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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剪毛的第二十八步 ...

  •   葛小鹏听得不明所以。

      “这我当然知道,”葛小鹏迟疑地点点头,“否则我也不至于那么爽快就签长期合同……可是沈哥,这和我们正在聊的事有什么关系?”

      沈维青回答:“林姐就是走这条路到今天的。”

      葛小鹏一呆。

      “是、是吗?”他明显感到意外,“这我从来没听说,我只知道你和小迟哥都是她带的第一批艺人。”

      说完他又喃喃道:“根本不像啊……”

      林碧越通常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而且那种气质仿佛是天生的,实在不像是经历过从底层开始一步步打拼的过程。

      沈维青说:“她就是刚转经纪人的那一年签下了我和……迟早。后来乐队解散,我被雪藏,公司追究她的责任,她差一点被开除。”

      葛小鹏听了皱起眉,头脑转动了足足半分钟。

      “所以她一直记恨着沈哥你?”之后他用试探的语气,说出了一个实际上已经很明确的猜想。

      沈维青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葛小鹏把眉头皱得更紧,苦苦思索。他承认按照沈维青的说法,林碧越刻意为难沈维青确有原因,然而有原因就一定代表合理吗?

      要知道青枣乐队解散完全是天灾人祸,谁都无法预料。

      至于沈维青被雪藏……对了,沈维青是为什么没有单飞,而是被封杀了来着?

      葛小鹏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来不清楚沈维青被雪藏的真正原因。所有人都说沈维青是得罪了公司高层,但具体是怎么得罪的?以沈维青的脾气又哪里会得罪人?

      更别说这么多年以来,沈维青都坚持留在鼎籁艺声,从不接受其他任何公司伸出的橄榄枝。如此对鼎籁艺声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哪还有得罪这一说。

      葛小鹏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但看到沈维青提起这些往事,一副心情郁郁的样子,又觉得今天还是算了,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聊。

      ——他还是有些了解沈维青的,知道沈维青这人温温吞吞,很难一口气把所有心事一次性说完,需要旁人一步步慢慢地与之交流。否则,沈维青就会变得木愣愣的,自顾自发呆,什么话也不会再说。

      这一点葛小鹏起初很不适应,后来渐渐习惯了,还是觉得沈维青这种性格有问题。他是和沈维青认识太久了,早年又受沈维青和迟早两人的照顾,知道沈维青是个好人。可是其他人谁会有那么耐心,愿意花费五倍十倍的精力和心思去交一个朋友?

      难怪过去这么久,沈维青身边都没什么人。

      现在倒算是有了一个方浚池。

      想到方浚池,葛小鹏忽地心情一振。他对方浚池的印象太好了:喜欢沈维青的歌,总是帮沈维青的忙,而且身为大明星,对他一个助理也这么亲切。

      他觉得沈维青交到方浚池这个朋友,会有所改变也未可知。

      “沈哥,”葛小鹏说道,“总之不管怎样,不给你派车都是林姐太过分了。”

      沈维青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葛小鹏低头看了看手机:已经快要七点了。于是他说:“沈哥你早点洗漱休息,我先回去,不打扰你。”

      沈维青送他出门。

      葛小鹏走在酒店的走廊上,还隐隐感到苦恼。他始终认为青枣乐队解散、沈维青被雪藏、林碧越受牵连记恨沈维青,这一连串事情的逻辑关系无论如何都不通顺,尤其沈维青似乎还一直为此忍耐着林碧越的刁难。

      只可惜,葛小鹏没法将那种不通顺清晰地表达出来,否则他应该能和沈维青好好地谈一谈。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

      葛小鹏回过头,发现沈维青对面的房间,方浚池正打开门走出来,看见他时笑了一下。

      同时葛小鹏脸上仍保持着一种苦思冥想的表情,这使得方浚池略微惊讶。他主动走过来问葛小鹏:“怎么了?……沈老师出了什么事?”

      方浚池眼神专注,语气中的关切非常真挚。葛小鹏心中一动,瞬间产生了一个想法,尽管这个想法有些违背一名私人助理的职业道德。

      “是有件事……”葛小鹏犹豫地慢慢说道。

      第二天,沈维青因为前一晚没睡好,又受了凉,感冒发热,所以没到片场。

      最近依旧没有他和谭世雄的戏份。

      ——方其原本确实是这样安排的。结果不知为何,当晚方浚池来探望沈维青时,说方其好像改了主意。果然隔天,沈维青接到临时通知去做造型,说是有一场项东河和春深的对手戏。

      沈维青虽然退烧了,但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眼神也比平时飘忽。

      因此项东河也和往日的状态有所区别。他刚刚得知,春深结束了最后一场校考,画室组织美术生去灵隐寺春游放松,顺便也为几个月后的文化课考试祈福。

      ——这场戏是方其的一个预设,还没有拍。他们目前在棚内,就优先结束所有的棚内戏,外景戏过后统一补摄。

      春深一共在灵隐寺求了四枚平安符,约项东河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怎么求这么多?”项东河坐在桌对面瓮声瓮气地问,嗓音沙哑。

      春深小声嘀咕了一句话。他今天来,是想送一枚平安符给项东河,结果项东河不肯收。情急之下春深就说自己那里还有三枚,本身又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故而项东河方才有那一问。

      “什么?”此时项东河没听清,“不好意思,我在感冒。”

      春深撇了撇嘴:“我说,多吗?家人朋友加起来,四个哪里多了。而且你为什么要为感冒道歉?”

      项东河指着自己的耳朵:“有时候耳鸣,会听不清你的话。”

      “那又怎么样,”春深说,“难道生病就算是有错?”

      项东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纠结于自己的一句“不好意思”,微笑着说:“你不介意就好。”

      “我只是觉得,谁也没必要为不是自己的过错感到抱歉。”春深道。

      项东河微微一怔。

      “——那多谢你的体谅。至于这个,既然数目不多,还是不用给我了。”之后项东河说,把平安符放在桌上,轻轻推回春深手边。

      春深顿时发现自己刚刚自相矛盾了,表情有些闷闷不乐。

      项东河只是不收春深的东西,也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想了想开口问:“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给我这个?”

      春深反问:“你又为什么不肯收?”

      项东河稍作停顿,回答道:“我不太信这些。”

      春深皱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焦躁。

      项东河见状用开玩笑的语气岔开话题:“这么久没见,你的脾气倒像是变好了。”

      “这么说我原来脾气很差?”春深抬起头脱口问。

      项东河笑而不语。

      春深明显更懊恼了,但依旧没有发作,只是垂着头,让人觉得他有些沮丧。

      片刻后项东河安抚他:“我开玩笑的。”

      “……我之前可能确实对你发过火,”春深却说,“可你是不是也有点小心眼?都是男人,这么点事都还记得。”

      项东河看着他年轻而充满学生气的脸,听见那句“都是男人”,没忍住又微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春深再次皱眉。

      项东河摇摇头。

      “我不管你现在笑什么,”春深说,“接下来我说的话很严肃,你不许再笑了。”

      项东河随之收敛起笑容,挺直腰板正色道:“好,你说吧。”

      春深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也不用这么夸张。”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项东河耐心地问:“那你想要我怎样呢?”

      “……算了,”春深深吸一口气,“反正我就是想说: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平等交流。”

      “难道我们现在不平等?”项东河一脸疑惑。

      春深快速看了他一眼:“我不要当小孩子了。”

      项东河一愣。类似的话春深以往说过不少,这次显得格外正式,也格外执拗。

      “我希望你以后能认真地和我相处,”春深继续道,“因为我——”

      他倏地停顿,淡淡的绯红在脖子和耳朵蔓延,抿起嘴唇没有说下去。

      而项东河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了,总感觉眼前这幅情景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不光是项东河,沈维青本人也隐隐感到心慌。偏偏这场戏方其只说了一个要求,就是项东河最好不要接受春深的礼物,其余细节都要靠他们自行发挥。

      沈维青定了定心神,对自己说这一定只是错觉,方浚池只是想表达出一种少年人有求于他的难为情。

      他佯装镇定地注视着方浚池,重新让自己入戏。

      春深的眼神如感冒的项东河那样飘忽起来。

      “你这个人很奇怪。”春深漫无边际地说。

      项东河听惯了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春深接着道:“我总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又总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对了,照片我们都收到了,你拍得很好。”

      这是指之前在那座山村,项东河给他们拍的最后一组留念照。

      项东河忽然顺势产生一个猜想:“你是不是看到照片后悔了,想让我再给你多拍一些?”

      春深有片刻的失语。

      “——也不算是你给我拍照吧,”随后他低下头,伸手揉捏后颈,“不是你一直想拍我吗?”

      项东河心头一松,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

      春深紧接着又说:“你不是上过课了?成果怎么样?”

      项东河回答:“不好说,不过既然你想拍,正好可以亲自检验试试。”

      春深听完,默默在项东河看不见的地方反复揉搓后颈处的皮肤,那一块都红了。

      “总之这个你还是收下吧。”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把平安符递过去。

      “所以你是准备用这个做报酬?”项东河问。

      春深睁大眼睛:“你拿我做实验,还要收我报酬啊?”

      项东河和他说笑的,摇摇头,一边思考拒绝的新理由,一边垂下眼睛注视着那枚平安符上细细的红色挂绳。春深背的双肩包上系着一只款式一模一样的,只是挂绳是蓝色。

      春深试图说服项东河:“又不是一定要你信,无论如何你收下都没有损失。”

      项东河依旧没有伸手去接。

      “还是说你讨厌这种东西?”春深歪了一下头,“那就有点奇怪了。”

      项东河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讨厌平安符,还不够奇怪吗?”春深道,“它的寓意那么好。普通人哪怕不信,至多也只是不主动去求。不像你,连同别人的好意也拒绝。是它招你,还是我惹你了?”

      项东河沉默数秒,第一次把桌上的平安符拿起来,仔细端详。

      “你就这么信这些。”他说。因为感冒,他头脑昏沉地微微眯起眼睛,透露出一种病态,给人一种很深的疲倦无力感。

      春深看着他:“同样的话我也可以拿来问你:你就这么不相信?项东河,你究竟遇到过什么事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剪毛的第二十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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