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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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艾草的药香，淡淡的，很好闻。睫毛微微颤动，阳光柔和但不免还是有些刺眼，挪动手臂，却发现完全抬不起来，无奈最后还是强忍着瞳孔刺激的肿涩感睁开了双眼。
艾叶皱了皱眉，努力虚起眼睛想要看清楚床边坐的人到底是谁，不是付光？好像不认识，到底是谁？这个感觉很熟悉……
那人抬了抬屁股，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跑了出去。也许是坐久了，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
艾叶还是看不清那人是谁
过了不久，那人便慌张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医生。这时艾叶才看清楚药香的源头是床头柜上矿泉水瓶里插着的一支艾草，窗边是纯白的窗帘，对面大楼的巨大标牌写着‘华西医院门诊部’……
这是在医院，还是C市的医院，自己居然他妈莫名其妙的回国了。艾叶感觉昨晚的眩晕感再次席卷自己的脑子，但是四肢的无力感已经消失了
“嗯，已经没事了，但病人还得留院观察”医生背过身边做着笔录边跟那个人说着什么。艾叶觉得自己这一觉把自己的感官都睡迟钝了，离得这么近都没听清楚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医生交代了些什么便离开了，转身时用一种好像要把躺在床上的人看穿似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遍艾叶。感觉那医生想要抓着艾叶去解剖室做实验。艾叶不禁从天灵盖麻到尾巴骨，一顿寒颤……
“先生你好，我叫辜洗尘，是C市的警察”那人微勾嘴角，伸出一只手悬在艾叶眼前
那人突然搭话切断了艾叶的胡思乱想“……嗯，警察么？那么请问这位警察同志我应该是作为知情人配合调查，还是作为嫌疑人被你带走？”艾叶反应很快，没有被突然出现的状况搞得手足无措，他习惯了冷静。并且他现在在思考，整理刚刚获取的信息，这两件事一定有所联系。不然这辜警官不会现在站在这里跟我做自我介绍
“抱歉，就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说，什么都不能确定，所以你现在作为一个当事人的身份，首先我需要给你录口供”这位辜警官穿着便服，很舒服的穿着，上身一件白T，裤子是一条黑色格子棉麻休闲裤，配着一双回力白色板鞋。艾叶正上下大量着他
“那么请问是什么案子，我好像并不记得我有经历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艾叶只是抬眼看着对方
“你真的，不记得？”辜洗尘微微皱起了眉头
“嗯，所以，警察同志不是我不配合调查，只是我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啧，还辛苦您白跑一趟，你说也真是，你们这警队办事能不能有点质量，说不定你现在在这儿审我，真正的嫌疑人已经跑到了乌斯怀亚，准备登陆南极洲看企鹅了。唉，您这口供怕是没着落了”
“这位先生，你先别急着赶我走”辜洗尘指了指艾叶的脖子“那脖子上的伤你还记得吗？”
艾叶觉得这警察有些好笑，要别的警察早把自己押局里去了，这兄弟还在这儿跟自己说呢。但他依旧因为对方的话伸手去碰自己的脖子“辜警官，我的脖子有什么问题……”艾叶在触到自己脖子的一瞬间没声了，手指向右滑动，指腹清楚的勾勒出脖颈处一道窄但略深的疤痕，而且因为自己是学医的，所以艾叶可以摸出这是一道结痂很久的疤痕。艾叶开始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但也只是略微疑惑，没有过度震惊，再心脏强烈跳动了几下后，心率回归正常……
“真是不好意思，辜警官，我还真不知道这个疤的由来。而且我明明记得昨晚睡在蒙特利尔，为什么这醒来却在C市？还有，我男朋友呢？”
“昨天？蒙特利尔？”辜洗尘觉得这个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但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要不，我们先吃饭吧，刚才我同事给我送了早餐，一起吃吧。至于你男朋友……是叫付光吗？”
“嗯”
在艾叶做出肯定后，辜洗尘的眼神闪过一丝忧愁“那我们边吃边聊吧”辜洗尘帮艾叶调整床位高度，小心扶他起来，支起床边的小桌板。自己拉过床脚的凳子坐了下去，拿起旁边矮桌上的两个半透明的塑料袋，放在小桌板上
艾叶看着桌面上的食物“嗯？吃粽子啊，刚刚醒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床边儿插着的那根艾草。我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付光……估计更奇葩，整一食人花插这儿也说不定。所以这艾草是你插的吧，还真是第一次见病床边儿插艾草的。而且你这也太小气了吧，一根插在矿泉水瓶里的艾草，不过我觉得如果评选什么‘最寒碜病房奖’我一定是第一名。怎么，昨天过了一个假的端午节，今天想再过一次？”艾叶接过辜洗尘递过来的粽子和豆浆，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
“虽然端午我们也不辞辛苦的在为人民服务，但过两个端午不也是在服务吗，所以没必要”辜洗尘嘬着豆浆，不紧不慢的回应艾叶的调侃
“那，你这又是艾草又是粽子的，是怎的？你咋不干脆让院长组织医患们来场旱地划龙舟友谊赛呢？”艾叶嘴角上扬
“今天本就是五月初五，所以应该是你过了个假的端午节吧”这次换作辜洗尘定定的看着艾叶
“呵，昨天我还去唐人街买粽子，给那卖粽子的老太爷说了句‘端午节快乐’。结果还被人说教，说不能说‘端午节快乐’，因为是纪念伟大诗人屈原的日子，所以应该说‘端午安康’。你说是不，今天五月初五？别逗了”
“嗯……你一直强调昨天，你都搁这儿躺了快一年了，昨天？在梦里吧”辜洗尘放开已经被自己咬烂的豆浆吸管
“……”艾叶没有接话，他在思考。但他现在有点不能理解辜洗尘说的自己已经在这里躺了一年。如果事实真的像辜洗尘所说的一年，那么自己脖子上的疤的时间线就可以对上了，这种深度的口子划伤恢复成现在这样刚好得要快一年的时间。但是自己关于昨天的记忆还非常清晰，他还记得昨晚付光跟自己说着听不懂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听不清，后来自己就睡着了，很安静……按现在所知道的信息来看，更容易让人相信的居然是辜洗尘的说法，因为自己脖子上这条疤就是证据；而自己则只是一面之词……等等，付光呢，自己醒后付光就一直没有出现过。而且如果付光也和自己有相同的记忆，是不是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说法是可信的？“辜警官，我还是想先知道付光现在在哪？”
艾叶的提问让辜洗尘皱紧了眉头，迟迟没有松开“你先吃饭吧，吃完我再慢慢告诉你”
“我已经吃饱了，所以请辜警官回答我的问题，我有权知道我爱人的去向”艾叶抽过床头边的纸，擦了擦嘴，表示自己已经吃完了。就算没有吃饱也不能再吃了，因为艾叶已经察觉到了面前这个辜警官的回答很不对劲，明显是在回避自己的问题
辜洗尘开始面露难色“艾先生，虽然我应该告诉你，你爱人的动向，但是为了更方便你和警方了解对方所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还请您跟我回趟警局”辜洗尘起身整理桌子
“哦——看来辜警官这是有意瞒我啊，我可以向你上级举报吗？”艾叶顺手拿了一个躺在塑料袋里的粽子，放在手里闻箬叶和糯米的香味，嗯，这个粽子是肉的
“我还是希望你更我回趟警局，到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更何况你的发小还在警局喝茶，你不去陪陪他？”辜洗尘停下手中的动作，俯身看着正把玩粽子的艾叶
“白茝？”艾叶抬头看他
“是。怎的，去吗？”
“……没事儿，他经常蹲局子，又是因为什么聚伙打架吧，他都习惯了”艾叶勾起一抹笑容，继而又低头玩缠粽子的细绳
“噢——杀人，也是经常吗？这局长要是他亲爹也就不回来啊”辜洗尘直起身子，抄着手
“什么！杀人，不可能。他虽然有点不思进取，但他也不会做这么出格的事”这话艾叶是吼出来的。用手撑起身子，瞪着辜洗尘
“这是真是假你何不自己去问问他呢，而且我听说他的情况不是很好。还有你先别激动，刚醒，禁不得你这样”
“……好，我跟你回警局”最后艾叶做出的妥协让他自己感受到了深深的乏力感，他知道辜洗尘的态度并不强硬，而是对方在跟自己细细说明你必须得跟我回警局，因为那里会解开自己所有的谜题。两眼低垂，看着被自己剥开半层皮的粽子
辜洗尘询问了医生的建议，让艾叶在家里修养。帮艾叶办了出院手续，两人就离开了
辜洗尘是开私车来的，艾叶看瞟了一眼，觉得现在当警察的工资也真是高啊。两人上了车，艾叶坐在副驾驶，扣好安全带，看辜洗尘在翻找什么
“这个，你拿着看吧。这有你想知道的东西”是一个警方专用牛皮档案袋，将袋子递给艾叶，辜洗尘便发动了车
艾叶接过它，打开袋子，抽出里面的一沓纸。第一张是付光的个人简介，翻过第二张，在看到上面内容的一瞬间，艾叶的脑袋一片空白，还有那轰炸般的耳鸣声又响起来了。艾叶闭上眼睛，使劲拍打自己的耳朵，尽量让自己镇定。再次睁开眼，清楚地看到纸面上的标题‘死亡证明’，下面的死者姓名是付光。艾叶又仔细看了几遍，相信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死亡时间：2019年6月24日3点57分
死亡地点：中华人民共和国C市S区鲲牧苑死者名下房产
死亡原因：玻璃碎片刺击腹部，因刺穿内脏失血过多死亡。身上无其他挣扎痕迹
“你……还好吧？”辜洗尘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样
“你觉得我还好吗？死了男朋友的人是我，你还真的是问的出口”艾叶回过神，收起这沓纸，放进原先的档案袋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看后面的内容了
辜洗尘本以为艾叶不会理他，以前听人说说极度悲伤的人是叫不醒的，看来这句话在旁边这位兄弟这儿是不适用了……
之后便相继无言，从医院到警局的路程也不过半个小时
“人也到了，先让我见白茝吧”艾叶已经没有了刚才失神的状态
“你跟我来，我已经叫人提前把他送到了审讯室，你现在以协助警方办案的身份跟我一起进去”辜洗尘递给艾叶一些文件
“好”艾叶没有翻开那些文件，只是低头走着
审讯室的巨大玻璃外，艾叶看到了自己的发小白茝，白茝坐在审讯室里，双手被拷在椅子扶手上。就这样很安静地坐着，耷拉着脑袋，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用无名指细细抠着椅子把手上的漆。辜洗尘看向旁边的警员，其中一个警员摇头表示还是那样，什么都审不出来。无奈，最后辜洗尘示意艾叶可以进去了
审讯室内只有三张金属制的凳子和一张半弧形桌子，黑色的摄像头在灰白格调的空间里显得略微突兀。炙白的强光打在白茝的脸上反而是幽暗的
推开审讯室的铁门，白茝听见铁门与墙面摩擦的声音，猛地抬头看见了跟在辜洗尘后面的艾叶，以一种慌张惊诧的表情看着他，几秒之后他便低下头自顾自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长人千仞，为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砾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他在说什么，背诗？”辜洗尘有些奇怪地盯着白茝
“这是辞、楚辞。屈原的‘招魂’”艾叶皱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