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坟去不去》圆滚滚的洗衣机

2、第 2 章

　　一周后。
　　这座城市最贵楼盘的顶层，顾家轩指定的五人考察团集聚的地方。
　　段清酌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大厅沙发上，戴着大到夸张的美瞳，双马尾，厚刘海，蓬蓬裙，手里还抱着个小熊。看到段清酌进来，甜甜地打招呼：“叔叔好。”
　　被惊到的段清酌那迈出的左脚迟迟不敢落地，拿着顾之给他的地址核对了一遍又一遍，他没理解错的话，顾之这次是组织了一个民间盗墓团伙，这个妹子？史上第一位穿着裙子去盗墓的大人物？
　　小女孩朝段清酌歪了歪头，眼神无辜：“叔叔，不进来吗？”
　　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的段清酌深吸一口气，来都来了，见机行事就好。他主动坐到小女孩身边，摘下墨镜，凑近妹子充分散发庙街街草的魅力：“叫哥哥。”
　　不同于庙街那些顾客，小女孩对段清酌的颜值毫无反应，拨浪鼓一般摇了摇头，语气甜甜地：“小婉只叫喜欢的人哥哥。你愿意成为小婉喜欢的人吗？”
　　这种撩汉的模式让段清酌直觉遇到了同行，当下也学着妹子娇滴滴的语气：“你这么好看，我配不上你呀。”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轻车熟路地回应：“才不会！你骗我是不是？小婉知道自己不好看，但是小婉一定会努力，做配得上叔叔，不，哥哥的人。”说着说着眼里竟然噙满了眼泪。
　　太熟悉了，这个女生无论打扮还是说话方式、行为举止都很是眼熟，段清酌不肯定地说出自己的推测：“偶像？”
　　小女孩点点头：“我是哥哥身边随时随地的可以拿出来品尝的小碗，管小婉。哥哥听说过我们QSB44吗？”
　　没听过，段清酌的第一反应。但他看着妹子这么努力营业，实在不好意思泼冷水，当下摆出一副捧场的样子：“去死吧死死？当然听过，你们的歌好励志好向上的。”
　　管小婉专业的表情管理瞬间崩得稀碎，咬牙切齿道：“青石板44……不是去死吧……”
　　段清酌无辜：“我刚刚说的，不是青石板吗？”
　　管小婉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抱紧小熊：“哥哥一定是不喜欢我。”
　　“怎么会。”段清酌一边毫无感情地敷衍，一边打开百度搜索：“偶像团体QSB44的团内绝对王牌管小婉因身体原因休养，归期未定？”再看着面前生龙活虎的妹子，“哪里不舒服了？说出来让哥哥舒服舒服。”
　　管小婉继续装可怜：“心不舒服，因为哥哥不认识我。”
　　“差不多得了，是顾之叫你来的吧？他这次让你做的事情很危险，趁他没来，你赶快走吧，这么小的孩子瞎掺和什么。”
　　管小婉却摇了摇头：“顾之哥哥给了我十个爱马仕，让我参加这个考察团。我一定要帮顾之哥哥的。”
　　“你能帮他什么？”段清酌穷追不舍。
　　管小婉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只是这次不是偶像那种元气满满的笑容，而是一个嘴角往上扯，一个嘴角却留在原处，阴恻恻地：“帮他拿到他想要的。”
　　就在这时，另外一波人进门了，看到段清酌和管小婉显然也有些惊讶，但还是径直走入客厅，在角落里坐下。来者是个坐轮椅的老头，旁边跟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
　　段清酌朝着他们点头示意，既然不愿意坐过来，意味着对方也没有聊天的意思。
　　他继续追问管小婉：“顾之想要什么？”
　　管小婉换上正常的语气语调：“你又想要什么呢？”
　　段清酌白眼：“一点都不真诚。”
　　管小婉拨弄着小熊毛茸茸的耳朵：“一个个心怀鬼胎的，我为什么要真诚？”
　　最后来的是个剃了干净利落平头的男人，上臂肌肉有段清酌的大腿粗。
　　段清酌指着那个男人吓唬管小婉：“看见没，这人一掌可以捏死你，赶快回家吧。”
　　管小婉头一甩：“我现在回家，就要把顾之给我的十个爱马仕还回去。我才不要。”
　　话音刚落，金主顾之大大就到了，他和一周前见到的样子并无两样，举手投足之间依然散发着人民币的气息。
　　顾老板先对在场的五人表示了热烈欢迎，并送上一份天价保险合同以拉近彼此的距离。随后开始进入正题：“我们一起来看下地图。”
　　“等一等。”坐得最远的老头说完这三个字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跟着来的少年赶忙倒了杯水递过去。
　　顾之趁着间隙冲其他人介绍：“历千帆，A大学考古与博物馆学教授。这次请他老人家来，主要就是给我们在历史线上把把关，不要犯低级错误。”见历千帆终于喘上气，顾之才问：“历老，有什么话请说。”
　　历千帆清了清嗓子：“鎏金碎玉晚晴钗，真的在新疆？”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微妙。
　　段清酌确定自己收到的材料里没有什么什么钗。顾之只提到在他家牧场发现了个大墓，墓主是谁，墓里有什么一概没提，倒是对墓穴周围的风水布局、山脉走向，尤其是和阿拿山的距离做了详细的说明。
　　显然，信息不对称的不止他一个，管小婉恢复了作为王牌偶像该有的假的要死的迷茫无辜表情，偏着头问：“什么钗子呀？是不是很好看？”
　　历千帆脸部表情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顾之给四拨人的材料其实并不一样。他抬眼深深看了看对面那个西装革履的男青年，他是怎么知道鎏金碎玉晚晴钗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找鎏金碎玉晚晴钗的？
　　顾家新的继承人，只怕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不过对自己眼下的不利局面，老狐狸倒是很有经验，他对管小婉的问题充耳不闻，惺惺作态地朝顾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顾之把人找齐就是完成了第一步，根本懒得关心历千帆的心理活动，随口安抚道：“我知道大家的疑惑，我只能说，各取所需。相信你们五个人，事后都会觉得不虚此行。”
　　其实这一切只是自己父亲遗嘱的要求而已。他在与这五个人接触之前，对他们的生活轨迹都做了充分的调查，却没有找到任何的共通点。到最后他甚至怀疑，这五个人之前是不是分别得罪了他父亲，别人暂且不说，段清酌肯定是得罪了，高一那年首次家长会后，顾家轩就把段清酌列入了黑名单。
　　段清酌察觉到顾之在看他，觉得经受不住诱惑，还是来了的自己非常丢脸，冲顾之虚张声势地翻了个白眼。
　　顾之看到后也不生气，朝着段清酌挑了挑眉算是打招呼，继续说关于古墓的事。
　　把一切净收眼底的管小婉凑近段清酌：“认识？”
　　“何止认识。”
　　“哦……一对？”
　　段清酌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指指自己又指指顾之：“我们都是男的。”
　　“那又怎么样？”
　　“你们娱乐圈太乱了。”段清酌痛心疾首地惋惜。
　　顾之看这两人聊得起劲，甚至可以肯定都没听见自己刚才的话，忍不住打断道：“我觉得大家还是需要了解一下这座古墓的构造，所以段先生和管小姐，能不能先听我说完，再聊天？”
　　被尊称的段清酌很是舒爽，换了个姿势故作深沉地点头：“可以，继续。”
　　管小婉重新抱起小熊：“小婉也在听，顾之哥哥继续说。”
　　这次要去的古墓内里通道呈回字形，除了主墓室之外，还有四个小墓室分别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且只有北面的墓室与外界相连。
　　“大家看地图，这座墓穴的行进路线非常单一，无论来回都只有一条路。所以，如果我们要去西面的墓室，首先要穿过北面墓室。而要到主墓室，必须依次穿过北、西、南、东四个小墓室。”
　　“唯一的出口堵死了怎么办？”平头男问。
　　“我们会提供炸药，炸出一条通路就是。”
　　“一天能走完？”历千帆问。
　　“不能。”顾之倒也直接，“所以我的计划是，每一个小墓室，我们都留一到两天的时间，清理完毕后马上退出来休息，第二天再走第二个墓室，这样大家晚上可以有充分的睡眠和调整时间，体力也不会受太大影响。”
　　很长一段的沉默。
　　所有人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这似乎，和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段清酌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激动起身，带头鼓掌，顾之说得对，这不是艰苦的盗墓，这是瞻前集团组织的古墓N日游，住宿全程五星！
　　不得不说，虽然顾之的心虽然黑，但在享受人生这件事上，他真的非常擅长。
　　“还有件事，我会和大家一起完成古墓的发掘工作。”
　　“哈？”
　　段清酌往后一靠，开启嘲讽模式：“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有钱人，啥啥不会，下去给粽子们发冥币吗？”
　　顾之解释道：“我大学学的是创伤外科，而我们的队伍，需要医护人员。”
　　段清酌指指管小婉：“她不是？”
　　管小婉鄙视道：“你才是奶妈，你全家都是奶妈。”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得罪了金主爸爸。
　　“瞻前集团应该请得起最优秀的外科医生，顾先生为什么要自己下场？”历千帆问。
　　顾之垂下头，几簇刘海遮住了眼里满满的悲伤，等再抬头时，他又是那个顾家当家人：“已成定局，不要再问。难道我的加入，会让历老先生改变主意？”
　　历千帆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段清酌看着顾之皱了皱眉。
　　此时顾之已经走到平头男旁边坐下：“莫队长，我看下您的物品清单。”同时不忘给大家介绍，“前国家精英陆战队飞鹰突击队队长，莫若是。”
　　莫若是从怀里拿出张皱巴巴的纸，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了正反两页，大部分是炸药、武器。顾之一圈扫下来没有发现特别难搞的物品，当下郑重对莫若是道：“这一趟的安全问题，就麻烦莫队长了。”
　　莫若是沉默点头。
　　历千帆那边的需求主要是些常备药，毕竟历千帆年近古稀，舟车劳顿对身体的损伤不容小觑。顾之看完抬头对站在历千帆身后，一直没有开口的少年说：“美男小兄弟没有需要我准备的吗？”
　　“哈？”
　　“你叫他什么？”
　　顾之指了指突然成为全场焦点而不知所措的少年：“忘了和大家介绍，这位是花美男，历老故人的孩子，现在博物馆工作。”
　　沉默三秒后。
　　段清酌和管小婉同时发出一阵爆笑，“花美男？真有人起这种名字？你不如也出道当偶像吧，让我们有请花美男——花美男哈哈哈哈哈哈。”。
　　花美男被两人越说越窘，脸憋得通红，最后一跺脚：“人家就是姓花，爸妈又希望人家美丽，有什么错吗？好讨厌嘤！”
　　管小婉走过去握住花美男的手，热情呼唤道：“好姐姐！不生气了嘤，以后妹妹带你玩嘤！”
　　花美男更急了：“人家不是姐姐，人家是男的，你讨厌嘤！”
　　段清酌转头认真询问顾之：“你喜欢这种？”
　　顾之坦然：“不，我喜欢胸大的。”然后接着办正事，问管小婉道：“小婉你的清单呢？”
　　管小婉还沉浸在找到新姐妹的喜悦中，闻言只是大手一挥：“我自己准备，我要的你这里肯定没有。”
　　于是，问完所有人的顾之想到了段清酌：“你呢？”
　　等了好久的段清酌十分恭敬狗腿地把自己列的清单呈到顾之面前，顾之看了一眼就被气笑了：“十亿？你怎么不说一百亿？！”
　　是的，段清酌的需求清单上就一句话：请顾公子给我十亿启动资金。
　　其他人在对段清酌的不要脸表示强烈谴责的同时，都在懊悔自己怎么没想到，甚至连莫若是的表情都有了小小的变化。
　　顾之压低声音：“你给我严肃点，阿拿山还想不想去了？”
　　段清酌笑：“我严肃点？你看看你找的这群人，除了莫若是哪个能打？你是准备骗保吧？故意让我们死在墓里？”
　　顾之脸色难看：“我有我的理由。”
　　“说。”
　　“我……晚些和你说。”说完顾之提高音量，“十亿是不可能了，给你30分钟重新列张清单。”
　　刚才顾之欲言又止的痛苦表情段清酌尽收眼底，以他对顾之的了解，顾之必定是遇到什么不得已的事，才会做出这么不得已的安排，当下也再不追究。
　　但偏偏，有人不愿意放过，管小婉歪着头问段清酌：“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凑得好近。”
　　段清酌微微一笑，指着顾之教育管小婉：“你这么可爱的小妹妹，记住千万离顾之远一点，不要因为他送你几个爱马仕就上钩。他仗着有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比如说？”
　　“比如说给你足够的钱，让你陪他睡觉！”
　　管小婉瞪大眼睛：“你陪他睡过觉？”
　　“哇！”
　　“哦！”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顾之和段清酌之间。
　　段清酌见状，破罐子破摔把头一昂：“我拒绝了！他当时就是觊觎我年轻美好的□□！”说完对着众人苦口婆心道：“高三那年，我母亲病重，想着和顾之关系不错，就问他借五百万，结果这位有钱人，这位大老板，开口就要我陪他睡觉！太龌龊了！大家接下去要共事一段时间，千万要小心。”
　　“我怎么觉得……”管小婉说，“你的语气还挺骄傲？”
　　“那肯定骄傲。这是对我颜值的最大肯定。”
　　顾之清咳了一声：“其实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众人一起摆手：“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们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