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何逍遥纵马直奔寒秋山庄,马到庄前,已有人来拦,没什么好气的勒住马,沉声向来人道:“我找左秋寒,还不快去通报!”
那人已认出何逍遥来,毕竟何逍遥曾在寒秋山庄住过一些日子,躬身行礼道:“禀何爷,庄主不在庄内!”
何逍遥翻身下马,不悦道:“不在庄内,这是什么话,他可曾交代去哪儿吗?”
“禀何爷,庄主不曾交代……”
何逍遥不耐的打断:“与何人同行?”
“是庄主夫人……”
一股怒气陡然升起,何逍遥马鞭起处,一鞭重重甩在门前的下马石上,鞭到处,下马石竟应声而裂,一分为二,那寒秋山庄回话之人已面色大变,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口中却仍道:“何爷与我们庄主之事,小人不敢过问,不过何爷与其在本庄门前拿下马石出气,不如前去杨柳山庄。”
何逍遥面色冷厉,扫了他一眼:“左秋寒别的本事没有,教导别人倒是很有一套,好,我也不为难你……杨柳山庄能找到左秋寒吗?”
“应该能,四月初五日,杨柳山庄邀集四大山庄会盟,庄主已说过,他会准时出席……”
他话犹未完,何逍遥已飞身上马,拨转马头便疾驰而去。
知客之人,暗暗松了口气,匆匆走进去,不多时便已到了铭熙厅,厅中二人悠然对弈,不是左秋寒与柳依依,又是何人。
韩水柔安安静静的坐在屋子里,日暮时分,他们投宿于一家客栈,因为上房不够,因此应采便与韩水柔合住一间屋子。
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应采开口了。
“水柔,天香阁上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啊?”
韩水柔默然片刻,低声道:“采儿,你能不能不要多问,等将来,我再告诉你吧!我很累,想睡了!”
应采眨一眨眼,见她不肯说,心中更是好奇,但也不能过于逼问,只能应了一声,不忘补一句:“以后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啊,你答应过的!”
韩水柔勉强一笑,点一点头。
次日清晨,应伯涛等一行四人吃了早饭便早早上路。韩水柔安静的骑在马上,东方晨光初露,红云片片,朝阳似隐似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应伯涛笑道:“只要过了今天,我们这趟镖也就可以完了……”笑看女儿一眼,戏谑道:“这趟镖的保银很是高,走了这趟,采儿的嫁妆可算有了着落了!”
应采香舌微吐,她自幼长在镖局,应家的镖局也非江湖名门,因此性情爽朗豪迈,不若韩水柔那般温柔、拘谨,听了这话却是脸也没红上一红:“爹又在拿女儿开心了,女儿可不依,哼,女儿的嫁妆就要八方镖局……”在马上高高的昂起头,骄傲道:“我要让八方镖局成为天下第一镖局,要让天下人知道,凡有珍贵之物需要保送,八方镖局就是最好的选择!”
应伯涛听了女儿之言,不由得掀髯大笑,看了爱徒一眼,道:“不愧是我应伯涛的女儿,爹就等着看爹的好女儿,好女婿怎样让八方镖局成为天下第一镖了!”眼角余光却看到韩水柔正静静看着东方的朝霞发呆,不觉暗暗一叹:“水柔,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应采听父亲赞了她几句,本极高兴,但看父亲说这话时特意看了大师兄一眼,又不免有些不快,父亲一直希望她能够嫁给包丘,可是包丘此人非但其貌不扬,而且有些木讷,绝非乘龙快婿之选,撇撇嘴,没理包丘颇有深意的眼神,跟着父亲的话,笑着问向韩水柔:“是啊,水柔姐,你觉得我能成吗?”
韩水柔被这父女二人连番一问,方才回过神来,她本来也没注意应家父女的说话,此刻突然被问,只能勉强敷衍答道:“采儿一定可以的!”
应采大为高兴,勒马靠近韩水柔,笑道:“嗯,我一定要做到!我要当江湖第一女侠……”高兴之余,不免问道:“水柔姐呢,你最想做什么?”
韩水柔一呆,顿时想起何逍遥,她私心里最想要的……低声叹了口气,答道:“我最想要的……”发了一回呆,忽而想起左秋寒,脑中灵光一现:“我想要成为一个大夫,好替天下人解除痛苦……”话一出口,自己突然觉得一身轻松,暗中已下定了决心,此番去了杨柳山庄,若能遇到左秋寒,必要求他传授自己医术,将来自己要循着何逍遥的步伐走遍天下,权当有他相伴。
扬起秀丽的面容,露出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轻松而灿烂:“采儿,我决定了,我要拜师学习医术,将来……走遍天下……”
应采目不转睛的看着韩水柔,韩水柔一向沉静温柔的面容上,有着焕发的神采,在朝阳的辉映下,竟是出奇的美丽夺目:“水柔姐……你……笑起来……好美啊……”
韩水柔发出一阵朗朗的笑容,轻松而快意,将母亲所教的仪容尽数丢在脑后,纤足一踢马腹,朗声道:“采儿,我们来赛上一程!”纵马狂奔,御风而行。应采一愣,奇怪于韩水柔的举动,她与韩水柔一向并不那么和睦,她虽纯真但性子桀骜,喜欢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颇有江湖男儿的风范,与韩水柔温和如水的性子并不相容,此刻见韩水柔竟如此做法,不由呆愕,很快回过神来,开心大笑,催马赶了上去,叫道:“我才不会输给你!”
应伯涛看着远去的两匹马不禁大笑,向包丘道:“这两个丫头,这是怎么了,走!咱大老爷们可不能输给小姑娘!”
朝阳熠熠,阳关大道上,四马奔驰如风。
¬¬¬¬¬¬¬¬¬¬¬¬¬¬¬¬¬¬¬¬¬¬¬¬¬¬¬¬¬¬¬¬¬¬¬¬¬¬¬¬¬¬¬¬¬¬¬¬¬¬¬¬¬¬¬¬¬¬¬¬¬¬¬¬¬¬¬¬¬¬¬¬
午时一过,四人随意吃了点干粮,应伯涛看看前方,回头向韩水柔等人叮嘱道:“往前走不了一会,就有一座林子,你们虽然说不上老江湖,不过也应该知道逢林莫入的规矩,只要过了这片林子,我们这趟镖就算十拿九稳了,进了林你们千万要小心!”看了韩水柔一眼,忽然道:“水柔,进了林子,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管我们,赶紧离开……”叹了口气,又道:“这趟镖固然要紧,不过性命更是第一,采儿,丘儿,你们可曾听见!”
应采一愣,不解的看着父亲:“爹,您是要我们看势头不好就逃命去吗?那么……我们八方镖局这么多年挣下的名头……”
应伯涛挥手制止女儿,沉声道:“够了,都听爹的,要紧的……是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再说什么,走至马旁,翻身上马,纵马直往前奔去。
应采咬咬牙,心中暗下决心,必要与这趟镖生死共存,快步走至马前,也上了马,招呼一句:“我们走!”
四人纵马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面前果然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应伯涛转头看了三个后辈,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次之所以带了女儿与徒儿一起前来,一是因为自己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迟早要将这份家业传下去,包丘虽不是什么聪明绝顶之人,但也诚实能干,武功也已得了自己的真传,早已是自己与老妻心中最佳的女婿人选,而女儿虽然性格莽直,武功却也不差,好好历练历练不失为八方镖局的得力之人;二来因为这趟暗镖虽然极是珍贵,但体积甚小,也极保密,自己更一心以为江湖人知道这趟镖的人并不多,风险也不甚大,刚好借着四大山庄结盟一事轻装而来,也能混充过一般人的耳目,却不想路上便被“千金不动”金不动盯上……
一咬牙,纵马入林,沉声道:“进了林子一切小心,不要忘了我的交代!”
四人在林中小心穿行,林子虽密,但毕竟仍是春天,树叶依旧稀稀拉拉,不甚茂密,金色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投射下一个一个细碎的光圈,随处可见的是丛丛野花,花儿虽小,却是一簇簇的,却也开的灿烂夺目。若要依着应采平日的性子,此时必要下马好好在草地上奔跑一番,摘下几捧鲜花,这时却因父亲刚才的一席话,心中暗惊,不敢放肆。
四人安静的走了一会,个个都是眼观六面,耳听八方,深恐有什么不到之处。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林中依然平静如初,应伯涛心中也觉微微放心,开口道:“约莫还有一刻钟的样子,我们就可以出林子了,出了林子就是安溪镇,过了安溪镇我们也就到地头了!”
应采听还有一刻钟的样子就出林子,不禁大是放心,笑道:“爹,你刚才说的话都要吓死我了,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该是没什么事情了吧!”
应伯涛笑着点头:“按说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韩水柔忽然道:“应叔叔,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应伯涛微愣,与女儿对看一眼,功运双耳,细细一听,林中竟似有一种奇异的唰唰声,缓缓从四面八方慢慢聚拢来。
应采听了一会,有些不在意道:“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往这里爬呢!”
应伯涛莫名的打个冷战,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阴冷冰凉的声音已在林中响起,似在树梢,又似在耳边,冷冷的,阴阴的,令人不由自主的便寒毛倒立:“应老头,你若要命的,便交出怀里的东西,否则,你们四人怕是要尸骨无存了。本门五毒噬体之阵可不是说了玩的!”
应伯涛猛然一震,心中便是一凉:“五毒教,我八方镖局与你素无恩怨,你可不要逼人太甚!”
伴随着那个阴冷的声音,一道灰色人影已急掠而出,飘然立在离四人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韩水柔美眸流转,一看此人面目,便觉背脊上一阵冰凉。此人长得怪异无比,五官恰如被什么东西啃过一般,满面的伤痕,令人一见作呕。韩水柔忙转开视线,不敢再看,眼角余光到处,见应采竟已伸手掩住了眼睛,显是受惊不小。
那人眼见二女模样,不觉冷笑一声:“二位姑娘该多看钟某几眼,因为很快的,二位姑娘就会跟钟某一个模样了……”
韩水柔与应采听了此话,均是心中一阵难受,中午所吃干粮,似乎都泛了上来,一瞬间,脸色都是煞白。应伯涛钢牙紧咬,恨声道:“你是五毒教蛇使钟天元……”
那人桀桀怪笑,笑声如夜枭:“不错,既知我姓名,那么就识趣一些,交出东西来,钟某或者还给你们个全尸的机会!”
应伯涛转首看了韩水柔一眼,心中暗暗懊恼。五毒教乃是江湖出名的九大邪教之一,早年江湖七杰行走江湖之时,曾下过狠手对付九大邪教,尽灭九邪中的六个,重创一个,五毒教与玄阴门也被吓得一度销声匿迹。近年来,江湖七杰陆续退出江湖,这两个门派便又开始张狂起来。应伯涛早知五毒教有五毒使者,这五人均是心狠手辣之徒,下手从不留活口,一咬牙,沉声道:“钟天元,今日应某人栽在你手里,也无话说,东西我给你便是,不过你要放了她……”伸手一指韩水柔:“这位姑娘与我八方镖局并无关系……”
他话犹未了,钟天元已冷笑打断:“钟某下手从无活口,这个丫头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来闯,少不得也要陪你们一起去了!”
伸手拿起胸前所挂的竹哨,吹出一声尖利的哨声,几乎同时,应采已尖叫起来,密林四面成百上千条花纹、颜色各不相同的毒蛇已缓缓游出,向四人慢慢逼近、逼近……
钟天元狰狞的面上有着古怪的笑容,看着应采与韩水柔惊悸的面容,他竟忽然长声大笑:“小姑娘,不要害怕,看看钟某吧,昔日钟某也是翩翩一男儿,若不是为了这群可爱的小虫,钟某又怎么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放声大笑,笑声桀桀,回荡在林中,越发显得林中阴森恐怖。
应伯涛眼见今日之事已无法善了,一咬牙,道:“采儿,你与水柔同乘一马如此也好照应一二……丘儿,你快些将马靠了过来,我们必须拢在一处……”
应采答应一声,忙跳上韩水柔的马,一把抱住韩水柔,适值春天,二人都着了春衫,衣襟单薄,这一靠近,顿时便觉出二人衣襟全已汗湿,互看一眼,均是面无人色。
韩水柔拉住应采的手,感觉那手与自己一般均是冰凉汗湿,颤声道:“采儿不怕……大不了……一死……而已……”
应采浑身一颤,低声道:“水柔姐,我不是怕死……我……我真的……只是……不想死得那么恶心……”看了钟天元狰狞的容颜一眼,泪水已禁不住涔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