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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先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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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顿迎着曦光，踏入蒙尔设计部时，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氛——伊凡总设计师紧急召集全体金色制服人员。
伊凡平日里是个不拘小节的老头，也常和大家谈天说笑，看不出上下级距离。但现在他来回踱步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十二位设计师按序坐定，脸上看不清神色。
过了几分钟，下首的一名设计师无奈清咳出声:“总工，你直接问吧。”
伊凡从未知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语气温和:“大家不用担心，今天这次召集，其实是通告。墙上的最后公式，有人写上了正确的答案。”
墙上的运算，是设计部一道独特的风景，也是机甲业内的趣谈。
被高高在上的军甲所拒之门外以后，伊凡大师心有不甘，连日苦思，最终在艾蒙设计所的墙上写下简化版本的能源计算法。这套算法，使得艾伯尔帝国每年节省了数十亿的星际币，也让伊凡大师一举成名，跻身设计师领域一流行列。
微妙的是，帝国军甲所没有采用这套算法，改良公式也没有出现在官方教材内。伊凡大师一怒之下，将墙上的公式结果擦去，并申请了专利保护。从此，这条公式共享在帝国设计师的星网终端内，没有考上设计师的学生们却无缘得见了。
伊凡大师说:教育是公平的。无论什么性别、何种精神力，第一个能够把这道题目解出来的人，我收他为徒。
首都世家不乏聪明人，然而他们无意参与这场隔空打擂；帝国平民缺乏优异教育资源，纵使好奇也多是无能为力。
种种因素之下，这道题目写在研究所墙上几十年，竟无人问津。
直到昨天，有人解出了正确的答案！
“那我将履行承诺，把他收为徒弟。”伊凡慈爱的目光扫过下首的年轻人:“你们当中，谁昨天算出了结果，站出来吧。”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大多是普通出身，没有世家子弟的好资源，在经过公式墙时，也曾忍不住浮想翩翩: 有朝一日算出来，就能当上大师弟子，从此人生前途无量了。
如今，是谁当了他们幻想中的主角？
大家左顾右盼，目光嫉妒艳羡又钦佩好奇。
然而三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伊凡皱了皱眉:“不是你们解出来的吗？”
这个人竟然不在我们中间？金色制服的人们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属于艾蒙设计部的精英阶层，如果这位天才不是金领，他是什么人？
巴顿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物，他心跳如擂鼓:“伊凡大师，在蓝领和白领中，也有不少优秀的人员。”
一旁的同事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说:“你说什么胡话呢？”
大家的诧异和敌意在巴顿意料之中，放在两天前，他也不相信一个蓝领能有多大的本事。然而现在，他只感觉这种优越感是多么可笑和浅薄。
总设计师也会是这种浅薄的人吗？巴顿看向上前方的伊凡。
伊凡大师沉吟片刻:“你说的有道理，开启全公司通告吧。”如果还找不到，那就只能开启星网通告了。星网通告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星网浩瀚，通知了不该知道的人群，将有一堆麻烦事。
金领召集会就此散去。
巴顿心中乱糟糟的，想飞速找到昨天的那位大神，确认个明白，却被叫住了。
副总设计师韦伯斯特说:“巴顿，你留下。”
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二人。
“老师。”巴顿老老实实垂首应声。
韦伯斯特沉声:“你昨天的作业是怎么回事？”
“……太难了，我根本改不出十二个错误。”巴顿嘟囔道。要不是大神，我根本一个都改不出来，能改8个还要被骂吗？
“你交上来一张白纸我都不会失望”韦伯斯特道，“因为我给错了图纸，这是萤火的设计图纸。”
“啊？”巴顿愣住了。萤火曾经是蒙尔公司的重点新品项目，完美整合了灵动和快捷的特性，如果上市必将强势分走民用机甲市场一大块份额。
然而短短一个月内项目就夭折了。据说，萤火连第一步虚拟建造都失败了，更谈不上实际生产了。它的能源系统存在致命缺陷，就连伊凡大师也无法改进。
“这样一张机甲图纸，哪怕只是部分传动系统，以你的水平，也不会看出任何问题。”韦伯斯特道：“我生气的是，你为了完成任务，竟然将图纸交给家族中的设计师观看，既是欺骗老师，也是将蒙尔公司的保密条款视为虚设。”
巴顿脸上火辣辣的疼：“我错了，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他没想到一份难题，竟然被老师看穿代答，引导成诚信问题，赶紧补救道：“不过我没有把图纸带回家族中，他也是公司里的人啊。”
韦伯斯特道：“帮你答题的人，是公司里的哪位设计师，我要找他聊聊。”
巴顿摇摇头:“他是个年轻的alpha，还是一位蓝领清理工。看年纪，连大学都没有上，怎么可能是设计师。”
韦伯斯特顾不上生气了:“这张图纸，没有设计师的知识水平，怎么可能做到。一个没受过系统机甲知识培训的人，能看出这些问题？带我去清理部，我要见见这位年轻人。”
巴顿疑惑道:“老师，您这是？”
韦伯斯特兴奋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他连大学都没上过，却解出了设计图的八种错误。那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我必须要见一见这个人。也许，你很快就有一位师弟了。”
巴顿心里嘀咕:大神这种淡泊名利的人，真的会乐意当老师弟子吗？不过如果大神成了自己师弟，嘿，想想还挺有面子的。
一边想着，巴顿一边带着老师朝清理部走去，他模糊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领班没忘记昨天的新人，被男子告知新员工偷奸耍滑，立即过来察看。
结果当然在意料之中，领班勃然大怒:“你果然在偷懒。不管昨天你用什么方法让别人帮忙，现在，马上，去干活！”
夏野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机甲书:“我真的不会做清理。”
简直岂有此理！领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懒惰的人:“天底下哪有人不会做清理的？只要你没断手断脚，就能做清理。”
“好吧，我的确是不想而非不能。”再争执下去也没有意义，夏野打开个人终端:“需要我当面递交辞呈还是发送电子版？”
忽然，他看见了一条通告，停住了动作。
思索片刻，夏野给通告联系人发送了坐标: 我是填上公式的人。
领班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光棍的家伙：“你把公司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夏野认真地说：“虽然我的人生没有什么计划和目标，但我之所以来到设计部，是因为它承诺了我一个合适的位置。结果它失诺了，那离开也是正常的。”
工作能兼顾生活和爱好固然很好，如果不能满足爱好，夏野也可以接受。但非要逼自己投身于漫长的无意义工作，夏野只能选择带着五千星际币，去喝西北风找下家了。
领班气得快炸了，指着夏野的手都在发抖:“很好！难道你以为蒙尔公司缺你一个清理工或者搬运工吗？跟上司对着干的手下，哪里都不适合你。要走就立马给我走！”
“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你是一位尽责的领班。也许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是因为公司或者总设计师把我放错了位置。”夏野平静地说:“速度离职应该对我们都好，但我忽然发现还能再有一个机会。”
“十分钟之内，或者他们重新把我放在正确的位置或者我辞职走人。”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领班已经不再愤怒了，他忽然理解了手下告状时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个新员工的精神状态异于常人。
“他也许是一名天才。”
今天疯子接二连三地出现吗？领班转过头去，看谁又说了胡话:“副……副总设计师？”
“您怎么出现在这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出现在这里，领班诚惶诚恐，有了不好的预感。
韦伯斯特径直看向夏野:“他就是帮你做题的人？”
巴顿点头，趁老师不注意，冲夏野眨眨眼。
“液压操纵系统的变矩范围是多少？”
“正常情况是100-150。”
“我问的是昨天的图纸。”
“180，但这不符合常理，这张图纸很奇怪。”
“它是前驱动还是后驱动的？”
巴顿疑惑地看向老师，那张图纸根本没有提及变速驱动类型啊。
“后驱动。”夏野回忆了一下，心算出数据。
“它有几个节点？”
“这张图共有三百零六个节点，但整个机甲节点，应该在一万一千节点左右。”
两个人几番来回，夏野对答如流。
韦伯斯特的眼睛越来越亮：“你的机甲知识都在哪里学的？”
“首都图书馆，还有星网。”
这真是一块璞玉啊！韦伯斯特兴奋地问道:“你愿不愿当我的徒弟？”
领班没敢走，听天书一般听完了二人对话。看到韦伯斯特抛出橄榄枝，领班心中起伏不定: 没想到狂妄的新人果真把大话实现了。这家伙竟然是个人才，刚刚这么得罪他，飞黄腾达了之后我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唉，都怪副总设计师怎么就特意跑来一趟，挑上他了？领班心里泛苦。
夏野还来不及回答韦伯斯特的邀请，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 明明是我先来的，韦伯斯特你这就不厚道了。”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总设计师伊凡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