，果子成熟再几千年，且结一次果仅结三枚，其果乃是炼不死药的主要药材之一。
　　“这姓木的就是吝啬，故意为难他，那棵树还是他们赠的，我不信他们会差这么一枚果子。”
　　算了，由他去吧，以我目前的伤，怕是哪里都去不了。一说到果子，我思索着要怎么开口问小婉，我分明是条蛇，为什么初见时，她说我是老树的果子。
　　小婉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料到是我有事求她，一时得意之极。见我始终没开口问，便给个台阶让我下，与我约定，满足彼此一个要求。
　　相传老树从来没有开过花，却结了三枚果，其中有一枚果子先天不足，无法化形。老树便以赤魂树为谢礼央求圣姑，圣姑许了诺......
　　我笑：“你是说我就是那枚果子？何以见得？那另两枚果子呢？”我现出本体，特意扭了扭身体，让彩色的鳞片发出光来。
　　小婉一脸赚弃，说让我看个清楚，随即施展了她的天赋神通天眼，那双目像两面平静清澈的潭水，我映在其中，的确是一枚果子，果子上的花纹与木之魂的一模一样。
　　果子就果子吧，反正我还是我。
　　小婉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她知道我喜欢巫明，不过男人，无论老少都是朝三暮四的，绝无例外，她作为我的姐姐，要帮我去试探巫明，看他是否也如此。
　　她见我豪无兴致，便不再提起。只是木之魂一天三五次的探望和没完没了的送些补充魂力的果实来，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不潸然泪下都不行，这老树有多少水份都该流尽了吧，可这泪一日多过一日，我以为习惯便好了，可从上次我抱着他安抚了一下后，每次非让我抱着他，他才肯止住眼泪，这让我实在招架不住。于是问小婉，可有法子带我离开这里。
　　她还是执着于要去试探巫明。算了，她高兴就好，只要能离开这里。
　　木苍将我姐妹二人送到玉山便被小婉支走，我看着一张脏兮兮的案上东倒西歪的乱放着几个酒杯酒壶，这就是姐姐说能恢复魂力的清玉案？
　　她没头没脑地道：“要不然呢？我将它贡起来，每日膜拜？”
　　稍作收拾，我盘坐其上，不久便觉得魂力复原了几丝。
　　三只青鸟和白虎都不在，小婉说闭关的闭关，离家出走的离家出走，还好有我与她相伴。这青玉案果然神奇无比，我的魂力比预想的恢复得还快。
　　这日她丢来一块青翠的玉佩送我，让我钻入其内，我一眼便认出大蟹腰间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她笑：“不过是两个寒冷的人在寂寞的夜里凑在一起喝了点酒，以为可以互相取暖，天亮了，酒醒了，醉话难道还要当真？送出去的东西却是不好再要回来，况且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这块帝玉可以掩盖气息，纳生灵于其中养魂，我在她腰间随着她轻柔的身姿摆来摆去也算自在。
　　谷内还是从前的样子，十位长老对小婉十分客气。她逛着逛着便到了我当年修炼的山洞口，四个圣姑的候选人出洞迎接她，青青也在其中。能让小婉多看一眼的人不多，青青正是其中之一，这几年不见，她出落得婷婷玉立，在四人中鹤立鸡群。
　　小婉见四人站在洞口，堵了她的路，便对大长道：“大长老，为何不见族长？”
　　大长老道：“少族长在灵谷中，我已遣人去请了，请尊者稍候。”
　　小婉笑着：“不急不急。”拉了大长老到一旁私语，声音却故意让在场的人都听得见“其实我找他取回我的还魂灯。”
　　还魂灯在巫明身上，这让众长老大惊失色。
　　小婉平生做了不少风流事，但凡她看中了谁，便会不管不顾，取出随身之物作为订情信物。莫非这次她将这灯作为信物给了巫明？
　　相传盘古一族的开天斧开天辟地之后被炼化为三物：昊天剑 、还魂灯、极地珠。
　　原来那日木之魂见我抽出圣灵之血，虽及时为我疗伤，可我魂力还是源源不断的在流失，他恐我将渐渐衰弱而亡，便将魂琴逼入我的识海，只要圣灵之血还在，魂力才有恢原的可能。而魂琴与巫明息息相关，随时在吸取他的魂力来滋养我。
　　小婉见木之魂选择了救我，她便非要救巫明。只是面对各长老的疑问，她都笑而不答。这次大长老亲自到灵谷中去请少族长。
　　青青盯着小婉：“众位长位，我族不是禁与外族通婚吗？！”
　　青青已彻底脱胎换骨，十位长老中定是大长老赐了她血脉之力。
　　“小姑娘定是才到族中不久，不知道你我两族的关系。若单论血脉之力，连贵族的前任圣姑都要逊我三分。”小婉说得波澜不惊，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青青并非真正的族中之人，既便被赐了血脉之力，左右还是一个外人，拿血脉说事，只是自取其辱。
　　不多时，巫明随了大长来到小婉跟前，行大礼，道：“圣尊安好。”
　　“前几日还在叫人家婉姐姐，如今便生分了。明弟弟快起来，今后只准叫我婉姐姐，要不然婉姐姐我便生气了。”小婉的语气腔调让我目瞪口呆。
　　“之前不知圣尊身份，唐突了。请圣尊海涵。”巫明推开了小婉的手，退了一小步。小婉迈了一大步，抓住他的手道：“人多，且随礼吧，私下定要唤我婉姐姐。哎呀，怎么魂力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等婉姐姐......”小婉的手在巫明脸上划过，更将额头碰到了他的额头上，让他别动，她顺势催动还魂灯。
　　以往觉得小婉举手投足都风情万种，现在看来简直是......水性扬花！眼前这一幕，像在我体内身燃了一把火，烧得浑身难受，恨不得冲出去，拨开她的手，推开她，拉了他便走，离她远远地。若不解恨的话，先煽她几巴掌，让她妆容的时候省点胭脂。
　　我甩甩头，淡定淡定，识海中闪过的那一丝清明瞬间被火焚烬。
　　我急忙催动冰魄，想尽快将自己冻为冰雕，只是隐约觉着我再不这样做，眼看着她对他那样，自己像受到了侵犯，忍无可忍，会不顾一切冲出帝玉。
　　“圣尊请自重。”青青端庄的向小婉行礼“少族长，大婚之物已筹备齐全，请少族长移步新居查看。”
　　巫明应着抽身，却被小婉抓得更紧，她更顺势往他怀里倒。
　　“冰魄！”
　　众长老强作镇定，十股魂力漫不经心的细细扫来，盯着这块玉。
　　我顿时清醒，想要隐藏冰魄，又怕显得太刻意。魂琴中的魄心在我失神之际，逃了出来，钻出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