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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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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清晨六点半。
天还没亮,香然已经起了床。
和往常一样,先下楼绕着小区跑了几圈,然后回来洗漱换衣,再边听英语广播边做早餐,吃好收拾完就忙工作。
直到卧室里传出动静,已经快十点。
丁阮阮睡眼朦胧地裹着被子靠在卧室门打哈欠,声音也因为宿醉有点哑,揉着眼环视了一圈四周,还没彻底清醒:“香香,你昨晚没把我送回去啊?”
“嗯,”香然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昨天太晚了。”
“喔。”接过,丁阮阮喝了一口,整个人顿时清醒多了,某些模糊记忆也逐渐浮现,“香儿,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差点被灌死,电视台那群秃老头子,老娘迟早整死他们。”
咬牙切齿骂完,丁阮阮忽然想到什么,扭头问:“昨天你来接我的时候,我没出什么洋相吧?”
人断片儿,记忆也断了。
香然习以为常:“没有。”
丁阮阮又问:“也没出什么事吧?”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丁阮阮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是被拍到,我这层皮就没了。”
香然给丁阮阮倒了杯牛奶:“你先洗漱,我给你做早餐。”
“好的,”丁阮阮甜甜笑,给了一个大熊抱,“谢谢宝贝。”
刚进厨房没两分钟,铃声就响了。
丁阮阮一手牙刷,一手漱口水,歪头瞟了眼桌上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人,口齿不清吆喝:“香儿,你老板。”
两分钟的通话时间。
香然接完,挂断电话,就一把抓起外套准备出门:“你自己吃,我去趟公司。”
丁阮阮吓一跳,面包塞得腮帮子鼓鼓都忘了嚼:“出什么事了?”
这火急火燎的,周末还赶去公司。
“没事,”香然摇头,向来淡漠的眉眼难得舒展一次,“是我企划案通过了。”
*
香然在公司忙了一下午,结束时,天空已经浸染了暮色。
刚收拾完杂七杂八的东西,丁阮阮就来了条微信。
这个马大哈,昨晚醉醺醺的,不知道在哪弄丢了门钥匙,到现在才发现没了。香然回家又正好顺路。
软软小仙女:【香儿,你帮我问问他们的保洁员有没捡到,没有就算了。】
过了两秒,又来一条:【皇家504喔。】
*
“皇家”完全不愧它的名。
金碧辉煌的装潢,处处都透着奢侈至极四个字,甚至比宫殿更胜一筹。
晚上七点过,又是周末,正是寻欢作乐肆意放纵的黄金时段,门口豪车逐渐占满空位,客人一波波鱼贯而入,一报名字,都直接被引入了包厢。
如此一来,前台冷冷清清的。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的吗?”前台小姐脸蛋稚嫩,普通话带了点地方口音,两个酒窝深嵌,瞧上去挺朴实。
香然说了原委。
小姑娘点头,挺热情:“那您等一下,我帮您问问。”
香然道了声谢,坐旁边沙发上等,没一会儿,大厅突然爆发了一阵喧闹吵嚷。
众人还一头雾水没反应过来,那波吵嚷就迅速转移到了前台。
啪一声,牛皮钱包砸在桌上,中年男人指着人就开骂:“你们这儿怎么办事的,定个包间都能搞错,猪脑子啊!”
这粗犷的大嗓门一嚷嚷,全厅视线都聚集过来。
前台都是些年轻姑娘,一见这架势,多少都有点慌乱,大堂经理也慌里慌张闻迅赶来,满头大汗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道歉。
“皇家”的包厢,向来是需要提前预订的。
但前台不知道是粗心大意疏忽了还是怎么着,两个客人给记重了号。结果就是两群人,一个包厢。而且一时半会儿也都腾不出其他空的包间。
特扫兴。
人就是真遇到事了,责任一个比一个推得快,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罪魁祸首就查出来了,二话不说,直接被提到跟前一通乱训。
大庭广众的,被当面毫不留情劈头盖脸一阵骂,换成谁都无地自容,没一会儿,抽泣声就响起来。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还不赶紧道歉!”
周遭围观人众多,香然坐在角落,视线被前面的人挡了大半,微微侧头一瞧才终于看清。
是刚才那个前台小姑娘?
此时正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往下掉,惊惶又无助,一个劲弯腰道歉。
中年男人满脸不爽,仍旧不依不饶:“我这么多朋友来玩,你们给我搞这出,说吧,这事儿怎么办。”
场面僵持不下。小姑娘的脸毫无血色。
香然闭了闭眼,起身。
“王总?”清淡的嗓音倏忽响起,打破了凝固空气,也顿时吸引众人目光。
瞧着缓缓走上前的清丽身影,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一番,眯眼疑惑:“你是?”
香然伸出手:“银期的香然,久仰王总大名。”
男人眼睛瞬间一亮,两人握手:“原来是香总监,你好你好,我才是久仰大名啊。”
香然微笑了笑。去年蒋董带她赴了个宴会,顺便认了些脸,这人文化程度不高,但白手起家,横冲直撞杀出了条血路,她印象还挺深刻。
一来二去,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火候差不多了,香然暼过身后还无声抽泣的小姑娘,点回正题:“王总,您这儿…怎么了?”
“哦,这个啊,”他不耐烦摆摆手,不愿当着香然的面再斤斤计较,“算了算了,哭哭啼啼的,烦得很。”
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好戏落下帷幕,众人也陆陆续续散了场,小姑娘一把胡乱擦干泪痕,眼眶还是通红:“小姐,我帮你问了,他们没有捡到。”
这情况还惦记着她这事儿呢。
不过结果也是意料之中,香然摇摇头:“没事,谢谢。”说完,转身正准备走,身后忽然有人叫住她。
转身,四五个年轻男人悠悠闲闲倚靠在沙发上。
香然顺着扫了一圈,定住。
坐在中间的男人身形高挺,懒洋洋翘着二郎腿,白衬衫领口随意微敞,黑眸时不时掠过,匪气天成。
须臾,男人漫不经心抬眼。
不经意,两人目光交织了一秒。
“小姐,”忽的,眼前视线被遮挡,一人不紧不慢走上前来,音色清朗,微笑摊开手掌,“你东西丢了。”
是一串保时捷车钥匙。
香然怔了下,摇头,面色平淡:“这不是我的。”
“哦,这样啊,”那人听闻,若有其事点点头,收回手掌,转而笑笑问她,“这都还没玩呢,你就要走了?”
话题转变极其巧妙,衔接也自然。未免太驾轻就熟了点。
是何意味,不言而喻。
香然沉默两秒,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轻轻吐出两字,却表意明确:“抱歉。”
片刻后,背影渐渐模糊。
“啧,真绝了。”之前说话那人坐回去,颇有点难以置信,忍不住连连偏头感叹。
旁边人幸灾乐祸,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头一遭啊,人从头到尾压根没正眼瞧过你。”
“嘿,你个孙子。”
抬腿就是一脚,几人笑骂起来。
闹过了,有人胳膊肘戳戳池凛:“诶,凛哥,你觉得怎么样?”
池凛掸了掸烟灰,不以为意:“什么?”
那人急着啧一声:“就刚才那妞啊,按理说人家还帮了你个忙,怎么样,漂不漂亮?”
话毕,几秒无声。
池凛吐出一口烟圈。
那人皱着脸被呛得咳咳几声。
再抬头。
人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