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去不去》圆滚滚的洗衣机

4、第 4 章

　　六月初十，是专业的风水大师段清酌算出来的黄道吉日，宜出行，宜探墓，宜坐私人飞机。
　　最后一条是他随便说的，但是，非常有钱的顾公子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到机场后段清酌小心翼翼地摸着飞机的轮子，回头问顾之：“很贵吧？”
　　顾之点头：“你可以搞坏了试试。”
　　段清酌默默收回手，继续：“卖了能换不少钱吧？”
　　顾之笑得暧昧：“肯定比陪我睡一觉贵。”
　　“滚！”段清酌说完，头也不回第一个上了飞机。
　　所有人都以为，私人飞机会比民航快那么一丢丢，毕竟人少好调度。可惜，他们的队伍里有管小婉，从远远看见顾家那架和顾之一样吐露着人民币芬芳的私人飞机到最终落座，小偶像花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期间用手机拍了无数自拍以及小视频。
　　段清酌对此表示深刻鄙视：“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而且你一个因病休养的爱豆把这些照片放网上合适么？”
　　“谁说我放网上了？我发给我小伙伴呢。”小婉笑得促狭，“我和他们说，我被顾之包养了，不做偶像了。”
　　一直在和历千帆说话的顾之听到自己莫须有的罪名，当然要抓住调侃几句：“我不包养你，我包养段清酌。”
　　“哇……”
　　“哦……”
　　甚至连历千帆都忍不住：“年轻真好。”
　　段清酌炸毛了：“够了吧你们？都是误会！我再说一遍都是误会！误会！顾之！你说两句。”
　　顾之悠悠开口，带着点委屈：“我确实没有和段清酌睡觉，但是他拿了我的500万。”
　　管小婉斜眼看着段清酌，咬牙切齿地下结论：“人渣。”
　　段清酌朝顾之挥了挥拳头：“你差不多得了。”
　　顾之突然发现，逗段清酌，其乐无穷。
　　气够了的段清酌觉得非常有必要展示下自己的专业素养，免得让队友都觉得他是被顾之包养的小白脸，于是装模作样地从书包里拿出几个叠得奇形怪状的纸团，给其他人发了过去。
　　“这是我精心研制的护身符，大家随身带着，一个符可以挡一次煞气。而且，为了保证效果，进墓之前我会再给大家一道新的，尽请放心。”
　　两手空空的顾之指指自己：“我没有？”
　　段清酌非常诚实：“来不及做了，过几天再给你。”
　　“什么是煞气？”曾经的人民公仆，英勇的唯物主义战士莫若是问。
　　段清酌很高兴能展开这个充分显示自己专业能力的话题，凑到莫若是旁边开始解释：“莫队长你想象一下，有个屋子，里面全是死尸，然后门窗紧闭闷了几千年，会怎么样？”
　　莫若是认真想了下，最后得出结论：“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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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清酌停了三秒钟，艰难消化掉莫若是的脑回路后，继续瞎吹：“对！墓里充满了死尸的空气，千年酝酿之后，会馊，但也会有灵。你想它们多委屈？几千年几千年的出不去，看来看去都是尸体，他们会怨、会恨，当然也会馊。于是馊了的带着怨恨的灵气就变成了煞气。然后好巧不巧，我们作死要做第一批下去探望他们的人，一个个这么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煞气看到我们会不会嫉妒？毫无疑问会！所以就会攻击我们，这时候！我刚刚给你的护身符就有用了，它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替你挡风遮雨。”
　　原本好好闭目养神的历千帆实在听不下去，开口打断道：“敢问段小兄弟，师从哪家？”
　　段清酌只恨自己手里没有把折扇展示一下自己的翩翩风采，只能拱了拱拳：“不敢不敢，自学成才。”
　　历千帆冷笑了一下，不再做声。
　　倒是身边的花美男，拿着段清酌的纸团折腾了好一会，最后不知怎么地把纸给扯破了。
　　下一秒，所有人都看到那张展开的黄符纸上用朱砂墨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管小婉首先暴走了，顾不上切换成营业状态，直接破口大骂：“段清酌你现在就给我从飞机上跳下去！我不要和你组队！顾之！不要包庇你的男人。”
　　“他不是我的男人。”
　　“我不是他的男人！”
　　顾之和段清酌同时开口。
　　莫若是对谁是谁的谁没有兴趣，只是特别郑重地把自己的护身符还给段清酌，并为自己刚才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听他解释，哦不，胡扯什么是煞气而懊恼。
　　段清酌在私人飞机狭小的空间里抱头鼠窜：“我在学了！我保证进墓之前会给大家最终的成品，这几天这个半成品先用着不行嘛！”
　　“在学了？！”众人难以置信，转而把矛头转向顾之：“你不是说这次找的都是业界精英吗？！”
　　顾之给众人泡了壶菊花茶去火：“首先，我没说过。其次，段清酌的爸爸，段如渠，人称段瞎子，是当代杰出的风水大家。”
　　“那也是他爸爸！”管小婉吼出了大家的心声。
　　但常年混迹庙街的段清酌很快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求生之路，轻飘飘道：“老实说，以各位的武力值，需要护身符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吗？你们这么强大，根本不需要！我就是给你们一个心理安慰，顺带活跃气氛。”
　　管小婉和莫若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而且段清酌这个非常不明显的马屁，非常明显地把两个人都拍得很舒服。
　　“好吧，原谅你了。”管小婉果然松口，“不过以后不要再给我这些东西了，放口袋里都嫌占地方。”
　　就在莫若是跟着点头附和的时候，风波的始作俑者花美男弱弱开口：“人家……人家需要。”他手足无措地努力恢复着那个被自己扯开的护身符，“清酌哥哥，人家需要这个。可不可以再给人家做一个，人家保证不弄坏了。”
　　段清酌脸色一正，走过去握住花美男的小手：“美男弟弟，你放心，到了墓里，哥哥一定保你周全。”
　　这时历千帆似乎是又被呛到，重重咳嗽了几下，花美男立刻挣脱段清酌含情脉脉的手，回到师父身边坐下。
　　段清酌伤心，学着花美男的语气：“你们都欺负人家……”
　　“滚！”众人一起回应。
　　等闹剧过后，机舱慢慢安静下来，段清酌坐到顾之旁边，打开墓室地图，把手指向图中的主墓室，那里有一条极细的线，蜿蜒着往东南方延伸过去。
　　段清酌压低声音：“阿拿山？”
　　顾之点点头：“所以，在去到主墓室之前，你不要想单独行动。”
　　“你的意思是，到了主墓室，我就可以溜了？”
　　“看你自己的想法了。不过……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们现在要去的古墓，是什么情况吗？我爸爸为什么找你们五个，不想知道？”
　　段清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想。但是在阿拿山面前，所有其他的未知，都不会是我的第一目的。”
　　顾之无意识地用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到底为什么？爸爸他，在想什么？”
　　段清酌严肃：“不管那秃顶老头什么想法，先说好，值钱的东西归我，你不缺钱。”
　　“我记得有个人一分钟前刚刚说了，阿拿山永远排在第一位。”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段清酌耍赖。
　　顾之举起酒杯：“祝段大仙满载而归。”
　　段清酌嫌弃地碰了碰：“祝顾黑商得偿所愿。”
　　飞机三小时后降落在新疆南部，接机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皮肤晒得黝黑，憨厚地介绍自己叫“阿聪”。
　　“阿聪是我们瞻前集团旗下牧场的经理，这次要考察的山，就在他管辖的牧场区域内。”
　　众人纷纷深沉点头，扶墨镜的扶墨镜，整衣领的整衣领，看上去确实非常像考察团。
　　阿聪领着又名挖坟大军的考察团走到停车场：“从这儿开到牧场大概还要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大家可以趁机休息一下。车上有水果，现在可是吃哈密瓜的好时节。沿途如果看到美景，有想拍照的，告诉我随时停车。”
　　“我怎么有种春游的感觉。”管小婉小声嘟囔。
　　段清酌点头附和：“我也有。”
　　“你都几岁了？还春游。”管小婉嫌弃完转头问花美男，“美男弟弟有没有春游的感觉？”
　　突然被提到的花美男仿佛受了惊吓，连忙摆手：“人家……人家没有。而且人家已经20岁了，你……你要叫哥哥。”说完紧张兮兮地看向历千帆，出发后他一直很在意历千帆对他表现的评价，他不想再给师父留下和其他人玩得很好的印象了。
　　历千帆这次选择直接闭上眼睛，当没看见。
　　“你20了？”段清酌惊讶，看着和管小婉差不多大。
　　花美男点点头：“今年春天，刚过的20岁生日。”
　　“那我们这里最小的就是小婉了？说起来，你正常讲话比嗲兮兮讲话可爱多了。”
　　管小婉这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没营业了，立刻非常有职业素养地把两只手握成拳，放到脸边模仿猫咪的样子挥了几下，语气甜腻腻地：“吧啦吧啦魔法启动，小婉是你的守护神，咻咻。”
　　“哦哟喂，大妹子怎么这么可爱。”开着车的阿聪师父首先被击中了。
　　不得不说，女团王牌，总有自己特殊的魅力。
　　上了高速后，众人都开始养精蓄锐。莫若是从来话少，历千帆年事已高，长途跋涉体力跟不上，和花美男一起打起了瞌睡。管小婉拍了太多自拍，需要点时间p图。
　　剩下段清酌鬼鬼祟祟从包里拿出一本厚如字典的书，认真研读起来。顾之注意到书签夹着的是第10页，还有大概99%没看完，书的名字，叫做《道家符文速成》。
　　“您真好学。”顾之夸奖。
　　段清酌骄傲：“那是啊，到墓里要保护你们，我责任很大。”
　　“说起来，你真的会这些吗？”顾之从来没有见过段清酌使出道家的本事，唯一一次沾边的，可能是高一新生表演时，段清酌带着把桃木剑，上台舞了一套养生木兰剑。
　　段清酌合起书：“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无敌的。”
　　“哪种意义？”
　　就在顾之以为段清酌会夸张地回答“各种意义”的时候，段清酌竟然谦虚了：“当我自己和自己比的时候，我就是无敌的。”
　　言下之意就是谁都比不过。
　　“你还是好好学习吧。”顾之无语。
　　“我不是学习，我在温故而知新。”
　　顾之看着那本簇新的书：“您的故可真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