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零和博弈》湘聆

26、第二十六章 快走

　　荀问打开光脑，选中了阿雪的选项，思考了一下怎么才能用最优雅得体而不失嘲讽的语言，来痛骂阿雪将荀问直接排除在厨房可进入的对象之外这一令人发指的行为。

　　自己和阿雪的聊天记录跳了出来，只有一条。

　　正是那条孤零零的，被阿雪本人都遗忘了的论坛链接。

　　荀问还挺想知道阿雪到底发了些什么内容引来林清州的，他眼神微凝，点进了这条论坛链接。

　　他看得很快，只是上上下下地浏览了一遍。

　　荀问拉到最后一页，这个帖子已经两千多楼了，一群闲着没事干的网友嚷嚷着楼主出来更新。荀问嘴角边习惯性保持的微笑丝毫未动，眼神却渐渐地酝酿起狂风暴雨。

　　他手指轻点了几下，关闭了光脑，施施然地喊了一声陆敢先。

　　楼上传来陆敢先慌慌张张的“来了来了”的声音，荀问走向飞行器，“再不走赶不上你和克里斯汀约好的时间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陆敢先一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一边嘟囔着多跨了几步，追上荀问的脚步。

　　荀问摆出剪刀手，两指掐住陆敢先脸上的一块肉不轻不重地捏了捏，“那你下次起不来床别喊我叫你。”

　　嫌弃道，“睡得跟猪似的。”

　　陆敢先一到荀问的身边，就按耐不住靠近他，向他撒娇的冲动，他一把抓住荀问捏着他脸的手掌，双手严严实实地把那只手包住不动了。

　　荀问也没有抽回手，纵容地任他抓着自己的手又揉又捏，戳戳碰碰。

　　“你把阿雪派出去要多久回啊？太久了的话至少让他在厨房的自动化程序里面多添几道菜啊？总不能光吃三明治。”

　　“放心，”荀问轻描淡写，嘴边的梨涡愈发明显，他眼睛中折射出一道一闪而过的寒光，“马上就要回来了。”

　　阿雪收到了荀问的私信提示。

　　“事情办完了就立刻回来。”

　　阿雪不明所以，只当是荀问又有必须当面细说的急事，正好新送来的几台高级机甲已经调试得差不多了，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荀问的家中。

　　等到阿雪站在荀问门前的时候，林清州突然给他发了私信。

　　“在吗？”

　　阿雪回了一个“在”，静候下文。

　　“自己看一下论坛吧，愿星空保佑你。”

　　论坛二字一出，阿雪暗叫不好，他进入自己的论坛，一页一页往下翻。

　　2105楼：【X】你等着：）

　　2106楼：【计划女孩】......楼上是我想的那个X吗？

　　2107楼：【哒哒哒哒哒哒】沧桑点烟，楼主，祝你好运。

　　2108楼：【霸道总裁有什么不好呢】楼主一路走好

　　2109楼：【羽翼】楼主一路走好+1

　　2110楼：【发货人瑟夫】楼主一路走好+2

　　...

　　2111楼：【快找时光机】楼主一路走好+10086

　　一层又一层的楼刷了下来，阿雪看得眼前发黑，心力憔悴，一腔求生欲在体内错综复杂的循环线路中疯狂游走，找不到出路。

　　阿雪默念“事情还没办完荀问是不会动我的，主人还在荀问是不会动我的”了几遍，总算在这几句单薄的话中找到了一点踏进家门的勇气。

　　荀问恶魔般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性格恶劣，反复无常，嗯？”

　　“自己家的东西，自己还不能用了是吗？嗯？”

　　阿雪僵住：“......”

　　居然连这件事一起暴露了！

　　荀问轻飘飘地道：“进来，”，他勾了勾手指，“接受处罚，愿意吗？”

　　阿雪心说我敢说不愿意吗？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但是这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阿雪只好忍辱负重地说：“愿意。”

　　荀问满意地勾起了嘴角，“那就好。”

　　他慢条斯理地敲了敲门框，“那我就要你好好看看，我和陆敢先到底有多般配！”

　　说完，他斜睨了阿雪一眼，挥挥手示意阿雪跟上，大步向屋子里面走去。

　　阿雪：这就完了？

　　阿雪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置信，荀问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他一直认为荀问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有人挑战了他的权威，尤其是对领地的绝对支配权。

　　按理来说，荀问最生气的点应该是自己对厨房做手脚的吧？居然是生气自己说他和陆敢先不般配？最要命的是阿雪居然从最后一句话里面听出了急切的寻求认同的味道......

　　一个本来还模模糊糊的念头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荀问的脾气，好像是真的变好了。

　　...
　　“荀先哥，”克里斯汀含糊不清地喊着陆敢先，提着一大堆巧克力糖果向陆敢先这边走过来，走近了陆敢先才发现克里斯汀的嘴巴里面含着一块糖果——从手中袋子里面拿出来的。

　　克里斯汀嘎嘣一下咬碎了糖块，心满意足地吞了下去，声音总算恢复了正常：“你到的好早啊！”

　　克里斯汀的余光不住地往陆敢先身后偷瞄，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荀问走掉了，是你来的太晚了。”陆敢先无奈地接过了克里斯汀手中的袋子，“走吧，进去看看。”

　　吴福的家即使在外围区也算得上是在边远地区，也是独立区最难管束的一片地区，有无数权贵将见不得人的勾当和幕后交易的舞台搬到这里来，无人敢查也无人敢管，不过也曾经在一些正义人士的曝光下，接连闹出了好几个震惊整个独立区的大事件。还是自荀问上任以来，这一块地方的管束力度加大，因此也一直算得上风平浪静，再没有闹出大事过了。

　　独立区中心城区的道路是安静的，他们大多数都会选择飞行器或者悬浮车等代步工具，就算是难得的走在路上，也是轻言细语，慢条斯理。

　　为了保证私密性，中心城区的所有建筑，甚至包括公共场所，也会尽量选取隔音效果强的材料。

　　仅仅是这一项，便足以看出资源倾斜程度的差距。

　　这一条街充斥着陆敢先在中心城区内所看不到的嘈杂和吵闹，在外面摇摇晃晃地走着的人有人口齿不清地骂着粗劣的话语，也有人拿着筷子叉子敲着碟碗，笑嘻嘻地发出不堪忍受的噪音，然后对着投向自己的厌恶目光报以挑衅而油滑的一笑。

　　只有一个是完全相同的，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自我放逐的麻木，俨然失去了让自己的人生前进一步的希望。

　　克里斯汀小声说：“独立区有时候会接受一些在帝国和自由革命军恶争斗间作了牺牲品的难民，”他遥遥一指，“基本上都住在这里了。”

　　“不，”陆敢先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破败的一幕幕，半晌才道，“是没有价值的难民才会住在这里。”

　　“我在查到吴福的住址的时候也很惊讶，”克里斯汀扯着陆敢先的衣袖示意他把头低下来，他趴在陆敢先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吴福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陆敢先：“外围区到中心区的审查不是很严格的吗？他怎么进来的？”

　　荀问曾经和陆敢先提过，来接刚到独立区的陆敢先的时候，正是出于两区通行审查的考虑，才会亲自来外围区接他的。

　　陆敢先低头沉思，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头来，“这个地方到中心城区就算是乘坐飞行器都要不短的时间，更何况住在这里的人既不可能有私人飞行器，也不可能频繁地出钱搭乘出租飞行器，那他是怎么准时地赶上教会的祈祷的？”

　　“他是怎么找上你们星空教会的？”

　　克里斯汀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把他带进去的。”

　　陆敢先想到了自己，嘴角抽了两下，“你还真是喜欢宣传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去看看他，”克里斯汀撅起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陆敢先，“他是我的好朋友，他没有恶意的。”

　　陆敢先没有承接他的话头，只是掐住了克里斯汀白嫩的小脸拉了一下，道：“走吧，去看看。”

　　吴福的家很显眼。

　　整条街道都无一例外地使用了灰黑白的阴沉色调，在独立区这种崇尚母星时代的地方，机械制造的房屋是很受看不起的，而这块地界上的房屋，又全都是用别人不要的废铁七零八落地临时搭凑起来的，也就看着还有点住人的样子，内地里一塌糊涂。

　　吴福家的屋子，就在这条街的尽头处。

　　在这里家家敞开的窗户，在这里被完全关闭了，里面还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色窗帘。

　　血一样不详的红色，一种能够遮蔽一切的、象征着罪恶的颜色。

　　窗框被死死地拿各种各样的东西封住，有被强行打上去的铁质补丁，和乱七八糟地钉住窗框的铁钉，近乎残破的零落感，只能更显凄凉和诡异。

　　春季最温暖的风也透不进去，就算是独立区最糟糕的景色也无法被印入眼底，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与一座封闭的牢笼无异。

　　陆敢先的脊背上窜起一阵令他发麻的寒意，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头脑中疯狂地拉响了警报声，浑身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他甚至无法迈开脚步。

　　克里斯汀没有发觉，他只是单纯地为吴福家的奇怪打扮感到了疑惑，陆敢先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就先上前一步，就要作出敲门的动作。

　　克里斯汀张嘴就要喊吴福的名字。

　　陆敢先拼命地扑上来捂住了克里斯汀的嘴巴，他把克里斯汀抱在怀里，身子一转掉了个方向，他跑了几步再放下了小男孩，他推搡着小男孩，声音几不可见地有些颤抖，“你先走，去找丁博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