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
辜洗尘有些出神，这人真的有些慎人。‘招魂’吗？招，谁的魂？是觉得心中有愧还是逃避现实？果真是疯了吧……
“你坐这里”辜洗尘已经走到桌子旁，扬头朝着艾叶的方向，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艾叶走过来，拉过凳子，坐下
“医学博士，看看？”
“你们警局应该有更专业的人才配置吧。况且我学专业是外科，都调查我了也不查清楚一点，好歹也是为人民服务，是吧”
“调查你是办案所需。既然专业不对口那我们就开始吧”辜洗尘低头整理文件
“开始什么？”
辜洗尘继续整理资料，朝着艾叶向白茝那边摆了摆头
“辜警官，我过来是因为我要来我朋友在你们警局过得好不好，然后顺便领他回去的。而不是跟你一起在这儿审犯人的”艾叶推开凳子起身，金属制的凳子剐蹭着水泥地板，十多平米的空间被刺耳的声音瞬间填满。辜洗尘停下手中的动作，啧了一声，皱着眉头，腾出一只手按住耳朵，同时对着摄像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可以应对里面的情况，继而侧头看着艾叶，满不在乎“在医院的时候我就说过你只是来了解情况的，我还说过他杀了人，你觉得杀人犯是你来一趟警局就可以带走的吗？”
“他杀了谁？”艾叶说话的声音很轻
“什么？”辜洗尘没有听清艾叶说了什么，偏着头，倾斜身子往艾叶的方向靠了靠
“我问他杀了谁！？”这次艾叶几乎是用吼的
辜洗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抵着桌子的手一软，失去重心，差点撞在艾叶身上，调整好坐姿“你先别激动啊，我们先……”
“我不会说第三遍，如果你想等到我说第三遍，那么我会直接抢人”艾叶打断了辜洗尘的劝诫。但是辜洗尘却觉得这人越来越有意思了，在警局劫人真不是什么人都干的出来的。
辜洗尘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此时的审讯室极度安静，辜洗尘看着艾叶，艾叶看着自己正前方的灰白色墙壁，而嫌疑人早已停止了低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般诡异的画面却像是喜欢抨击社会的艺术家收藏的工艺品。
看着审讯室内一举一动的警员们不像辜洗尘有过强的心理素质和判断能力，当他们听到‘抢人’二字时就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现在再看到如此画面，立刻有一名刚入正职的警员冲出去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右手还按着胯部的配枪
“辜队？”喊了一声等待辜洗尘做出指示，但是辜洗尘没有任何动静
“辜队！？”有些紧张的警员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辜洗尘回头，看向门口
警员没有等到他心中觉得应该有的的指令“没事，回去吧。这俩人是发小，可能脑子都有点问题”辜洗尘静静的坐着。这位警员听到了自家队长的回应后，只是点了点头便带门出去了
回过头再次看向艾叶“你要劫人，也得想清楚利害关系呀，你们这一个被拷着手，都锁死了，难不成你想让他拖着这凳子跑吗；另一个呢，看起来真挺不耐打的，到头来自己落下一身伤，还得被当作同伙处理。啧，这不划算嘛，要不还是算了吧，配合一下，也是……”辜洗尘嬉皮笑脸地跟艾叶讲着大道理，艾叶的腿有点发酸。其实艾叶也没有傻到真在警局抢人，不过是想告诉对方自己的态度，不能什么都顺着这警方的意思走。那自己到这儿来干什么？利用自己和白茝的关系，协助警方破案？之后呢？再把自己的发小送进监狱？艾叶不相信白茝会杀人，但警方都把人扣起来了，而且白茝的状态如此反常，说明这事儿跟白茝多多少少是有点关系的。所以目前来说膏清楚事情缘由和抢占主导才是关键之策。
辜洗尘也没打算瞒着艾叶，只是一天看到两份跟自己有关系的人的死亡报告，实在是有些残忍。况且辜洗尘其实早就告诉艾叶了，在车上给他的文件里，付光死亡报告的下一张就是另一张死亡报告；还有进审讯室前给他的那沓跟自己手里这份一模一样的资料里，这厮拿着看都没看，直接给扔桌子上了
辜洗尘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还得把审讯调查报告交给冉局“你面前那沓资料，自己看”
站太久，整个人都是放空状态，没回过神，愣了几秒，把刚才过了耳朵的话再用脑子过了一遍。侧过头盯着辜洗尘，看到对方用脑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
坐下，艾叶开始翻找信息。案件基本信息、相关人员、案发现场报告……“你把这些给我看没问题吗？”
“这些都不是重要信息，知道了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想先让你了解一下这个案件的基本情况，方便给我们提供线索”
“哦，好……”找到了，另一份死亡报告……
死者姓名：万芍
死者信息：女 67岁
死亡时间：2019年6月24日（因发现死者是十三天后，所以具体时间无法确定）
死亡地点：于中国上海开往美国圣迭戈的游轮，死者客房内（此地定不为第一死亡现场）
死亡原因：玻璃碎片刺击腹部，因刺穿内脏，失血过多死亡。身上少量挣扎痕迹（死者死前受过惊吓）
“万奶奶？”今天一天心脏承受了太多次打击，艾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万奶奶在自己和付光搬来之前就已经在那个小区住了十几年，老人家起得早出门买菜，过着普通老人的生活，买完菜再去广场转转，回来刚好艾叶就出门上班，天天碰面，两家就住隔壁，老太太又和善，这一来二去便是熟了。老太太不是本地人，老伴儿是个教书先生，那几年社会动荡，只悔自己是个知识分子要有人看你不爽，随便找个理由都能让你受老百姓的唾骂、被关在充斥着铁锈味和霉菌味的地下监狱。牢里不给饭吃，哪天死了就当是给社会主义道路的建设扫除了障碍。读书人哪受得了这些，没多久留了封遗书就走了，也没留下什么子嗣。老太太说他窝囊，说个大男人就这样什么都不管就走了，但她是真的心痛，痛的不敢再呆在那个小县城。后来就跟着姑妈的几个女儿南下找活路，到N市火车站时看到个丁点大的小孩用大花麻布过着搁在了长凳上。听站台的站员说都被扔在这儿两天了，也没见人来寻，指不定是哪家养不起丢掉的，要不是现在自家吃饭都成问题，我就抱回去了。老太太见着可怜，自己又没孩子，这么多年硬着头皮养了下来。现在该是还在国外科研所做特聘外籍研究员。早就有了自己的家庭，平时有时间也会回来看看自己，而自己呢也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自己住在这个小屋子里，平时就跟着自己的几个老姐妹打打牌、唠唠儿也挺好……
后来艾叶跟付光就搬了进来，周末没事儿，就和老太太一起看看电视、吃吃饭，有时候老太太自己做了些家乡点心，知道这两小伙子没这个闲心，就送过来尝尝。再后来艾叶把自己跟付光的事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只是说现在的社会是自由的，不像自己那个年代人们根本没那个资格谈自由。所以能在一起就得好好把握，不要等到老了又后悔了。
老太太是博爱的，她收养了当年火车站里的那个小孩，现在她也把艾叶和付光当成自己的孩子……
艾叶看着一份死亡报告，上面只有生冷的文字，散发出刚刚打印出来的淡淡的墨香。眼睛被蒙上一层雾，努力睁大眼睛，字迹越来越迷糊，用手臂快速地擦了一把眼睛。辜洗尘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艾叶，他可以听见泪水落在纸面上的声音……
艾叶想起了什么“万奶奶和付光的死法一样”
“对，所以我们才把两个案子并案处理”
“证据”
“什么？”
“白茝杀害万奶奶的证据”
“万奶奶的尸体是客房保洁员发现的。当时游轮已经抵达了圣迭戈。据那位保洁员反映刚入住时，本来是有一个男子陪同老太太一起来的，路程走到一半，就没有人再看到过那个男子，所以他没有到圣迭戈。当时那个男子就特别叮嘱过游轮的负责总经理，说这是他的奶奶，老人家身体不好，如果没有他要求，不要进老太太的房间。所以除了每天早上保洁员力行打扫房间外，没有人进出过那间房间。而老太太的死亡时间根本就是在上游轮之前”
“那保洁员每天打扫房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吗？而且当时和现在一样是夏天，尸体不会腐烂吗？”
“那个男子第一天就向客服要了很多冰块，说是从家乡带了很多特产，都是熟食，容易坏。老太太的尸体在床上，之后我们搜查现场的时候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铁盒子，里面有很多冰块，最下面有一台制冷机。如此数量的冰块再加上屋内的空调开到了最低，所以尸体就算是在夏季也长时间内不容易腐烂。所以保洁员只是以为老太太是睡着了，然后客人有特别叮嘱过老太太身体不好不要打扰，所以保洁员就以为老太太只是睡着了”
“那你们怎么证明白茝是凶手？”辜洗尘感觉到艾叶问这话时，身体在发抖
“因为乘坐任何交通工具都得是实名制的。所以这很好查”
“你们在哪找到他的？”艾叶抖得越来越厉害
“在B市的一个已经废弃的老房子里。当时找到他时他的精神好像就已经有点问题了”辜洗尘说话的声音变得严肃，眉间的眉头越锁越紧
“那付光呢？”
“我们就是因为付光的案子一点线索一点也没有，才来找你的”
“……”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配合你们。所以我可以走了吗？你们警局没有权利扣我”艾叶有些偏头痛，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自己应付不过来的场面，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没有等到回答就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有警员开门想拦住他，都被辜洗尘拦了下去
辜洗尘没想到艾叶这么直白，想着耗了这么久什么线索都没有，冉局又要菩萨念经了。但看着艾叶又有点于心不忍，等艾叶出了审讯室，快步追了上去“你在C市的房子因为是案发现场，所以已经被封锁了。你住哪儿？”
“我去开房不行吗？”艾叶的声音有些沙哑“还有我房间里有个相机在你们那吗？”艾叶平时没什么空闲时间，但是一有时间就会拿着以前付光在古董店淘的胶卷相机，用着自己不怎么好的摄影技术拍拍照，会拍风景，也会拍人。所以那里头有艾叶和所以人的记忆
“搜查现场的时候是有一个相机，不过是在客厅地板上发现的，而且已经摔坏了。物证科正在修复”
“可以还给我吗？”
“这是案发现场的东西，很有可能跟案情有关，所以……请你理解”
“可以还给我吗？”
“这样吧里面的照片等复原了，我拷一份给你”辜洗尘顶着被革职的危险，给了艾叶一个承诺。辜洗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眼前这个人生出了这辈子最多的怜悯
“谢谢你”声音很小，小到辜洗尘跟艾叶肩靠着肩才能勉强听到
辜洗尘第二天找到了艾叶头一天住的宾馆，但是自己到时，人已经走了。回警局查了艾叶的动向，发现他已经乘今早最早一班的飞机走了，目的地是蒙特利尔
艾叶昨晚失眠了，随便找了个宾馆开了房，就靠着床在地毯上做了一宿。现在看着空姐递过来的早餐，突然有点反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