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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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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敢先帝国少将出身,听力目力远胜常人,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在红色布料之后隐隐晃动的两个影子。
在他还离吴福的家有几步远的时候,皮肉击打的声音和惨叫就已经隐隐约约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而陆敢先和克里斯汀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的时候,这些声音都戛然而止了。
陆敢先第一反应就是支开克里斯汀,绝对不能让小孩子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轻手轻脚地再次靠近了房屋,心中还怀着一丝侥幸,说不定只是自己的幻听呢?
尖利的惨叫声再次爆发,那声音如此的痛苦和绵长,仿佛在饱受这个世上最残酷的酷刑,那声音呜咽着,哭喊着,说着一些不成调子的破碎语句,似乎是在求饶。
这一切,都被挡在了厚厚的帘布之后。
陆敢先浑身发抖,他木木地站在原地,剧烈的头痛开始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自己的神经,那惨叫就好像一支箭,将他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突然,红色的窗帘布上有一块小小的亮起,似乎是有人在窗台上点起了灯。
一个更加清晰的影子出现在帘布上,红黑交织,格外渗人,那影子身段窈窕,好像是一个——
女人?
那一块明亮的小小的区域移动了一下。
紧接着更加惨烈的叫声爆发了出来,那声音已经完全哑了,陆敢先仿佛能感受到撕破喉咙的血腥味。
这惊心动魄的一声把陆敢先剧烈的头痛下已经涣散的意识拉了回来,陆敢先踉踉跄跄地闯到门前,对着紧紧关闭的铁门狠狠地就是了一脚!
帝国少将的身体条件不是盖的,铁门在巨力作用之下深深地陷了进去,但是仍然没有开。
陆敢先已经痛的几乎丧失了神志,仅有一丝救人的意识残存,他眼睛充血,不管不顾地狂吼一声,他甚至都已经顾不上思考攻击铁门的哪个部位了,他只是机械地发狂地对着一扇铁门拳脚相加。
□□终究无法同金属相比,一阵毫无理智可言的攻击后,陆敢先的拳头已经发出令人齿冷的骨裂声,青青紫紫的痕迹下还不断有血丝渗出,脚踝也不正常地扭曲着。
陆敢先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或者说这一切的疼痛与头部的疼痛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脑海好像被锋利之物搅碎撕裂一般,他狂躁地喘着气,即使是在神志丧失的状态下也隐隐感受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软软地垂落着,明显已经失去可以攻击的力道了。
他抓着室外凸出来的窗台用作支撑——他快无法站立了。
忽然,他猛地抬起膝盖,重重地向铁门砸去。
铁门豁然洞开,门后堵住的椅子蓦然仰倒!
一个将近疯狂的力道袭来,铁门正要在陆敢先眼皮底下再次合上,陆敢先咬紧牙关,手背青筋暴起,生生地抵住了。
拉锯之间,门缝处突然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黑发杂乱无章地披着,她瘦的皮包骨头,乍一看好像一个移动的骷髅,脸色苍白,唇色却殷红。
她眼珠瞪大到几乎要凸出来,瞳孔剧烈缩小到仿佛只剩下了充血的眼白。她极不正常地咧着嘴角笑着,颧骨高高地耸起,血红的牙龈和舌头完全暴露出来,使人不寒而栗。
如果陆敢先还有意识的话,大概能辨认出,那殷红的唇上涂满了鲜血。
...
克里斯汀茫然无措地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街道上四处乱撞。
荀先哥哥发现什么了?
吴福会不会出事了?
无数个问题蜂拥而至,把克里斯汀小小的心脏挤成一团乱麻,他下意识地打开了自己的光脑,在联系人那一栏找到了丁爷爷的名字,将通讯拨了出去。
“丁爷爷......”克里斯汀的声音好像要哭出来了。
“哎,怎么了?小克里?”丁文和慈爱和蔼的声音响起。
“出事了......”克里斯汀哽咽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去探望吴福的时候,荀先哥哥突然要我赶紧走,还要我来找您......”
丁文和在那边蓦然扬高了声音,“什么?”
“你说一说具体情况,”丁文和声音紧绷,“我马上带人来找你,发个定位给我,找个没人的地方乖乖待着不要动!”
“记得......”
“哟!看看这是什么人啊?”
一道恶声恶气的嗓音响起,“这个年纪就有自己的光脑了,好像是一个中心城区来的小少爷呢。”
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克里斯汀的去路。
来人浑身都散发着劣质油腻的恶臭,头发杂草一般地四面耷拉着,在阳光下油光发亮,破旧的衣服沾满了汗渍和油污,几乎要发馊的味道逸散而出。
克里斯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丁文和没再听到克里斯汀的发声,焦急地喊了好几声,毛骨悚然的战栗感从脊柱处窜起直冲天灵盖。
“啪”地一声,通讯被挂断了。
丁文和脑子嗡地一声。
丁文和气的嘴唇打哆嗦,他立刻拨通了荀问的通讯。
“荀问!”丁文和一声怒喝,焦急和担忧完全攫住了这个老人的心脏,此时他都顾不上什么风度和修养了,“陆敢先和克里斯汀出事了!”
荀问正颐指气使地指挥阿雪做这做那,接通了丁文和的通讯也只是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丁文和话音一落,荀问就猛地站起身来,眼神如同择人欲噬的凶兽,陡然升起的愤怒和惊慌几乎吞没了他的理智。
阿雪的机械眼里霎时间红光大作!
荀问一刻未停地冲向飞行器,阿雪紧随其后,春风融化在荀问快速行走的脚步所带起的气流里,掀起荀问飘扬的衣角。
此时独立区已经是春末夏初,暖融融的阳光已经带上了些许夏日特有的灼热,但是又好像毫无温度。
荀问快速地拨通了好几个人的通讯,语气冷厉地吩咐了什么,他坐上飞行器,启动了自动导航,将速度调到了限速最大。
荀问死死地抓住了阿雪的铁质手臂,“你能联系得上你的主人吗?”
“不能,”阿雪沉重道,“主人能够凭借精神波动感应我的存在,但是这是单方面的,我不能感受到他的位置。”
“主人没有带临时用的光脑......”阿雪自责地喃喃道,“我们应该强制他带上的。”
...
克里斯汀被高大的男人抢走了手上的光脑,他在男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手中的光脑的一瞬间就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男人也不甘于抢到一个光脑,他身高腿长,一转眼就追上了克里斯汀,飞起一脚。那一脚没有丝毫留情,克里斯汀痛叫一声,身子甚至短时间的悬空了一瞬,向后滚了好几下才堪堪停住。
男人一把抓起克里斯汀金色的头发将他提起,一抬手给了克里斯汀一巴掌,强烈的疼痛瞬间就止住了克里斯汀的挣扎。
克里斯汀不停地喊着救命,可是街上的人要么只是漠然地瞥过几眼转移了目光,要么就是饶有兴致地围观着这一场面,眼中的恶意不加掩饰。
“妈妈.....丁爷爷......荀先哥哥......”克里斯汀碧色的眼睛蓄满了泪水,他气若游丝地喊着最依赖的人的名字,“救我.....”
“把这个小少爷的身上全搜一遍,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男人粗里粗气地指挥着,又有几个男人围了过来,克里斯汀颤抖着避开他们的手,立马又挨了几拳。
“艹!”有个人低低地咒骂了几句,转身道,“这小少爷要是家里人找过来报仇怎么办?”
“油头发”冷冷地哼笑一声,“那就别让他回去了!”
他摸着下巴寻思了半晌,“搜完以后,把他卖到偏远一点的地方去吧。”他轻蔑地瞥了克里斯汀颤抖的身体一眼,“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卖到哪里都是有人喜欢的。”
...
陆敢先浑身发软,疼痛排山倒海地一波波袭来,他的肌肉已经临近痉挛的边缘,他的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死死地抵着门。
头痛略微有了缓解,陆敢先恢复了一点神智后,眼神终于不再失焦,他开始渐渐地从焦灼和愤怒中回复了一丝清醒和理智。
蓦然间,陆敢先一直按着门板的手突然往门内突袭,一直保持着平衡的门板陡然失衡,陆敢先伸出去的手被即将关闭的门板用力夹住。陆敢先抽气,却没有喊出声,他绷紧了那只被夹住的手臂,猛然往前探去。
门边与血肉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陆敢先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手肘处肯定已经被磨下了一层血淋淋的皮肉。
那只夹在门缝中的手臂猝然掐住女人细瘦的脖颈,狠狠发力。
女人喉咙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力气顿时散了,陆敢先冲开铁门,掐着女人的脖子将女人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陆敢先将女人远远地丢开就去寻找吴福的身影。
陆敢先四下寻找,终于在窗户边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
他一瘸一拐地上前,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失了声。
小小的孩子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痕,而在衣服被拉开的部分,孩子娇嫩的肌肤上,赫然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灼烧伤痕!
那块窗帘上映出的亮光,根本就不是什么灯,是火焰。
或者说,是蜡烛。
陆敢先胸中燃起滔天怒火,他不敢多耽搁,抱起孩子的身体就要往外跑——
已经倒下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了起来,她状若疯癫,已然站在了门前,将铁门关上了。
她怨毒地盯着陆敢先,“我在家教训孩子,与你何干?”
这女人竟然是孩子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