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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心里别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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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予却不听他的话,仍旧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这回换顾笙被禁锢着,无法离开了。陆泽予虽然身形不壮,但力气却出奇的大,他不愿松开,顾笙一时竟也挣不开,况且,他也没真想用力反抗。
“嗯?你不给亲吗”?
“为什么”?
“可我想亲”
“现在真的很想很想亲你”
陆泽予干脆抬手,按住顾笙的后脑勺,阻止他要后退的动作。
也不再管顾笙是否同意,完全违背了自己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不搞偷袭强迫这一套,硬按着顾笙的头,动作粗暴的在他柔软的唇上啄了一口。
这一口动作飞快,陆泽予原本还想再停留一会儿,却在余光撇见顾笙毫无反应后,瞬间兴致全无。
然而,这一下,却似乎适得其反。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得到同意,现在即便连实质性的接触,陆泽予也感觉不到任何快意和满足感。
最主要的是,他似乎并没有安抚到顾笙的情绪。更可悲的是,他好像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安抚顾笙的情绪。
“我还不想回去,陪我在这里待会儿好吗”?
陆泽予突然松开了顾笙,往后退了半步,慢慢转身,也靠在了墙上。他脸上倒没什么异常,仿佛刚才那不愉快的一幕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好”,顾笙答应了。
陆泽予直直看着远处那山,心却早不在那山上,什么突然浮现的记忆,什么熟悉感,他突然毫无兴趣。
他想问顾笙是怎么知道他在天台的,毕竟这里隔10楼还很远,看他刚才上来,一定跑得很急,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
想跟顾笙分享说对面的山很眼熟,他记起来了,他小时候来过。以前苏雅薇和陆泓周末不回家的时候,陆柏松就会经常带他们哥俩一起出去玩儿。游乐场,水族馆,博物馆,海边,都去过。
眼前的山也是他们经常来玩的地方。陆柏松喜欢沿着石阶爬上山,据说是因为老人家如果腿脚不好,这样有助于锻炼腰椎和脊椎。可小孩子没长性,爬几次就不想爬了。陆泽予每每都想从观光道上去,路平坦,关键是因为一路上有很多零食小摊。
揣上零花钱,悄悄窜去买一些平时家里不让吃的甜食。明明知道会被发现,偏偏还要买摊位上最大的棉花糖。每咬上一口,整张小脸几乎全都埋在软绵绵里,沾得头发眉毛白茫茫的。
本来想在他哥这个他爷爷授命的“纪律检察员”发现之前全部吃完。却不想一阵大风刮过,吹迷了眼,再睁开,小手上只紧紧攥着一根光秃秃的棍儿,棉花糖早就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6岁的陆泽予委屈的哇哇大哭,引得路人纷纷过来围观。他爷爷明明被逗得哈哈大笑,还要佯装严肃的斥责他:“还偷吃糖,你牙不痛了,看你那乳牙还有几个好的,再偷吃,晚上睡觉牙齿就会掉光,以后都张不出来了”。
陆泽予一听牙齿要掉光,更是哭得惊天动地,即便他哥在一旁怎么安慰,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还是无奈又给他买了一个新的棉花糖,陆泽予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上山了。不过一路上都小心的护着那个棉花糖,生怕再被风吹走了。
陆泽予喉咙微动,这些话,最终什么也没说。
有些道理,他也是后来才明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那也是因为有人原本就愿意给你糖,跟哭不哭并没有什么关系。可现在,他再也不是小孩了,甚至连怎么哭着要糖也忘了。那是因为,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愿意无条件给他糖的人了。
陆泽予不想矫情,甚至,在a国这些年,他最烦的就是矫情。他见过太多光怪陆离,血腥暴力。甚至也曾经迷失在追求极致刺激里来麻痹神经,因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从前听人说起过,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们只能一直的飞啊飞啊,飞累了就在风里休息。陆泽予觉得,以前的自己,就像这种鸟。只是,他不是原本就没有脚的,而是不知道哪天醒来,就突然发现再也找不到归宿,也无处停歇。
在圣怀斯特警察局的那一晚,漫长煎熬。那时的他,还没从混乱中反应过来,脑子很乱。却也有一瞬间想过,是不是就可以停下来了,他在风里飞的够久了。然而回国以后,一切美好的期望,都在瞬间跌入谷底,这个庆幸和一瞬间的迷失让他忘记了,没脚的鸟儿,在陆地是根本无法前进的。
没有人会一尘不变,十年,足够改变太多人和事。看上去,所有人都走出来了,开始新的生活。只有他还站在原地。那些灵光乍现般须臾美好的回忆,现在再看,简直就是讽刺。可他能做什么?哭闹着指责所有人凭什么能忘记一切,开始新生活?可他做不到这样,那些已经开始新生活的人,也有他最亲也是最在乎的亲人啊。
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没有定力了,明明顾笙已经跟他约定过,在他病好之前,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可他现在却后悔了,他真的很想和顾笙在一起,也许他到现在都不是真正的懂得在一起是什么概念。
他才20岁,往后还有大把时间,可能还会遇到很多人。可前20年,从来没有什么让他有过如此强烈的渴望,想要得到,想要拥有什么,顾笙是他真正想要拥有的人。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是迟钝的,无论是在感情方面,还是在和人相处。这或许就是dr.Finn在他病例上盖棺定论的“情感障碍”。
可迟钝如他,也从和顾笙在一起的点滴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具体怎么不寻常,他说不出来。他们没有在一起,但拥抱,牵手,接吻,更多亲昵的动作都做了。按理说,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
他看得出来,顾笙很喜欢他,也很纵容他,可那种感觉就是不对。陆泽予知道自己不懂得感情,因此他希望顾笙能教他,怎么面对感情,怎么去对一个人好。可顾笙似乎只愿意单方面对他好,而不需要他,不会引导他,跟他探讨更多。
这不是他想要的,因此,他只能凭自己心底所想,直白的在顾笙面前表达自己,可似乎怎么都不对劲,他说不上来。
“走吧”。
陆泽予突然起身,一言不发的朝门口走去。
锁好天台的门以后,两个人都沉默的顺着楼梯往10楼走。
诊疗室里,夏教授早已等候多时。忽略两人进来时,都一副各有心事的表情。不过两人消失了快一个小时,夏教授也没追问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夏教授让陆泽予坐下,没了刚才那副凝重,仍旧笑眯眯的问道:“小陆同学,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没有异常的感觉”,陆泽予笑着答道。
”嗯,那就好“,夏教授点点头。
“关于刚才的催眠治疗,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很抱歉的告诉你,这次的治疗是失败的”,夏教授突然一脸正色,没有选择隐瞒。医生有义务告诉病人治疗的真实结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失败原因,目前还没有具体论断,不过我需要再问你几个问题,综合判断,才能找出可能原因“
”我希望小陆同学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尽量不要有所隐瞒”。
陆泽予本来又有些心不在焉,听着严肃的语气,也强打起精神回答着。
“好”。
夏教授面前有几分材料依次铺开,看样子都是刚才那些所谓的检验报告。他带着老花镜,双手交扣放在桌上,微微低头,从老花镜的上沿投出目光。
“刚才催眠,你在醒来之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什么”?
陆泽予思索片刻,说实话,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醒的,只感觉像身体的条件反射,明明前一秒还在睡梦里,后一秒就突然清醒。这种情况就跟平时正常睡着后又突然惊醒没什么不同。
“我什么都没看到,周围空间很黑”。
“嗯,那你在那一刻,有什么感觉吗”?夏教授继续问。
“感觉”?陆泽予下意识放松,随意的往后靠了靠:”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动不了。“
顾笙闻言眼眸一沉,和夏教授交换了眼神,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没有感觉吗?但其实你在醒来之前,曾经有说过自己全身很疼,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种感觉”。
全身很疼?陆泽予一愣。
实际上,他在被催眠的时候,只是重复回忆了一遍车祸那天的情况,真的再没有其他印象和感觉了。
陆泽予还是摇头。
“没有,在我印象里,并没有什么场景是感到全身都疼的”。
夏教授听他的回答,倒也没再追问这个问题。
又转向其他话题。
“之前的药,你已经几天没吃了”?
“五天”,陆泽予想了想,答应顾笙不再吃那些药时,他其实已经2天没吃了。
“这期间,是否有情绪无法控制的时候”?
“没有”,陆泽予仍旧摇头。确实没有,这点,陆泽予也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如果不吃那药,他可能会失控,这几天待在家里,他一直在担心这个,但其实,什么感觉都没有,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很平静,甚至比吃了药还让人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