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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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 蒙特利尔——
研究院很照顾中国员工，端午节艾叶有了不多得的假期。
艾叶今天去了唐人街，因为只有这里才有新鲜的粽子卖。今天很热闹……
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跟付光说过多少次人多、容易头晕，对方每次都笑着说好，但每一次都在对方那个诡异的笑容中被连拖带拽的挤进了人堆里。不过，现在已经不会再有这样的苦恼了。
艾叶只是一如既往的皱起眉头
数着街边的路灯，仔细想想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这座城市给人的感觉却压抑得想要逃跑。
“到底还是想回国了啊。这里买个粽子还得跑唐人街，坐完地铁，还转公交。像我们家小区楼下就是小卖部，买完粽子人阿姨还送你一包麻辣味的豆干”艾叶靠在座位上，想得晃了神，直到旁边有个好心的大哥提醒到站了，艾叶才道了谢走出车厢，回头看才发现车厢里竟一个人也没有了，刚才那个大哥应该也出站了，腿脚很利索嘛。
出了地铁站，再走十分钟就可以到公寓了。
穿过马路艾叶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后知后觉，突然 “我靠，粽子还在地铁上……”生活就是让小事也会令你抓狂。
没办法，不能回去买，又不想吃超市速冻。但是今晚的伙食好像只有刚刚那一袋粽子，怎么办，正苦苦挣扎，一个人突然窜到自己跟前。
那人把一个眼熟的牛皮口袋快速地举到离自己的脸只有十厘米的位置，然后，就这样站住了。
“嘿，兄弟，粽子忘了”艾叶偏过脑袋，目光从牛皮袋落到后面那人的脸上。嗯……这人有点……我去，是刚才地铁上的那个大哥。
艾叶咧嘴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谢了啊”接过粽子，举到眼前晃了晃。这还真是个老好人，但貌似热心过头了，现在这个社会当活雷锋可不是什么主流，乐于助人总是容易摊上麻烦的。显然，艾叶并不想与这个人有过多的接触，到了谢便转身走了。
尴尬的接过粽子，轻松的转身，再满心愁绪的站在出租房门口的红色地毯上……
三分钟后开门，定眼看看，这个七十多平的出租房跟来的时候一样整洁。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自己同行的付光是一个令自己窒息的存在，窒息的感觉很难受，难受的想要杀死自己。一天劳累的工作结束后，回家面对的是却一个令自己感到陌生的男朋友
现在想想，大概杨女士的逼婚更容易让自己接受，因为那只是烦恼，并不会心疼的要用药物才能抑制住痛苦。
无数次有想要回国的冲动，顺从杨女士的安排，迎娶娇妻，儿孙满堂，就这样过完平淡又正常的一生。又何苦为难自己，为难家人。
但是我不敢放手，怕自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一个让自己疯狂的人
所以既然对方选择沉默，那么就这样犯贱地，生活吧……
低头换鞋，思考着今天该怎么开口让付光来和自己一起吃粽子。上一次同桌吃饭还是过年的时候。
“小叶，我们今晚出去吃吧”陷进沙发里的付光慵懒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艾叶停止了思考，抬起头看向付光，付光也正偏头看他，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上还托着手机，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嗯，还是那么迷人，已经多久没有看到了，艾叶能感受到自己耳朵到脸颊的温热，我去，果然是自己的男人。此时空气中炙热的气息让艾叶有点手忙脚乱
“……”我去，付光这小子没事吧！？艾叶不知道怎么表达此时错杂的感受，只这厮今天也许是玩手机砸了脑袋。嗯，很好，我希望机神可以天天抚摸你锃亮的脑瓜子
“嗯？怎么样，出去吃？”付光见艾叶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自己，嘴唇微张，没有半点反应，觉得甚是可爱。于是赶紧又问了一遍
“啊……光，我买了粽子，晚上出去吃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请客！”为了表达心中长积的愤愤，艾叶故意在嘴上说地勉强，力图挽回好久不见的脸面。虽然我现在有很多积蓄已久的问题想要马上知道答案，但是为了你可以变回以前那个人。我现在选择暂时抑制住想要打爆你的头的冲动
“好，当然。那你需要换个衣服吗？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付光有点好笑的托起下巴看着艾叶。男人，不要再装了，我看出了你的兴奋
“嗯？现在走吗，现在才下午三点。大哥，你过的是北京时间吗？”换好了拖鞋，径直往前走，坐到了付光身边，转头看他
“我们可以先出去转转，今天端午，虽然不在国内，但应该也是很热闹的”
“呃……很，热闹？”我去，这厮，我觉得你的脑门迫不及待地想要我的拳头好好爱抚一下
“没关系的，我牵着你”付光完全看透了艾叶那点心思。可能是脖子抬酸了，付光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呵，我需要牵吗？只是人多吵得我头疼罢了”
“嗯……你需要牵的，小朋友，我怕你走丢”言毕，付光猛地靠近艾叶，手臂撑在艾叶身体两侧
“我什么时候走丢过，你小时候走丢还是我捡回来的呢，小朋友……诶，你干嘛……”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艾叶被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吓到，很久没有离付光这么近了，居然有些不习惯。很近，真的很近，近到可以看清楚对方脸上的毛孔。看着付光带着些许棕色的瞳孔，艾叶有点恍惚
直到鼻息打到脸上，艾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目光再次落到对方的脸上。哟，小子，长痘了
付光看着艾叶嘴上的幅度越列越大，笑了笑。再次拉进两人的距离，手指插进艾叶的头发，按着他的脑袋，吻了下去
良久，两人分开，封闭的房间让喘息声显得空灵“我说了，哥哥，要牵的”付光捋了捋艾叶额前被汗液打湿的碎发
呵，这个称呼，艾叶也不过比付光大十三个小时，但就是这十三个小时把两人的生日分成了两天，所以付光老是揪着这个不放
“罢了，你等等，我去换衣服”艾叶略微尴尬地站起来，反头看了看，付光正举着手机朝自己挥手……
哼，艾叶看清楚了付光手机上还未来得及关掉的页面，虽然只晃了一下，但他的眼神可不是盖的，大学的阶梯教室迟到了坐最后一排都看得清楚多媒体上面的字。手机上的图片是蒙特利尔一日游高评分旅游景点，还有那家艾叶一直想去吃的中餐厅。虽然以前一直被付光吐槽来国外最想去的居然是中餐厅，但那一直是他很想去尝试的地方，夸张的中式装潢，完整的八大菜系，这很像古代纨绔少爷迎娶富家小姐在自家府邸摆喜宴的样子……当然，网页的标题艾叶也看的一清二楚：蒙特利尔旅游黄金手册
快步走向卧室，艾叶今天很高兴……
走在诺特丹圣母大教堂中，新歌德式的彩绘玻璃让艾叶觉得刚刚过于躁动的心情得到了安抚。哥特式的风格艾叶很喜欢，抬头看着蓝色的天花板，很，浪漫嘛；又低头看着付光牵着自己的手，呃，也很，浪漫……噗，这小子，还挺较真。
头顶是至高圣洁的十字架，下方有一个看着好有钱泛着金光的圣母雕像。果然是教堂嘛，嗯，庄严神圣，心境好像也被渲染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去寻找一些高洁的东西。如此，艾叶居然被远处正在移动的几件会衣所吸引。
“看啥呢”付光注意到了艾叶的目光
“……”没有回答
“喂，艾叶，过分了啊”
“……”沉默是金
“我去”也没管艾叶是不是真的没听见自己在说话，付光拉着他就往教堂大门方向走
艾叶被扯地一个踉跄，跌跌撞撞，一脸茫然的跟在付光身后
出了教堂，付光见艾叶还是不知所云的看着自己“怎的，你要不留在这儿，讨个教父的职务当当？”
艾叶被拽懵了，没弄清楚这小子到底在呛什么，愣了几秒，艾叶的笑声爆发出来“哈哈哈……靠，不是，你跟人修女吃什么醋啊。你不觉得人身上那衣服很好看吗”
“……”衣服？嗯，好看。有我好看吗？“喜欢吗，今年生日我送你？”
“还是算了吧，去吃饭吧”艾叶觉得好笑“要不你穿给我看也行”
夕阳下，两边的塔楼古城堡似的建筑，衬得教堂好像就在刚刚还吟诵圣母的洗礼。道路旁的路灯望不到尽头，想一直这样走下去。艾叶想，这座城市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了
迎合着落霞里的晚风，艾叶甩着手，唇角轻挑，就这样慢步走着
付光在他身后一直注视，晚霞很适合你。男人，太帅了。啧，现在我很想吻你。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快步追上艾叶，手臂轻轻一甩，与你十指相扣……
牌匾上“金丰酒家”四个字很是醒目
跟着服务员上楼，经过两层曲折的楼道，眼前顿时明亮了。但是这酒店居然把一切能跟中国扯上关系的事物都装了进来。灯笼、对联、大红桌布……但最感人居然不是门口立着的关二爷，而是木制收银台上用一排大玻璃缸装的枸杞泡酒
艾叶嘴角一顿抽搐，略微无奈的看向付光，付光只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优秀”
当时在网上看到的照片是一个墙上挂着中式民俗画，窗台花瓶里插着君子兰，木制桌椅透着古风气息的半封闭式的典雅小包厢。再看看此时眼前一片红火。此情此景只怨自己还没有真正理解小学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苦口婆心对同学们讲述的‘井底之蛙’这个典故的深刻含义
但是自己一直说要来这家餐厅，怎么着面子上也得挂的住
“呵，那啥，中餐厅，是红点儿”
“哥，你是不是对中餐厅有什么误解？”
“那你到底吃不吃”艾叶用不耐烦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尴尬
“吃啊，怎么不吃。环境是奇葩了点儿，但饭还是可以吃的……要不，这位先生，我们先落个座”付光抬手胳膊搭上艾叶的肩，侧头看他，好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艾叶笑而不语，只是点点头
两人跟着服务员的入了座，这个位置靠墙，墙上挂着一副临摹的‘千里江山图’的局部图。虽然正值饭点，但餐厅西南角的两人桌显得格外清静……
艾叶表示虽然这个环境不尽人意，但因为今天很开心，并且这顿饭还是付光请客，所以就把点餐交给了付光
但艾叶没有想到付光会点火锅。端午节吃火锅吗，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在端午节吃火锅却是第一次
“火锅？”
“嗯”
“今天端午节”
“我知道”
“火锅先不说，粽子呢”
“我点了”
艾叶思索了一会儿“你别告诉我你想下粽子”
“哦——原来还有这种操作。我觉得可以尝试。可以啊，男朋友，新奇脑洞”付光托着腮帮，勾起嘴角跟艾叶对视
“男朋友，我劝你善良”身子向后仰，艾叶靠在椅子上，抄着手，挑眉盯着付光
没等付光做出反应，服务员就端着锅上来了。这家餐厅上菜速度挺快，其它点菜也陆续上齐了
经过专业火锅户的评价，锅底和蘸料的味道都算还可以，但跟自家比还是差了。可毕竟是在国外，能吃到这种味道已经很不错了。艾叶吃火锅习惯先吃蔬菜，再吃肉类，据说是好消食。这人吃自助餐也是这样吃的，每次都会被老板们列入黑名单
艾叶夹起一块五花肉，感觉筷子夹不紧，这块肉里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但是艾叶没有翻开这块肉，而是看向付光“你不会是把戒指什么的塞到这里面了吧”说完自己都想笑
“那你要打开看看吗”付光指着那块肉，有些好笑地看着艾叶
“我靠，你不会真的……”用筷子翻开那肉，没等艾叶说完，那个圆形的扁状物就暴露在两人眼前，竟只是一小片圆形略厚的生姜。那生姜盯着自己‘我把你当个人，你却想□□’
“……不是，感觉真的很像”艾叶识图挽回最后的颜面
“算了，男朋友，吃饭吧。傻是控制不住的，我不怪你”付光还是那样托着下巴看着艾叶，但抵着桌子的手肘却因为憋笑不断移动位置，在桌子边缘疯狂试探
“好啊，男朋友。那你多吃菜，补脑，傻也是会传染的。我们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想不被传染都难啰”艾叶也没真想跟付光争个高下，只是很久没有觉得这样轻松了。空气优良，温度适中，气氛刚好……
艾叶揉着肚子走在马路边，付光与他并肩走着。这顿饭艾叶吃得很满足，哼起了家乡小调“沙河涨水水漫坡，梳妆打扮去会哥，萤火虫儿来照路，哪怕天黑石头多”
“嗯，不用梳妆打扮我也是要你的”付光半开玩笑
“你今天很膨胀嘛”
“你……是想家了吗”付光没有继续跟艾叶瞎聊，而是试探性的问了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
“啊？”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艾叶有些不知所措，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
“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了，我们就回去吧。我都知道，你有太多东西放不下。我不想成为你的责任，所以不要给自己徒增压力和负担”付光缓缓握住艾叶的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我妈。但当初走的时候我都没有跟白茝打声招呼，回去他肯定气的抓住我的衣领嚷着让我请他吃饭。还有隔壁的万奶奶，马上就是她67岁的生日了，你说今年我们是送她菜场吴大姐店里的手织围巾，还是城北崔狗子摊子上的软底儿布鞋。你说她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不能好好享享福吗，送的贵了，她老人家还不要，去年送的几盒吞弥藏香就被还回来了……”艾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是空洞的
“没事的，白茝你从小玩到大，他就那德行，从来不把关心挂嘴边，但心里却比谁都着急。万奶奶说她也没有子嗣，看到我俩好好生活她就满足了……你担心你妈，我觉得你还是找她好好聊聊吧，我们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的”付光看着这样的艾叶心疼的要命，他摸不准艾叶什么时候会彻底崩溃，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是这样陪在他身边，告诉他一定要做好决定
吹着凉飕飕的夜风，艾叶没有说话，付光也没有着急追问，良久“光……让我想想吧，我不确定。我走每一步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艾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请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付光用力握了握指尖冰凉、手心冒汗的艾叶的手。他现在不敢看艾叶的脸，他知道对方在流泪，他怕自己也会撑不住
冷风打在刚哭过的脸上，有些生疼。但便也这样了，只要付光还愿意跟自己并肩前行
付光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刚进屋，扑面而来的暖空气就打得两人一顿酥麻。恍惚过后付光催促艾叶快点换鞋，第一次艾叶没有回嘴，按着付光的指令蹲下解开鞋带
付光靠在墙上看着，心中的怜惜和焦热感激烈碰撞混杂。撑着膝盖缓缓蹲下将艾叶扑倒在地毯上，低头深吻……
洗漱完，付光站在床边帮艾叶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光，那，你想回去看看吗？”艾叶也需要知道付光的想法
“我，不确定”付光拨扫着艾叶的头发
“为什么？”艾叶转过头侧着身子撑在床边
好像这个问题对于付光来说很难回答，付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毛巾搭在自己的臂弯上，两眼无神的盯着艾叶“因为你不确定……我是没有思想的，如果你想让我这样做我便这样做，你想回去我便同你回去，你不想我便陪你一直在这里。我只是一直在遵循你的愿望和想法罢了，我一直不停地重复着这件事，因为我也只是你的一个想法，我既可以是付光，也可以不是。我在或是不在也都由你判定……”
艾叶没听明白付光到底在说什么，后面的话他没有听进去。脑子嗡地一声，只觉得强烈地眩晕感，之后便是轰炸般的耳鸣，付光说什么他听不清楚，他只是看见付光机械般平静的说着……
回归寂静，艾叶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