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契》彼岸牵手

11、维护

　　“嗯？怎么没休息啊？”
　　威尔走进夜歌的房间，发现他正坐在沙发上，抓着一只白皙的手臂放血。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仆。从她特别的衣饰可以看出，她并不是这艘船上的侍者，该是哪位权贵的贴身女仆。这种人怎么会这儿呢？
　　女孩两眼呆滞，气息微弱，浑身无力地瘫倒在软椅上，因为被放了不少血，她苍白的脸上已然毫无生气。
　　威尔走过去抬起女仆的下巴，嗯，长得不错，被夜歌看上的，最起码也得有这样的姿色。
　　不一会儿，夜歌面前的水晶杯里就放满了新鲜的血。随手放开那条手臂，拿过酒杯将里头的美味一饮而尽。
　　威尔转头看向他，不经意间，竟就这么看呆了。似是享受一般，夜歌仰着头，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毫无顾忌地将他最脆弱的部位展示出来。从嘴角溢出的血一路向下，顺着颈侧流向宽松的衣领，鲜艳的血红在异常冷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妖冶。
　　夜歌懒懒地开口道：“别留下牙印。”
　　闻言，威尔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顿时没了兴趣，摊开手，丢开半死不活的女仆，“我的王，有必要这样谨慎吗？”
　　“那个医生，不是已经怀疑我们了吗？”
　　“你说布莱恩？”威尔走到夜歌身前，伸手试探性地抚了抚他的脸颊，“他迟早都要死的，和他那些肮脏的东西一起。”
　　“他当然不算什么，我在意的是他背后的人。”对于威尔带有挑逗意味的抚摸，夜歌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依旧随性地仰起脸，似有些意犹未尽。
　　像是得到允许的威尔更加放肆，进一步地凑近夜歌，一条腿屈起，欺身覆在仰靠着沙发的夜歌身上；一手撑在夜歌耳侧，一手紧紧揽住他精瘦的腰身，伸出舌尖，从那精致的锁骨向上，一点一点地将流下的血痕舔净，直至吻上夜歌漂亮的唇角，“我会为了我的王献出一切的。”威尔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而且急切得像是会随时失控一般。
　　“不必了威尔，你知道我现在不饿。”
　　夜歌听起来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让威尔微微一顿，也只是微微的一顿，随即他便笑出了声，“别这样亲爱的，你我都很清楚，这么一点血不可能满足你的欲望。”
　　“威尔……”
　　“别压抑自己，在那个孩子面前，你已经忍耐许久了。”威尔亲吻着夜歌的脸颊，将他柔嫩的耳垂含入口中，时不时地轻咬着，往他的耳朵里温柔地灌输着魅惑人心的话语，“牙齿刺入皮肉，香甜的血液流进口中，你喜欢那种感觉的……”这就是恶魔的低语。
　　威尔很高兴看到淡然若水的夜歌缓缓收紧了十指，如他所料，夜歌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无动于衷。
　　威尔变本加厉地扯开夜歌衬衫，将手从那薄薄的衣摆下伸进去，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夜歌细嫩滑腻的肌肤，“还记得很久以前你被关起来的时候，我经常偷偷地去看你。那样小小的你食欲却不小，呵……总是缠着我要血喝，说我的血是世上最美味的——我的夜歌，现在你可以尽情品尝你最喜欢的血，多少都可以。”
　　夜歌默然地抬手抚上威尔的脖颈，突然一使力，狠狠地将威尔压在沙发上，“相信我，你这样会死在我手里的。”
　　威尔宠溺地摸了摸他的下巴，笑道：“那将是我的荣幸。”
　　夜歌不再说话，张口露出森白的獠牙，狠狠地咬上威尔的脖子。
　　“嘶……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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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三等舱那个苦苦挣扎的可怜孩子，熙然飞快地冲向夜歌的舱房。
　　虽然他在闻到那个孩子身上的异香时就知道这事不是夜歌所为，但他还是希望他的父亲能给那个孩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也许他对于命丧吸血鬼口中的人类并没有那么大的同情心，但是这次他却是真真切切地目睹了一切的，那是他的同族，就那样躺在床上被巨大的痛苦折磨着，连让自己死去的能力都没有。
　　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憎恨那个将人类当作食物的种族的。
　　只是，他的父亲，夜歌，也是个吸血鬼……
　　熙然很快便来到了夜歌的房间外，却在走廊上遇到阿诺。阿诺将高大的身体横在过道上，像是在等他似的，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少爷，您不应该在走廊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熙然停下脚步，看了看阿诺有意挡住的那扇门，稍稍平定了一下紊乱的气息，“父亲呢？我要见他。”
　　阿诺一动也不动，“老爷在休息，您或许可以晚些再来。”
　　“不行，我有急事……”
　　“少爷，您这样会让您的父亲不高兴的。”
　　“可是……”
　　“没事，他可以进来。”这时，从夜歌房间传出一个不该传出的声音。
　　熙然一愣，再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绕开阿诺，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
　　“天哪，你这样真不像夜歌教出来的孩子。”
　　一股馥郁的异香扑面而来，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令熙然为那香味沉醉的同时，又生出些恶心的感觉。他循声望向里面的沙发，只见威尔正戏谑地看着他，嘴角邪魅地勾起一抹浅笑，而正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人就是他的父亲。
　　威尔伸手摸了摸夜歌柔顺的金发，轻笑道：“还没吃饱吗？”
　　熙然一时竟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怔怔地站在原地，双腿像是在地板上生了根，无法挪动一步。同样的，他的眼睛就像是长在了不远处的两人身上，明明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明明是能将他的双目刺得遍体鳞伤的画面，他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夜歌抬手挥开威尔的手，不紧不慢地直起身来，一滴一滴的鲜血从他的嘴边滴落，流向他裸露在外的胸膛，将本来雪白的衣襟也染红了一片。夜歌站起身，神情难掩餍足，“以后别随便替我做主。”
　　威尔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伸手将脖子上的伤口愈合，“他不是着急见你吗？我以为你也愿意见他的。”
　　夜歌轻叹一声，随手抹去唇角上残留的血，“你先出去，让阿诺将这儿收拾一下。”
　　对于夜歌这种用完就丢的态度，威尔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好好好，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聊。”威尔淡淡地扫了一眼狠狠瞪着他的熙然，笑着摇了摇头，抬腿向外走去。
　　“等等！”熙然突然开口叫住从他身边经过的威尔，直言道，“你是不是咬了一个十三岁的男孩？”疑问句，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当熙然闻到威尔身上的香气时，他就确认了这一事实。
　　不只是威尔，夜歌的一双俊眉也随即蹙了起来。
　　威尔转身迎上熙然锐利的目光，“你什么意思？”
　　“是你做的。你咬了他，却不管他，吸血鬼都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熙然饱含愤怒的语气十分强硬，一改常态，完全不管这个人是不是父亲看重的人，“哦，不对，你甚至都不敢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威尔微微眯起眼睛，像是一头死死盯着敌手的野兽，深邃的瞳眸里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熙然。”夜歌警告性地叫了熙然的名字。
　　不是“甜心”，而是他的名字，熙然忽然觉得心脏一抽，痛得他不禁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但他这次不想听夜歌的话了，尤其是在这个可恶的吸血鬼面前，他不想示弱。
　　威尔随即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一如他在宴会上那般优雅，微微扬起脸，一副独属于强者的高傲姿态，“我有什么不敢的？是，是我做的。只是一点小失误，没有确定那孩子是否被吸干了最后一滴血我就离开了。”一条与熙然平等的生命，在他这样强大而傲慢的吸血鬼口中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你……”
　　“不过我可以弥补。”
　　熙然明显对他这话感到惊讶，他没想到威尔会“弥补”。
　　“我会亲自结束那个孩子的生命。”
　　熙然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巨石击中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笑意的威尔，他没有想到这就是威尔说的“弥补”，不是弥补他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而是弥补因为他做事不利落而引起的麻烦。
　　在熙然的震惊中，威尔又补充道：“当然，如果有必要，我还会让所有知情的人全部消失——包括你。”话未说完，威尔浅灰的瞳眸已然变成了血红色。
　　没等熙然从威尔给予的压迫中回神，一阵疾风而过，夜歌瞬间移至他们二人之间，严实地将熙然挡在身后。
　　“跪下。”
　　“啊……！”话音刚落，威尔便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连头也无法抬起。这样屈辱的姿势远比被夜歌支配的痛苦更让威尔怒火中烧，尤其是在一个人类小孩面前，“夜歌！”
　　夜歌冷声道：“你再动这样的心思，我一定杀了你。”
　　“我……我知道了，你放过我吧……”
　　被王支配的吸血鬼会体会到生不如死的痛苦，全身刺痛不受控制，一旦挣扎便会粉身碎骨，只有乖乖地按照王的意思做，才能缓解致命的疼痛。
　　夜歌没有要折磨他的意思，随即便撤了控制他的禁咒。威尔脱力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半天也缓不过来。
　　目睹了一切的熙然第一次切实感受到父亲的可怕，比起猛兽一样的威尔，夜歌就像是主宰一切的神，无比强大，仿佛挥手间就能让天地倾覆。
　　夜歌转身面向熙然，身上的血迹让他更像一个名副其实的魔鬼，熙然的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甜心，你想怎么办？”
　　熙然还未从他强大的威慑中回神，只是愣愣地望着夜歌。
　　“让威尔去救那个孩子，给他一个重生的机会？”夜歌到底还是了解他的，不用他说也能看透他心里所想，“作为，吸血鬼？”
　　熙然惊愕地瞪着夜歌，说实话，他真的没想过救活那条生命的方法竟是这样的。
　　夜歌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抗拒，“听着，我亲爱的孩子，如果你想替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做主，我可以清楚地给你两条路——一是威尔救活他，让他作为威尔的血仆活着；二是杀了他，尽快结束他的痛苦。”
　　“不……”熙然忍不住颤抖起来，这要他怎么选，那是活生生的人，这要他怎么选……
　　“我很遗憾甜心，但他确实变不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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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进入头等舱的瑞莎只能在船舱外的过道旁等熙然，可是熙然迟迟没有出来，她实在担心她那正饱受折磨的朋友还能不能撑下去。
　　“对不起，先生！”情急之下，瑞莎拦住一个正在巡逻的船员，“请问您看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先生了吗？大概…大概这么高、穿着黑色……”
　　“走开走开！”被她模棱两可的描述弄得一头雾水的船员不耐烦地挥手让她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您帮帮忙吧！我真的有急事，您就帮帮我吧……”
　　年轻的船员无奈地看着这个纠缠他不放的女孩，耐着性子道：“小姐，你要找人，可是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帮不了你，快回去吧！”
　　不远处的长椅上，正与几位贵妇人交谈的布莱恩淡淡地瞥了一眼引起骚乱的女孩。
　　瑞莎焦急道：“我……他是位小少爷！他的父亲很年轻，金发，十分美丽的一位贵族，您一定见过他的！他的眼睛、眼睛看不见……”瑞莎不死心地说出一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信息。
　　船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是布莱恩却捕捉到了重要的内容——金发贵族、眼睛看不见……
　　“这儿没你的事了，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
　　瑞莎疑惑地望向这位突然出现的绅士。
　　“是的，先生。”船员见有人接管这个固执的女孩，立马便放心地离开了。
　　布莱恩朝女孩露出礼貌的微笑，“小姐，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您说的那位贵族是兰格迪亚先生吗？”
　　瑞莎局促地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布莱恩随即露出理解的笑容以示友好，“别紧张，我想他们并没有将名字告诉你，对吗？”
　　瑞莎又用力地点点头。
　　“我认识你口中的那位先生，还有他可爱的孩子，大概跟你差不多的年纪。”
　　瑞莎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看到了希望。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找他们是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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