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药仙》月泊

2、一

　　赖药儿是被食物的香气诱醒的。
　　从前的他，爱陈酿、佳肴、美人，可并不是真正的爱，充其量不过是些小小的爱好而已。
　　可是，为什么会被这食物的香气勾去了三魂七魄？
　　再闻上去，食物香气中似乎有些草药的清新气味——药膳？
　　腹中很适时地咕了一声，声响拖得很长，他适才发现：
　　他饿了。

　　躺在榻上，打量这房间里的摆设。
　　是座小竹屋，这里是里间。
　　除了两把竹椅一张竹桌一架竹橱，以及他现在躺的竹床，似乎就没有什么摆设了。
　　向外间看去，现出部分的褐色木柜竟十分的眼熟。
　　是百子柜。凡是药铺必备的百子柜。
　　难道这里……竟是药铺？
　　再向那看去，发现这处的百子柜比往日所见的那些矮了些，依他目测，不用梯子，应该是刚好够一个女子取到最上面那排抽屉的高度。
　　他为自己突然冒出的奇怪想法感到可笑。女子行医多不被人信任，倒是巫婆神婆倒是经常被人请来医病。
　　世间便是如此。假作真时真亦假，邪为正时正亦邪。
　　正道与邪道，本就是没有区别的。他——不一早就体会了么？

　　肚子的再一次抗议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想试着坐起来，看看有什么吃的，然后用些艰难的方式，比如爬，去找吃的。
　　他落崖时曾经想过，如果还死不成，那便是夜来不让他死，他也不会再寻死，只会安静地等着他大限的到来。却没料到，居然——真活下来了。
　　更没想到的是手脚除了有些麻痹，竟出乎意料地听使唤，他一骨碌自榻上坐了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抬手看自己的手掌，再试着运了运气。
　　胸口还是发闷，哥舒天的天魔神功果然不是盖的，可是，为什么比他预想中的状况轻了很多？
　　留住命已经是万幸，没有断手断脚更是奇迹，为什么居然连内伤都好了些？这坠崖难不成还是个疗伤的好方法？
　　他又运了下气，感觉似乎有人帮他施针通窍过。
　　他现在确定了，这里至少是有个大夫的，而且是个医术相当不错的大夫。

　　只听外面一个嘹亮的男声：“冬青，结账啦！”接着便是一个女子应道：“来啦！韩大哥，谢谢惠顾，二钱银子。”
　　“哇，冬青，你就不能便宜些么？你韩大哥只是个小老百姓呀！”
　　“韩大哥，因为你是熟客，我已经给你折价了，而且我这比城里的铺子要便宜多少啊！再说了，你每次吃了多少啊！而且，要是再便宜些，我可就贴本了，我这小店也也别想开咯！”
　　“你看你，我只一两句引来你这么多句，这么厉害的女娃儿，恐怕也只有那庞小子肯要咯！喏，钱给你。”
　　那被唤作冬青的女子道：“韩大哥，等等！”说罢跑去取了什么东西，递给那将要走的韩姓汉子：
　　“韩大哥，这是我炒过研细的莎草香附子，配紫苏汤服下，安胎顺气。嫂子现在有身孕，让她注意着些，不要累着了。”
　　“冬青，这个要不要……”
　　“这是送你的。满月酒别忘了请我喝啊！”

　　冬青，释名冻青，甘、苦、凉、无毒。
　　叫这个名字的人，看来必定是和医术有干系的了。
　　这个叫冬青的会医术的女子＝救他的人？
　　她的人是否若她的名字一般，甘苦并存？他对她有了好奇。
　　他以为自己就算活着，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现下，竟然有了好奇？
　　身形一晃，来到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