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玩家》好大一个瓜

16、咨询

　　陆泽诚给他预约的心理医生很快就有了答复，让他尽快去医院。
　　过了几天，陆泽予如约而至，推开主治医师的门，他却愣住了。眼前的是一个60多岁的医生，据他哥介绍，这是全国著名的精神医学专家。
　　而旁边的正是他无比熟悉的那个人，顾笙。
　　夏教授见他进来，就指了指旁边的顾笙，“这位是我的学生，正在实习，今天会全程参与治疗过程，你不会介意吧”。
　　陆泽予不再看顾笙，将带来的病历递了过去，只是微笑，“当然不介意”。
　　教授让他坐下，又让顾笙给他倒了一杯水，顾笙过来时，陆泽予能感受到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夏教授仔细看了看他的病历，真的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你最近一次发病是多久”？ “三天前”，陆泽予淡然开口。
　　三天前，正是陆泽予生日那天。顾笙眼神一暗。
　　夏教授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陆泽予都一一作答，似乎并没有想隐瞒自己的病情。
　　可每一个回答，都让顾笙心惊。
　　咨询结束后，夏教授简单的嘱托了几句，又让他过几天来拿检查结果。
　　陆泽予走时，顾笙本想送他，却被陆泽予拒绝了，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
　　顾笙回到诊室，夏教授正在看陆泽予的病历，那是一份从出自A国顶尖心理医院的诊断结果，密密麻麻，写满了一页又一页的纸，看得人触目惊心。
　　“情感障碍，躁郁症，和你的侧写差不多”，夏教授摘下老花镜，捏了捏眉心。
　　“不过还少了有一项”，夏教授将手中的病历递给了他，“心因性精神障碍”。
　　顾笙看着结果那一栏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词，僵硬在原地。
　　“心因性精神障碍往往是因为严重的精神打击或强烈的精神刺激所致，看来这就是你侧写里那两个病症的诱因之一了”，夏教授叹了一口气。
　　顾笙一遍遍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病例：“他在国外治疗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病情会越来越严重”。
　　A国最顶尖的心理医院，看病历记录，陆泽予也在按时治疗，不应该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而且他的诊断结果最初也只有精神障碍，为什么病症会越来越多。
　　夏教授也很疑惑，他从医这么多年，虽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例，心中却也有了一些猜测。
　　“再好的治疗，也需要生活环境相配合，如果一直处于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生活状态，再好的治疗也没用”。
　　“他从十几岁就开始治疗，听你说他之前一直自己生活在国外，成长过程中严重缺乏关爱，这也是导致他情感障碍的原因之一”，夏教授接着补充道。
　　不过，夏教授有些费解，“我从刚才和他沟通来看，他其实本身是控制力比较强的人，这样的人即便在糟糕的环境里也能自我镇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应该越来越严重的”。
　　“除非。。。。。。是有人在刻意引导他”，夏教授想到了一种可能。
　　顾笙捏着纸边，直到指尖泛白也像毫无察觉。—-刻意引导。
　　夏教授转头看向自己的学生，“你之前问过我，患有情感障碍的人在对感情的判断上是否真的会存在原则性上的偏差，就是问的他吧”。
　　顾笙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却没有否认。
　　“唉，我之前虽然说这类人容易在感情上产生认知错误，往往分不清潜意识的依赖还是真的感情”，夏教授叹了口气。
　　“但是你如果说的是他，从我刚才对他的判断来看，他不是对这类情感没有认知能力的人”。
　　顾笙猛的抬起头，心里阵阵刺痛。
　　夏教授见他反应这么大，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不过还是继续开口到，“相反，他不会容易的认定一段感情，一旦认定，也不会轻易放开，甚至。。。。。。。会发展到偏执的状态”。
　　偏执过度，就会演变成病态的控制欲。
　　顾笙想开口，声音却有些嘶哑：“老师，他的病如果再这样恶化下去，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顾笙已经想到了一种结果，可他不敢承认，他本能的想要逃避，想要欺骗自己。可是他的理智，他的所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精神分裂，甚至多重人格是吗？”，顾笙的手无力垂下，任由纸张滑落在桌上，就连这样的结果也不会是最终。
　　夏教授知道他明白一切，也不再多说什么，还是安慰到：“不过如果从现在开始好好治疗，一切都不算太晚”。
　　“只是你也明白，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他的心结不能打开，那再好的药物也是徒劳的”。
　　顾笙怔怔的点头。
　　夏教授看着眼前颓圮的得意门生，哪还有往日的稳重，不由的又长叹了一口气：“半个月后，我会叫他来复查，你确定还要全程跟进他的治疗”？
　　顾笙目光又落回在那病历上，没有丝毫犹豫郑重点头。
　　也罢，夏教授无奈，便让他先回去了。
　　他这个学生，怎么会轻易放弃呢，明明从头到尾，最关心这件事的就是他。从最开始拿着心里侧写来找他，又每晚在实验室里查资料，那陆泽予从进门开始，更是眼睛一刻都没离开，生怕人丢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有多上心。只是，关心则乱。
　　“你是我最好的学生，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也要记住，他是一个病人，也是你的病人”夏教授将病历整理好放进原本的文件袋里，又在电脑上打开了一份新的病历模版，像是在自言自语。
　　顾笙原本搭在门把手上的顿了顿，半晌才推门离开。
　　他明白吗？他不知道。
　　等顾笙出去以后，夏教授突然直起身，若有所思的看了门口一眼。
　　陆泽予从医院出来，没有回家，因为，他接到了白晨飞的电话。
　　电话那头，白晨飞说靳辉要见他，是关于之前他们合作协议的事情，语气中有无法隐藏的愧疚，像是要哭出来了，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让他到丽天苑来。
　　陆泽予今天开的是之前被撞过的那辆车，即便有陆泽诚刚送他的那辆新车，他却突然兴趣缺缺，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他之前还形容过这辆车是被人动过一口的蛋糕，即便补上了缺口，也不再是原本那个。现在看过来，这辆车似乎确实是为数不多中，完全属于他的东西。
　　他在丽天苑楼下连抽了几根烟，才上楼。
　　靳辉要见他，自然是在他的办公室里，丽天苑的顶楼。这个地方前几天才来过，有很不愉快的回忆，陆泽予当时没有仔细看，现在也不会。
　　虽然心底早已经猜到靳辉找他来是想说什么，但是直到看到桌上的终止合作协议书的时候，陆泽予还是有些不甘心。
　　一想到这几个月来自己付出的心血，又怎么会甘心。
　　陆泽予不再看那协议书，而是直直的盯着靳辉，也不看旁边一脸愧疚，无地自容的白晨飞。他知道，这件事白晨飞从头到尾没有说不的权利，他也一样。
　　之前陆泽诚就提醒过他，一旦他和白晨飞产生分歧，他会毫无悬念的中途出局，在这博弈里，他的筹码实在太小了，甚至原本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靳总，我记得我和晨飞之前的合作协议还没到期吧，现在单方面终止合作，那可是需要赔偿很大一笔违约金的”。陆泽予自嘲的笑了一下。
　　靳辉从旁边抽出一份文件，丢在了他的面前，正是之前签的协议。
　　“小朋友，以后签合同前还是仔细看看的好”，靳辉冷笑，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蝼蚁一般。
　　陆泽予木然拿过之前已经看过的文件，飞快的看着那一行行条款，在看到最后的违约责任分割时，手还是不自觉的有些发抖，他想控制自己，却控制不了。
　　“泽予，我。。。。对不起“，白晨飞显然已经知道了这部分内容，这部分对陆泽予非常不利的条款。
　　陆泽予记起来了，白晨飞当时说这个协议是他表哥帮忙拟定的，出于对白晨飞的信任，他没有仔细看，也是这份信任，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原来靳辉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陆泽予掏出一根烟，独自点上，看来，他是越来越离不开这东西了，今天抽的，已经比以前一个月的还要多。
　　陆泽予佯笑着，又打开了那份终止合作协议，虽然没有巨额的违约金，但是还是把他原本用作入股的4千万，还给了他，还外加1千万，算是他这几个月辛苦的酬劳。
　　没有在桌上找到烟灰缸，陆泽予徒手将烟按熄，丢在桌面上，准备签字，却没有找到笔。这桌上怎么什么都没有，陆泽予莫名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