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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千夜阁临着痴湖,本作赏月喂鱼消遣之用。阁楼窗下垂有水晶珠帘,风影微动,泠泠作响,在月光的折射下晶晶闪闪,似有种道不明的仙气。
      巧的是那痴湖不远处,设了小型的刑台,凡后宫宫人犯错,以儆效尤者,大多在这刑台上处置。而元琉便也在这刑台之上受那一百刑杖。
      一百杖,可不是个小数目,寻常人受得四十便已去了半条命,熬过六十者尚且不多,何况一百?
      自元珝与白浔踏上这千夜阁起,那边刑台之上哭嚎声便未间断过。元珝走到窗边,掀开珠帘望向刑台的方向。
      倒不是担心元琉会有性命之忧,大樾的皇子们各个都是习武之辈,熬过那一百杖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恐怕要在床上躺一阵子。
      阁楼之下是一片翠阴杨柳,只听得声音,却见不得人影。
      元珝叹了口气。
      许久,窗外元琉的哭嚎声渐行渐远,元珝轻轻放了垂帘。她知道,自己的那三哥已经被人抬回府去了。
      桌边宸王白浔轻轻端起青花瓷底的小茶杯,凑在唇边酌了一口,凤眸微眯,似乎在回味茶香甘甜。
      一抹哀愁未平,元珝的脸上又浮现一丝苦笑。
      这男人当真好看至极,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束什么样的发冠,都是那样翩翩然俊朗异常,如今穿了素色的袍子,更是像极了天上的仙人,出尘绝艳,不食人间烟火。
      只可惜,最美的花,往往会结出最毒的果。
      薄唇轻启,已是下了逐客令:“茶已凉,宸王还打算久留吗?”
      白浔自是识趣地起身拱手:“臣告退。”
      那举止间尽是陌生的恭敬与疏离,还有眸色之间与从前判若两人的敌对。
      当初逐末山之上,他们师出同宗,她唤他一声师兄。
      而下山的那一日,曾经对她的宠溺与呵护,便被他弃之于山上。
      他说:“珝儿,你若接了那圣旨,我们的缘分便也尽了。”
      只是那金缕镌刻的一纸圣文,寄托了多少责任与情感,她必须去接,必须迎接宿命赋予她的挑战。
      而他,从此便成了仇人,成了放眼大樾王朝,最希望自己死的那个人。
      从前在逐末山上,她唤了他十年的风哥哥。白浔,不姓白,而姓风。
      “前朝皇室余孽未能除尽,对我大樾始终是隐患,你要竭尽所能将风氏余孽除掉,朕才可放心。”
      父皇,你可知被你寄予厚望的那人,才是真正的前朝余孽,风氏子孙?铲除他,谈何容易……
      白浔脚步沉稳,缓缓而去,直到那声音消散,直到四周寂静一片。元珝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连根拔起,空空如也,慌乱而刺痛。
      微风轻拂,水晶珠帘随风而动,发出悦耳的响声。
      “表妹。”
      却是不知何时,头顶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元珝一惊,抬头发现陈际已站在自己面前,身后还跟了两个面若出水芙蓉般的女子。
      元珝叹声道:“二表哥来怎也不出个声。”
      陈寂面上露出一丝担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连我何时来的都未发觉,你这么多年在逐末武功都白学了?若我是刺客,你岂不是已经死了?”
      元珝淡然一笑,起身道:“或许吧。”心下却是腹诽,刺客才没有你这般轻手轻脚呢。她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位女子,有些疑惑:“她们是?”
      两名女子连忙快步走上前,步伐干净利落,向着元珝一拜,齐声道:“奴婢参见皇上。”
      “你们是习武之人?”元珝有些微微的诧异,她自己也是懂得武功的,从这两人走路的习惯便不难看出,她们不光会武功,甚至是个中高手。只是这两名女子年纪不大,气质清冷出尘,容貌更是拔尖,怎么也无法让人联想到舞刀弄剑上面去。
      陈寂忙道:“她们一个叫冰雨,一个叫冰蝶,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说罢,看了看元珝,复又道:“你身为女子,身边不宜跟着侍卫,我便选了两个女人做贴身护卫,也好护你周全。”
      说完,见元珝无所动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冰雨和冰蝶,陈寂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她们两个绝对可以信任。”
      “二表哥选的,我自是信任。”元珝淡淡的说着,忽然眼神一闪,略带嬉笑地道:“只是为什么我身边不宜有侍卫呢?”
      陈寂没想到她忽然问这么一句,一时有些茫然:“因为,你是女子啊……”
      “可我是大樾的皇帝。”元珝脸上的笑容忽然绽放出几许腹黑来:“自古皇帝都是后宫如云,怎么到了朕这里,便要讲究贞烈,避人闲话吗?”
      陈寂哑然,好半晌也没反应过来,她这一番话所谓何意。
      元珝灿然一笑:“新帝登基三个月后便可进行选秀,一为充实后宫,二为笼络权臣,平衡各族势力。”元珝说着,唇角的弧度越发的迷人,那双晶莹的眸子似比之月光下的水晶珠帘更加耀目,熠熠生辉:“朕便也要办一场选秀。”
      陈寂听完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选秀?”
      要知道,这天下绝大多数人家的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是要为将来继承家业,或者各立田宅奔波劳碌的,而女儿才多为联姻出嫁的交易品。
      大樾地位显赫的世家,为了家中儿子在官场上的仕途,或在朝廷中的依靠,才会送女儿入宫为妃,内外扶持。可如今女子称帝,若要选秀,岂不是要选男儿入宫。
      且不说后宫不得干政的旧例,又有哪个男人愿意放弃仕途,整日困在红墙绿瓦的方寸之地,等待一个女子的宠幸,做着从前只有女人才会做的争风吃醋与勾心斗角之事呢?
      “没错。”元珝的眼神之中是不容拒绝的坚持。如今除了自己的母族陈家,肯真正承认她登基的恐怕微乎其微,她该怎样守护住父皇交给她的江山社稷呢?
      承稷,承稷。
      默念着自己回宫之后父皇赐给自己的封号,元珝轻轻揉了揉有些微痛的太阳穴。许久,才意识到地上还跪着两个人。淡淡道了一声:“起吧。”
      冰雨和冰蝶稳稳叩首行礼,然后起身,丝毫没因为虚跪得久了而有什么异样,看上去身体素质不错。
      元珝点了点头,心下已有三分认可了这两名护卫。
      夜色更重,从窗子透来些许凉意,她看向陈寂,笑着说道:“宸王府上有位出了名的歌姬,你可知道?”
      陈寂想了想道:“是那名叫做姣戈的歌舞妓吧?”
      元珝笑容不见,微微点头,随后忽然转向冰雨和冰蝶,声音很柔,却不知为何透着森森寒意:“我要那歌姬的性命,你们可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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