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剪毛的第二十七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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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维青和葛小鹏坐在方浚池的保姆车里。刚才葛小鹏那一声音量不小，周围其他人隐约听见，好奇地纷纷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于是方浚池让他们先上车，上车后再作讨论。
车内十分宽敞，葛小鹏却安静缩在座椅的一角。他知道自己和沈维青是朋友没错，但方才在有他人在场的情况下，身为一名助理，哪怕是因为太着急，他对沈维青说话的口气也太不合适了。
方浚池朝司机示意，车向前开动，渐渐驶离片场。
沈维青看见窗外的景物快速倒退。轻微的“咔”一声，方浚池升起车窗拉下隔板，隔绝了前后座两个空间。
后座变得非常安静。
沈维青习惯于安静的环境，因为以往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或者林碧越对他有任何不满，也往往是冷处理，不愿意和他多说半句。因此在安静中他通常会有两种反应：一是漫无边际地走神，二是紧张。
今天却奇迹般地哪种都不是。可能是保姆车内的空间大小正好，他坐在方浚池身边，情绪也是静静的，即使葛小鹏刚刚说的问题根本还没得到解决。
“沈老师，”他听见方浚池问，“你和林经济的事，可以跟我说说详细的情况吗？”
沈维青的眼神稍有些犹豫。
方浚池一点也不勉强他，就问葛小鹏：“或者小葛，你再说说看？”
葛小鹏早就想说了。他知道方浚池很喜欢沈维青的歌，为了给沈维青讨个公道甚至不惜与倪黎起冲突，挨了方其一顿批评。所以他认为方浚池是能够帮到沈维青的，只是碍于自己先前不得体的表现，不敢主动开口。
现在既然是方浚池问他，他很快就小声回答道：“包车真的不能指望林姐，她很久不管沈哥的事了。”
“很久是多久？”方浚池接着问。
葛小鹏老老实实地回忆道：“当初沈哥受伤的事，林姐都是过后很久才知道。再后来她要沈哥请假回去一趟，沈哥没回……”
说着他自己一脸恍然大悟，喃喃道：“难道是因为这个？”说完看向沈维青。
而沈维青听到这里也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很有可能恰恰是这事惹怒了林碧越。
“所以林经济这是什么意思？”方浚池望着他们两个，“方导这边拍摄要求严格，没法请假也是很正常的事。”
“是啊，”葛小鹏立即附和，“要是真的请假惹方导不高兴了怎么办？到时挨骂的还不是沈哥。而且林姐也没说是什么要紧事，值得沈哥专程回去一趟。”
方浚池皱了皱眉。
“沈老师，你怎么想？”他轻声问。
沈维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在沈维青看来，林碧越的做法符合她一贯的作风以及对他的态度，没什么奇怪的。倒是葛小鹏，沈维青觉得他对方浚池说得有点太多了。
而且葛小鹏似乎还想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偷偷打量沈维青的表情。沈维青只好赶在他开口之前道：“还是先解决租车的事。”
“那林姐那边……”葛小鹏语气迟疑。
沈维青说：“我之后会和她解释的。”
“解释？”方浚池忽然重复道。
葛小鹏和沈维青都看向他。
方浚池的神情有一瞬间闪过一丝变化，但没等沈维青察觉出那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他就神色如常地说：“这样吧沈老师，车的事你们不用再麻烦了，这段时间都跟我一起就好。”
葛小鹏明显松了口气，眼前一亮。
“那怎么好意思？”沈维青则是感到惊讶。
方浚池笑了笑：“这有什么。其实剧组每人的车都是每天来回开，你和我一辆不是更环保？”
话虽如此，沈维青还是觉得太打扰方浚池了。本身艺人就很注重隐私空间，拍戏时大家在一起待得够久了，散场后他还要坐方浚池的车，感觉这样方浚池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我记得我们很早就说好了，要一起上下戏，”方浚池继续说道，“结果沈老师一直没和我约时间，现在不是也正好弥补这个遗憾？”
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沈维青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葛小鹏高兴坏了，苦苦压抑不敢表现出来。
保姆车一路开到演员们下榻的酒店。
沈维青向方浚池道谢，和葛小鹏叫了外卖在房间吃。他们吃到一半，外面有人敲门，方浚池提着三菜一汤找过来了。
剧组统一安排入住酒店后，沈维青和方浚池的房间不再相邻，但依然距离近，互相拜访很方便。方浚池没有带助理，看到葛小鹏在沈维青房间里一脸兴奋，一边聒噪地开着大音量打游戏，一边从沈维青的菜里夹了一块肉时，眉毛扬了一下。
葛小鹏顿时很郁闷，他觉得为什么方浚池总能撞见他逾矩的场面，弄得他好像很没职业素养。但他又想到，方浚池能帮到沈维青呢！于是平复下来，把手机调成静音，捧着饭盒躲到一边。
“你们——关系很好。”方浚池说道，走进房间。
沈维青起身迎接他：“我和小鹏认识很多年了，一直是朋友。”
“这样，”方浚池在桌边坐下，把手里的菜一样一样摆在桌面上，随口邀请，“那小葛也一起来吃啊。”
葛小鹏望见他摆出来的菜：滑蛋牛柳，红烧仔排，清炒时蔬，菌菇炖汤。虽然菜色简单常见，但都是令人胃口大开的大份美味。葛小鹏抵挡不住诱惑，内心说服自己大明星邀请盛情难却，厚着脸皮和方浚池一左一右，一起坐到了沈维青身旁。
剧组订的酒店房间宽敞，但三人坐在一张桌边，还是略为拥挤，尤其方浚池个子那么高。
沈维青往旁边挪，腾出更多位置给他。
方浚池用筷子还不太熟练，更多时候拿着勺子，吃仔排不方便，舀都不一定能舀起来。
“沈老师，”有一次他尝试了三回，最终挫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夹一块？”
沈维青自然是乐意的，用他的筷子给他夹了两块仔排和滑嫩的牛柳，半开玩笑地说：“很少见你这样，学中文反而学用筷子要快。”
“是啊，”葛小鹏下意识地跟了一句，“我听说好多外国人都是喜欢吃中餐，然后才学的中文。莫非小池哥不是？”
说完他反应过来，自己捂了一下嘴：“我多嘴。”
“没关系的，小鹏，”方浚池也随着沈维青喊葛小鹏，“都是沈老师的朋友，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随意一点就好。”
葛小鹏心中一暖：“谢谢小池哥。”
“不客气，”方浚池笑容明朗地说，“我个人的感想是，中文学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至于用筷子，如果沈老师做菜，我应该也能很快学会。”
葛小鹏和沈维青听得都愣了愣。
方浚池看着他们的反应：“我开玩笑的。”
“噢，”葛小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真没想到，小池哥你大明星也这样吃外卖。”
虽然做助理多年，但除了早年的青枣乐队，葛小鹏从未跟过如方浚池这样真正大红大紫的艺人。他想象中方浚池这样的人应该餐餐出入五星级酒店，举着精致剔透的红酒杯，在高层旋转餐厅俯瞰城市风景。
结果方浚池被说得仿佛十分不解：“我是大明星啊？那沈老师呢？”
葛小鹏的大脑一下子死机了，不安地转头看沈维青：“当、当然也是。”
沈维青眼见葛小鹏脸上的窘态，心中暗叹了口气，出声岔开话题：“对了浚池，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讲？”
葛小鹏趁此机会埋头扒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其实也没什么，”方浚池回答，“就是对林经济和沈老师的事不太放心。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进一步了解，争取能帮上一点小忙。”
葛小鹏扒饭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几乎就要抬起头开口。
然而沈维青先说道：“浚池，这只是小事。”
方浚池摇摇头：“但据我所知，林经济在这一行的资历已经很深了，她应该很清楚经纪人的职责有哪些。”
“所以可能是她太忙了。”沈维青道。
方浚池说：“沈老师，我是想说，就像我之前问的，林经济这样做的意思是什么？我想她是有一定用心的。”
沈维青沉默下来。
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葛小鹏默不作声地咀嚼嘴里的饭菜。
忽然方浚池重新露出一个微笑：“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我相信沈老师你自己的判断。”
沈维青有点勉强地跟着笑了一下。
这顿饭吃到后来愈发没滋味了。
等方浚池离开后，葛小鹏按捺不住问沈维青：“林姐就是偏心啊，沈哥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沈维青没有回答。
葛小鹏又道：“而且Joki说得有道理啊，林姐不给车明摆着是冲沈哥你发脾气，怎么会是因为太忙忘了安排？沈哥你想得也太简单了……我仔细想了想，哪怕因为你不肯请假，她也不至于这么绝情吧，我现在是真心觉得你们是不是有仇了。”
要知道，林碧越在鼎籁艺声是出了名的功利。这个“功利”并不一定是贬义，只是大家都知道，只要是对于能给公司带来效益的艺人，她都会使劲捧。所以以往沈维青在雪藏期备受冷眼，那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如今在拍方其的电影，林碧越居然要他请假，还在生活方面苛待他，连保姆车这样基本的配置都不帮忙安排。
葛小鹏越想越怀疑，接着问了沈维青一连串问题，反复确认，甚至于开始发散思维大胆猜想：“沈哥，你一直这么忍让林姐的偏心，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
“怎么可能？”沈维青忍不住用力揉了揉额头，感到一阵头痛，“我——”
他本来想说“我怎么可能对林姐有意思，要说有意思不如说对某某”，而这个某某，他差点脱口而出方浚池的名字。
他内心一惊，勉强解释为方浚池刚刚来过，所以才会成为他潜意识里的第一个联想对象。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葛小鹏又问。
沈维青深吸一口气。
“……小鹏，”他终于说道，“鼎籁艺声内部有一条晋升线，是五年助理升艺人经济，你记不记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剪毛的第二十七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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