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去不去》圆滚滚的洗衣机

5、第 5 章

　　出发这天，顾之五点就醒了，枕边是翻了无数遍的资料，古墓的，五人组的，迟迟没有结果的顾家轩的理由，让今天就要进入古墓的自己烦躁不已。
　　他想，他需要逗一逗段清酌。
　　段清酌被闹钟震醒的时候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常年在庙街摆摊，让他习惯了夜生活，早晨八点这个时间，对他来说是睡眠的起点而不是一天的起点。更何况，书里写的盗墓，不都是半夜开始的吗？为什么他们的盗墓要从早上开始？
　　“因为我们不是盗墓贼，我们是古墓考察团。”管小婉今天终于脱下蓬蓬裙，换上了顾老板全额赞助的专业户外装备，一直甜甜腻腻的小女孩此时竟显出了几分英姿飒爽。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的角色是什么？”段清酌看着管小婉，“那个历老狐狸是百科全书，莫若是是打手，你呢？给僵尸们跳吧啦吧啦小魔仙超度？”
　　管小婉嘲讽道：“反正不是你这种混子。”
　　“谁是混子？”顾老板吃完早饭下楼，看到段清酌心情顿时好了几分，非常自然地加入了两人的对话。
　　“你的男人。”
　　段清酌跳脚：“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和他睡觉，我不是他的男人！”
　　顾之在心里默默把管小婉划为友军，委屈巴巴道：“对的，他不是我的。当时他不愿意陪我睡觉，还拿了我的五百万，最后还给了我一拳。此后的八年里，他也一直躲着我。”
　　段清酌凑近顾之：“你够了啊。”
　　管小婉看两人凑的极近，赶忙按下手机快门，语气夸张：“你们好般配，好般配哦。”
　　顾之把头埋在段清酌的肩膀上，语气越发可怜：“可惜段段看不上人家，人家好伤心好伤心。”
　　“你别学花美男讲话！”段清酌怒吼。
　　扶着历千帆等在一旁，一直置身事外的花美男无辜躺枪，再次嘤嘤嘤哭倒在历千帆脚边。
　　莫若是到大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古墓考察小分队里的男人们两两一对姿势暧昧，唯一的女生……在不停地拍他们……
　　不过万幸的是这情景并没有维持很久，阿聪开着改良过的豪华面包车，来接各位了。
　　玩够了的顾之在下属面前一秒严肃，亲自清点了人数和物资后宣布出发。
　　“等一下！”段清酌拉住众人，然后从一个黄色的小袋子里摸出一把护身符，笑容腼腆，“我做好成品了，大家一人五个。”
　　没有人去拿。
　　冷场三分钟后，段清酌首先把目光投向了花美男：“美男弟弟，你不是说要吗？”
　　花美男躲在历千帆身后，怯生生地回应：“师父不让我拿这种……这种没用的东西……”
　　“没用？！”段清酌简直不敢相信，“我昨天熬夜做的哎，怎么会没用？”
　　“嘤……”花美男哼唧一声，往历千帆身后又缩了缩。
　　人狠话不多的莫若是显然不愿意浪费时间，第一个站起身，大步走出了酒店大堂。
　　其他人看到有人带头无视段神棍，自然也依次跟上。
　　“给我吧。”唯一剩下的顾之走到段清酌面前摊开手。
　　段清酌非常迅速地抓了一大把放到顾之手心：“关键时刻还是老同学给力。”
　　顾之把护身符零散地放在身上：“我只是想快点出发。”如果不依着段清酌，出发时间估计还要晚一个小时。
　　这样不好，会影响下班。
　　瞻前集团的牧场在新疆南部，非常靠近与印度的接壤的地方。历千帆拄着拐杖，慢悠悠拖在队伍最后面，和顾之说着场面话：“这里群山环绕，土地肥沃，确实适合放牧，但周围地势险峻，修成通往此处的盘山公路，怕是顾家也没少出力吧？”
　　顾之谦虚：“都是父辈的事了。家父曾是新疆知青，自然应该回报这片土地。”
　　“历老先生是第一次来？”段清酌插嘴。
　　历千帆点头：“新疆来了好几次了，但这里是第一次。”
　　段清酌失望，他本以为，以历千帆的资历和地位，应该知道些关于阿拿山的事情，但显然，从表面上看，历千帆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顾之事前并没有和阿聪说太多，毕竟父亲的遗嘱也不宜大肆宣扬，他只是根据顾之的安排，提前做好了墓室入口的清理，把顾之一行送到门口后，便很识相地走了。
　　顾之打开提前准备好的物资箱，给每人发了对讲机。“对讲机充满电可以维持72小时，而且里面装有定位系统，可以通过自带的小屏幕找到每个人的位置，不用担心走散。另外，我的团队会在牧场办公区域实时待命，如果有人发生意外，直接按对讲机上的红色按钮，救援队会赶来支援。”
　　“我们在墓里遇到危险，你觉得能撑到救援队来？”段清酌无语。
　　“聊胜于无。救援队受过专业训练，配有目前最高端的救援设备，但毕竟古墓不同于其他地方，有太多的未知性，但希望大家能记住，多撑一秒就多一丝生还的希望。”
　　花美男听到会有危险，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拉着历千帆的手撒娇：“师父，人家好怕怕。”
　　历千帆用了点巧劲挣脱，指着莫若是甩锅：“进去后我们跟着莫队长。”
　　莫若是欲言又止，倒是管小婉替他补上了想说的话：“历老先生您这么大年纪，应该学会自保了吧？靠别人？墓里自己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
　　花美男听了更加害怕，眼泪都急了出来，在眼眶里转啊转啊的，就是不敢落下。
　　这时，有一双手伸到了他的眼前，手心里赫然是几个黄纸符，段清酌用黄牛卖票的语气冲他问：“护身符，要不要？”
　　花美男使劲点头，动作却非常小心翼翼，生怕挑的不好，护身符就没作用了。
　　成功开张的段清酌得意回头，冲着莫若是和管小婉挑衅：“真的不要吗？墓里很危险很危险的哦。”
　　两个人同时把头扭开了。
　　顾之拍了拍手，让众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墓室门口：“先请历老先生来看下门锁是否可以解开，如果可以，解开后进行爆破，如果不行，莫队长麻烦先准备起来。”
　　众人齐齐把目光集中在那把铜锁上，实心的青铜巨锁，锁长近一米。
　　“这个要开到猴年马月？直接炸了吧。”
　　历千帆带上老花镜，凑上前仔细看了几眼，慢慢道：“横开铜锁，万变不离其宗，自然是有办法开的。我们还是尽可能不要破坏老祖宗的东西为好。”
　　管小婉笑了：“那您在找的那个什么鎏金钗，找到后不如上交给国家吧。”
　　历千帆脸色铁青，叫了声花美男。
　　段清酌走到管小婉身边：“你这个样子，真是顺眼。”
　　管小婉眨眨眼睛：“哥哥喜欢黑化后的小婉吗？那以后小婉一直这样。”
　　段清酌默默走开了。
　　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夸。
　　被点名的花美男从自己随身的小箱子里翻出一根极细的铁线，凑到铜锁前：“锁有点大，人家可能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一起炸了吧，赶时间真的。”众人迅速统一了意见。
　　历千帆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这把青铜锁是西汉时期的古物，保存得这么完整，拿到市场上，至少七位数。”
　　“我们不着急，美男兄弟慢慢弄。”众人再次迅速统一了意见。
　　花美男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把铁丝慢慢地插入锁孔。
　　“看不出美男弟弟还有这个本事。”顾之看着花美男的动作，暗暗心惊。
　　在之前的调查材料里，花美男的可用信息最少，他是历千帆一个朋友的遗腹子，因为父母都不在了没人照顾，自小便跟在了历千帆身边，而后便是正常的上学、毕业、工作，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芸芸众生之一，可现在，他在做的事情，没有十年以上的积累，根本不可能成功。
　　顾家轩到底找了一群什么人？
　　等久了的管小婉从口袋里摸出副扑克牌：“反正等着也是等着，打牌吗？”她首先望向了段清酌，毕竟这群人里，看上去最百无一用的就是他。
　　谁知道段清酌这次竟然说不要，他特别文艺地表示想出去走走，采采新疆的风。
　　顾之盯着段清酌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
　　管小婉环顾四周，剩下历千帆和莫若是，这两个人看上去就不会参与，只得悻悻地把牌收好。
　　这时莫若是开口了：“不打了吗？”
　　管小婉的眼睛亮了。
　　段清酌走到墓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八块九包邮的塑料罗盘。精通此项的父亲死的早，他后来自学得非常粗糙，但即使这样，也能轻易察觉到这块牧场不对劲。
　　手中的罗盘从进入牧场开始，指针就一直是乱的。
　　他沉下心来，重新调整了下站位，把手指轻轻点在罗盘的正中央。
　　没有用。
　　罗盘指针依旧像磕了药一样乱转。
　　从风水学上看，这块墓地依山傍水，且因为地处偏远，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被破坏过格局，确实是安息的风水宝地。但为什么，罗盘会失灵？
　　“在看什么？”顾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段清酌晃了晃手里的罗盘：“指针转成这样，怕是这块牧场，不，这片山脉都有问题。”
　　顾之凑近一瞧，眉头紧锁。“我不太懂，这是不好的意思？”
　　“对，能破风水的，必定不是池中之物。这一趟，怕是会有危险。”段清酌把罗盘对准古墓旁边的阿拿山，“倒是阿拿山这边，更平稳一些，不如我们直接去阿拿山吧？”
　　顾之盯着他看了半响：“玩我？”
　　段清酌收起罗盘，摇了摇手指：“我是要去阿拿山没错，但罗盘不会跟着我的意志走，这个古墓真的不安全，我觉得你还是做好两手准备。”
　　顾之指着墓口的物资袋：“我有想过出不来的情况，所以今天背着的是足够一周的物资。”
　　段清酌有些惊讶地看向顾之，高考过后，他因为母亲病逝伤心过度，等再想联系顾之的时候，顾之已经去了纽约。他记得高中时候的顾之很有冲劲，甚至有些莽撞，并不是这种心细如发的性格。
　　段清酌问他：“现在的生活，你开心吗？”
　　顾之抬头向天空，新疆的云很低，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到。他摇了摇头：“生活有什么开心与不开心呢？往前走就是了。”
　　段清酌也跟着抬起头，正午阳光灼目：“对，往前走。”不管罗盘乱成什么样，他们都要继续走下去，事实不可改变，又何须纠结。
　　但段清酌的严肃正经从来不会延续太久，几分钟后神棍一拍脑门，拉住顾之：“让他们再送点干净的衣物，尤其是内裤。万一要在里面待一个礼拜，没得换得臭死。”
　　顾之笑了：“内裤？你穿什么尺寸的？”
　　“我……反正比你大一个尺寸！”和顾之谈下半身，真的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就在这时，花美男终于拆下了那把价值七位数的青铜锁。少年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满怀期待地回身等着历千帆的夸奖，历千帆却直接无视他，往墓外走去。
　　莫若是在仔细估算了炸药量后，点燃了打开墓门的导火索。
　　这座沉睡了千年的古墓，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