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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坐看刀与花 ...

  •   “呵呵,我看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啊!”
      当近藤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人出察觉伊东在一旁露出叵测的笑容,而当土方正从外走进来,听到这句话不过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把新撰组驻地迁入西本愿寺是他提出来的,从任何一面看这都对新撰组有利。此时是近藤和伊东初次来到新驻地,免不了要评论一番了。
      “是土方君啊,人员都安顿好了吧!”近藤问道。
      “差不多了,到下月初就能全部搬过来。”
      “土方先生做事果然有效率,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把搬迁的事安排妥当可真不容易啊!”伊东赞笑着。土方听了却不太高兴。近藤听言,说道:“在这件事上,土方君很辛苦啊!”
      “哪里,这都是大家讨论一致决定的结果。”
      伊东上前一步,媚笑道:“我是绝对支持土方先生的决定的。”
      土方点点头,说:“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山南还没来,等他一会吧!”近藤提醒着他。
      “没有来吗?”土方夸张的看了看这只有三个人的房间,大笑着说:“真的没来呢。”
      伊东合上扇子,也笑道:“其实他也不必那么神经质吧!”说完他干笑两声,察觉近藤和土方都没有笑,他立刻摆出一脸的正色,回答:“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伊东甲子太郎——由藤堂平助引见在江户招募加入新撰组,很快拜为参谋,在迁驻地入西本愿寺的问题上,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想法,不过对土方岁三的一味迎合道也是他所认为目前的最好解决方式,这总比公开反对要来的好。但有人不这么想,秉着自己的信念,山南是不太赞同迁移驻地这个提议的,所以当近藤向他提出今天一起去西本原寺的时候,他在壬生前川邸外徘徊了很久,总觉得如果就这么去,似乎也太不甘心了,左思又想,也没拿个主意。
      “哦!对不起,我没留神。”山南一转身,撞上了总司。
      “山南先生怎么还站在这里?”
      “哦!是冲田啊,没事,我正要去西本愿寺呢。”
      “先生是在拦轿子吗?”
      “哦....是啊,是的,不过看来要自己走着去了。”山南笑道。
      “那可要快点啊,土方先生早就已经出发了。”
      “知道了,那我走了。”
      “恩!”
      山南走了。总司从刚才就见他在门口站着徘徊,心里多少也明白他的想法,可对这种事他又能说什么呢?有些话实在是没办法说出口,只能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出一股无奈的惆怅。
      “喂!你小子跑哪去,快站住!”一人挽起袖子在院子里追一个小孩。总司见状,拦住小孩的去路,一把抓起他的胳膊,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放开我!放开我啦!”小孩子大喊着,那人跑过来,说:“冲田先生,真谢谢你,他太玩劣了。”
      “怎么会有小孩子跑来跑去,你然道不知道这里是不许随便进来的吗?”
      “对....对不起,我正在收拾要搬走东西,没留神,他就跑了。”
      总司看了看男孩,说:“把他看管好,被人撞见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谢谢!谢谢您。”
      “是你儿子吗?”
      “我是帮弥加看管的。”
      突然,从后院跑出一个年轻女人,上前拉着那男孩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给大爷道歉。”然后,她对总司行礼,说:“真对不起,我弟弟给您添麻烦了吧!我保证他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做了。”
      男人介绍道:“这是在后院洗衣服的弥加。”
      总司看了看,对眼前的弥加一点印象都没有。那男孩与他姐姐倒不同,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总司见了由为喜欢,笑道:“这里不能有小孩,被土方先生见了是要赶出去的。快带他走吧!”
      女人低头行礼。总司突然蹲下来,对那男孩问道:“有名字吗?”
      “虎之助。”
      “好名字,谁给起的。”
      “姐姐。”男孩用手指着弥加。
      弥加急忙拉着虎之助跑了。
      晚饭后,土方回到房内,在案前点上油灯,正要写书信,门外突然显出人影。土方没放下笔已然猜出来的人是谁,见他在门外站了很久,摇头一笑,大声道:“有什么话就进来说吧!”
      门被重重的拉开了,山南镀步进来,土方见今日他竟把刀跨在身上,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是情理之中。
      “这么晚了,有事吗?”
      山南见土方一副高高在上的派头,笑道:“难怪有人在背后说你是‘影皇帝’,你的样子还真像。”
      “是吗?我没有说过这个话。你和我职位相等。”土方依旧低头写信。
      “你就不要笑我了吧!新撰组的事都是你做主。”山南轻言道。
      “如果有分歧在队里讨论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山南不语。土方等了很久,见他没回答,抬头望着他问:“怎么了?”
      “我——还是反对这件事!”山南言语坚定。
      土方一楞,而后嘲笑道:“你这么做也与事无补,就不要再固执了吧!”
      山南的手紧握着刀,土方见了,又笑道:“别把刀握那么紧,我知道你很久都没有出手,血是什么颜色你大概都已经忘了吧。”
      “没......没有错!但是.....那天的血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哦?那天?是哪天啊?”土方用笔蘸上墨水,继续写信。
      “你杀的人太多,已经忘记了吗?”
      “我不记从前,那是毫无意义的事。”
      “是吗?”山南苦笑着。
      “我劝你还是少想这些,有空多练练剑,不然你那秉刀迟早会锈的。”
      “是吗?你觉得它已经锈了吗?”山南抬起头,土方心中一寒,猛然伸出一股后怕。他从这个平日看似和顺的人的眼睛里见到了一股锐利的杀气,他缓缓放下笔,正色道:“有没有锈要拔出来才知道。”
      “是啊!原来你想看看。”山南站起来。土方下意识往后退。烛火在两人眼前疯狂的跳跃着,迷离的火光中山南的脸变的模糊不清,土方的心底更感到一股不可阻挡的张力。见他的手慢慢握住刀,他一时间竟动弹不得,仿佛在面临生与死的抉择。这时,山南前踏一步,左手持刀鞘,右手握刀,奋力一博,只见刀光一飒,刀身竟在土方岁三的面前横空出鞘,明晃耀眼如同全新一般毫无暇锶,刀光返照着烛火正映在山南那双坚毅甚至带着愤怒的眼睛上。土方岁三的神情比平时看上去更加阴沉,他强压住内心的狂澜,看着山南收刀。
      “平时很少用,却越来越像新的一样了。”山南说道:“先生偶尔也要想想别人!杀人那么多,人命在你眼里都是什么啊!”说完,他退到门外,合上门前,他突然自嘲笑道:“我总觉得欠他一条命呢。”
      他走了,土方坐在案边愤恨的把信揉成一团,骂道:“反了!”
      “虎之助,虎之助?”
      几日来的搬迁让总司感到无聊,本想出去却又不便,于是想起虎之助,一个人悄悄跑到后院找他。
      “是冲田先生。”弥加见了总司一脸惶恐,总司笑问道:“虎之助在吗?”
      “他又给您惹麻烦了吗?”弥加愧疚地说:“我这就把他找出来,给您道歉。”
      “不是。”总司笑道:“其实.....我是来找他玩的。”
      “啊?”弥加怀疑的看着总司,总司不好意思抓着头发,说道:“那......算了吧!”
      “啊,不!”弥加低头笑道:“他正在写字呢?”
      “写字?”
      虎之助一个人坐在回廊边,手里把玩着木剑,见姐姐回来,立刻想把剑藏到房子下面,可已经晚了,弥加上前责备道:“怎么又不好好听话,不是要你写字吗?”
      虎之助一脸厌恶。
      “才不要!我要练剑。”
      “不行!”弥加气愤的制止。
      “为什么不行?”虎之助跑到总司面前,说道:“我要像他这样。”
      总司高兴的抱起他,笑道:“要像我这样吗?”
      虎之助点点头。
      “好啊!等你长大一点,就可以像我一样。”
      “我想要一把木剑。”
      总司放下他,回答:“好,待会去给你拿一把。”
      “大哥哥不会说谎吧!”
      “虎之助,怎么能这样和冲田先生说话。”弥加着急了。
      “可他就是大哥哥啊!”
      “没错!”总司高兴的笑道:“不会说谎骗你。哈哈哈哈!”说着,他拉着虎之助去玩了。留下弥加独自在一旁黯然。
      夜已深,看着虎之助熟睡的样子,总司不禁感叹道:“小孩子真幸福啊。”弥加坐在一旁,点头微笑着。“时间很晚了,我要走了。”总司站起来,弥加赶忙起身送他,总司回头笑道:“不用送了。”
      弥加执意不肯,跟着总司走出去。
      “冲田先生!”
      “有事吗?”
      弥加犹豫好久。总司笑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您能帮帮我吗?”
      “什么?”
      “我在这里工作,虽然没什么钱,而且很辛苦,但还不至于挨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这里的帐房先生人很好,总是教虎之助读书。但是等你们从这里搬到走后,我就会被辞退了。所以,能不能请您向土方大人说个请,让我留下。”
      “这个......我没办法答应。”总司很不好意思。
      “读书要很多钱的,就看在您还喜欢虎之助的份上。求您了。”弥加再一次恳求。总司很为难,这些事他一向是不管的,于是他说道:“为什么一定要读书呢,我看虎之助喜欢习武。”
      “这......”弥加很为难,回答道:“说这个话很该死,可我是他的姐姐呀。我不过是个下层武士的女儿,父母早就死在战乱里,留下我们姐弟两个人。为了湖口,我什么活都可以做。可虎之助是男孩子,我想他有出息。要做大事,不识两个字是不行的,虽然做姐姐的不能带给他一个未来,可是我不想看见他和父亲落一样的下场,父亲死的时候实在太可怕了。所以,我不想让他......”
      “你是说,我们这样的人迟早都会落那样的下场吗?你是说拿着刀过日子的人早晚都要死,就算不死老天爷也会惩罚的,是这个意思吧!”总司的回答是如此的干脆,弥加害怕起来,回答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
      “够了!”
      总司扭头就走。
      “冲田先生!”
      总司没有理会,他一路快步回前院,突然,他看见山南先生一副整装待发的摸样,正从副长大人的房间里走出来,就连平日不常用的配刀也挎在身上,他楞住了。回头见土方的身影还在房间的火光中浮动着,一动不动,他明白了。
      总司站立着,心却被左右牵扯,不断的撕裂,新撰组现在变的如此陌生,他身在其中,总是装出一副比任何人都了解它和熟悉它的样子,可他心里明白,在这份了解和熟悉的背后,他对这些只有害怕。刚才走过去的人真的是山南先生吗?而坐在屋里的也是他认识的土方大人吗?没错,这的确是他们,怪只怪他的心是那么的浅,让人一眼就能看懂这份单纯和执着,也只有他知道,在这个笑容的下面,不过都是些不能显露于表的内心和对世事的默然与无奈而已。
      土方吹灭了蜡烛,四周陷入了黑暗。
      “是真的吗?你说山南敬助临阵脱逃?”伊东举起扇子蒙着半张脸,凑在藤堂耳边问道:“你不会弄错吧!”
      “不会。”藤堂回答道:“副长大人说一定要把他抓回来。好了,我也要出发了。”
      伊东送走藤堂。回来后心里盘算着,“这次,土方岁三要怎么做呢?”
      “是啊,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做?”近藤在房间里试探土方的意见,土方点上烟,沉思了一会,回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是吗?”近藤听完这句话,仿佛松了一口气,带着愉悦的口吻,说道:“这就容易办了。”
      此时伊东走到门外正要敲门,听到近藤的这句话时,他一反常态的一脸凝重。
      “是伊东在外面吧!”
      “是。”伊东合了扇子走进去与近藤和土方坐在一起,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意见可以说,能做的就是等待事情的结果。
      时间并没有过很久,就人在门外报告:“冲田回来了。”
      土方立即走到门外,问道:“人呢?抓住了吗?”
      “是的,已经押送回来了。”
      “好!叫冲田来。”
      “是!”
      伊东冷眼看着土方一人在这里发号司令,又见近藤的神色似乎早以习惯这种状况,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总司回到屯所,所有人便注目着他,人们不禁惊叹他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抓住了山南敬助,佩服之余也觉得有点不可思意。看着他走进议事间,于是全都挤在外面想打听点关于此事的处理结果。
      “这件事做的很迅速,干很好,冲田。”近藤夸奖着他。
      “是!”
      土方此时却有些不安宁,若有所思的问:“是不是太快了?”
      “怎么这么说,早点抓到不是很好吗?”
      土方摇摇头,那晚山南在他面前拔刀无疑是在宣战,那股气势不身临其竟的人是无法体会的,直到现在土方还是有些不相信他真的被抓了。
      “他.......有反抗吗?”土方问道。
      “没有。”总司回答。
      “这么说他没有拔刀?”
      总司摇摇头。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土方又问。
      总司原本就想这样服从听命,可话问到这里,他突然一身正态,看着在场的近藤,土方和伊东,郑重的回答道:“他说‘我是个胆小鬼吗?’”
      “就这一句?”土方反问他。
      “是!”总司低头行礼,而后站起来,走出门外。全然不顾这三人的窘迫。
      伊东听完总司的话不禁有些心感神伤,可见土方依旧如常对山南没有丝毫的同情,他也只能用扇子挡着脸装着与近藤一起冥思苦想的样子罢了。
      总司不断察试着刀,使它看起来像新的一样,其实他没有必要这样做,因为他砍人头向来是不见血的,可他必须这样做,至少对将要死的人也是一种尊敬。见到山南先生的时候,他似乎正在等他,明知道是来的是死亡却还是如往常一般谦和面对,这也只有他做的到吧,所有人都拔出自己的刀准备和他大战一场,但可笑的是他却是把刀靠在地上束手就勤,总司在那里等了很久,只为能与他有一场正面的交锋,可他却示若无物。这样的山南先生他没有办法抓。
      “冲田,处刑要开始了。”
      “我知道了。”
      总司收好刀,走到门外与其他队员一起听他罪状的公布,此刻山南先生就跪在地上,依旧是一副谦和的摸样,好象这些罪状里所说的人并不是他。
      “为什么要逃走?”当总司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无辜的表情,好象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直到总司下令把他绑起来,他才似乎意识到逃脱的人是自己一般。可事实确是这样,当别人流血的时候,他在逃走。所以总司要拿着刀走到他身边,高高的举起双手来惩戒他的过失。
      “你还有话要说吗?”土方问道。
      山南拿着刀楞在那里,喃喃自语,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土方坐在上面有点不耐烦了。终于,等到刀插进了他的身体,土方才松一口气。血从他的手指缝中流出来,他哆嗦着,笑道:“我......欠他......一条命,现在......还了。”
      土方听到这些,突然激动起来,他大叫冲田的名字,总司奋力一挥,眨眼间人头落地。刀依旧很快,他的衣服也没有沾到一滴血,可总司一闭眼,满眼见到的却都是血泊。

      ‘我......是个胆小鬼吗?’

      元治二年2月23日,山南敬助以脱走之罪切腹。同年3月10,新撰组将本处由壬生前川邸搬至六条西本愿寺。
      “已经死了吗?”
      “是。”
      “其实他也很有才干的。”
      “我知道!”土方回头对近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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