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深呼吸》ohu

12、第 12 章

　　“汪浩近日回国，媒体猜测他将在国内发展”
　　汪浩回来了，他怎么会回来？
　　一个汪浩，让陈白阳一整晚的轻松心情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紧张，甚至有些焦虑，以及厌恶。
　　陈白阳像躲避蟑螂一样厌恶这则新闻，赶紧点了关闭，但他没看清那个叉叉，反而弹出了这则新闻。陈白阳只看了一眼汪浩的新闻照便关闭了网页。这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但加上了几年没见的陌生，以及对他的讨厌，好好的模样竟是如此不顺眼！
　　陈白阳丢开鼠标，坐在椅子上生气。他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又觉得自己好笑，汪浩违背他说过的话，出国结婚已经三年了，不知道突然回国是要干什么，国籍都换了的人，回来作什么妖。可转念一想自己是真的有点好笑，汪浩回国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回国罢了，就算还是回到了这个城市，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陈白阳和他早就没有联系，就在汪浩说出他要出国这句话之后，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也没有任何可能。
　　但愿自己别遇到他吧。陈白阳心里默默祈祷，不然他会忍不住揍他。

　　等陈白阳洗完，李知临还没睡着，乖乖地躺在床上。主办方安排的套房只有一张大床，但陈白阳没要求换，反正家里两张床不还是只用得到一张。
　　安稳地被陈白阳抱着，李知临才打算找找睡意，但他刚醒没多久，其实不太睡得着。寻思着和他说会儿话，可陈白阳看起来没平时情绪那么好，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宝贝儿，想什么呢？”
　　“我感觉你不太开心。”
　　“嗯，确实是。”
　　“为什么？”
　　“有个特讨厌的人回来了，我生气。”
　　“讨厌的人？谁啊？”
　　“你不认识，太讨厌了不想让你知道是谁，知道了你肯定也特别讨厌他。”
　　“嗯。”李知临头挪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接着说：“别生气了，你看看我就不生气了。”
　　陈白阳一听这话乐了，“你怎么那么懂呢，啊，小聪明。”
　　可爱小学生李知临也跟着乐：“想着讨厌的人会生气，但看着喜欢的人就不生气了啊，反正你挺喜欢我的，你就看看我吧，一会儿就不生气了。”李知临才十几岁，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了。”说着陈白阳松开李知临，把脸凑过去。
　　李知临也凑过去嘬了他一下，留下一滩口水在脸上。
　　“嘿，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陈白阳挠他痒痒。
　　李知临边躲边说：“没有，哈哈哈哈，没有，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哈。”
　　他们闹了一会儿，陈白阳便催着李知临睡觉，明天的安排是在晚上，陈白阳早上不用干活，只需要下午一点赶到那边就行。陈白阳打算早点起床带李知临在周边转转，因为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时间带他出来。
　　陈白阳睡不着，汪浩回国的消息对他情绪影响不小，连李知临都看出他不太高兴。他忍不住又回想起以前和汪浩在一起的日子，当时觉得幸福无比的每个瞬间，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脑子进了屎，实在是不揍汪浩一顿不解恨。
　　汪浩作为恋人来说是非常不合格的，但当局者迷，当时19岁的陈白阳完全察觉不到汪浩人性里的种种缺陷，和所有陷在爱情里的年轻男女一样盲目，眼里只有他，等汪浩说出那句“出国结婚”是他才幡然醒悟。他醒悟，除去了恋爱的滤镜，汪浩那张好看的脸下，竟然是满满的自私、无情。
　　回想到分手的那天，陈白阳脸色愈发阴沉，他心里不痛快，凭什么两个人的感情里只有他感受到了痛苦，而这痛苦缠绕了他整整一年的时间。
　　怀里的人动了动，陈白阳一下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不需要再为那个人渣浪费时间，哪怕是一点点脑内活动，他都没必要分出一分一毫给他。
　　想到这，陈白阳心中的清爽了不少，用下巴蹭了蹭李知临的头发，还是这小子可爱。

　　七点半，陈白阳定的闹钟响了，李知临倒是没听见，无动于衷继续睡。睡在外面的陈白阳关了闹钟后彻底醒了，先打电话要早点，再去浴室洗漱，准备收拾完他自己再给李知临收拾。
　　门铃响起的时候陈白阳在浴室没听见，李知临不得不起床去开门，这下刚好，还不用陈白阳喊自个儿醒了。
　　听见动静的陈白阳脸上洗面奶都没洗干净，见李知临已经把早点安排好了便叫他赶紧进浴室刷牙洗脸。
　　“今天怎么不用我喊自己就起来了。”陈白阳明知故问。
　　“还不是因为有人按门铃你又不去开门，你还问呢。”李知临没好气地说，人家小学生被迫起床可是很生气的。
　　“起床气啊，那不逗你了，快刷牙，我去给你找今天的衣服。”
　　没过一会儿陈白阳站在外面喊：“衣服丢床上自己穿。”
　　“好。”喊着牙膏的李知临含糊着应了。
　　果然，出门在外就是不一样，陈白阳连衣服都帮他找了。
　　两个人吃完早点便出门了。这个城市近赤道，冬天气候很暖和。酒店附近有个海滨公园，陈白阳想带李知临走走，还要进行亲密的亲子合照。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非常正确，早上的海滨公园没什么人，况且还是工作日，整个海滨公园其实是个游乐园，好啊，这还是他们俩第二次来游乐园了。
　　鉴于上一次李知临的表现，陈白阳没再折腾他，将整个公园都逛了个遍，路上走走停停，公园里的吃的一般般，但在那种特定的环境和气氛下，看起来都很好吃。
　　遇到有意思的景，陈白阳会兴奋地和他一起合照，李知临非常配合，有时错过些什么好玩的东西还会拉着陈白阳去看。
　　就是这些照片，将李知临不怎么幸运的童年填补上了一点点甜意。
　　从公园回来，吃过午饭陈白阳就去场地那边，李知临则待在酒店里。他不觉得有多闷或者是无聊，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书，看累了就翻出乐高拼一拼，时间倒也过得很快，看来陈白阳的担心是没必要的了。
　　之后几天陈白阳早出晚归，李知临也一直窝在房间里。等到李知临把带来的乐高拼完，也到回家的时候了。

　　眼看着李知临的假期快要过去一半，陈白阳的小行程也忙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手头上那个剧本，之后一系列的工作还在筹备，陈白阳得闲在家看剧本，赵姐难得没怎么找他。
　　李知临下学期就是六年级最后半年，要上初中了。要是考附中的话李知临肯定没问题，就是上初中他不知道要办哪些手续还是不需要，打算等开学问问徐老师。
　　李知临的领养手续是在他搬过来的两个月后才办好，陈白阳的条件有些限制，走了关系才办下来，领养人是陈白阳。李知临知道这件事，但还是继续叫他哥，这是自然的，陈白阳自己也才二十出头，两个人都还是孩子，谁大谁小的问题。
　　寒假的前半段，陈白阳带着李知临回了趟老家，还带着去上班到处飞；后半段则非常安分，两个人都待在家里没怎么出门。李知临看他的书玩儿他的玩具还看看动漫，陈白阳除了陪他照顾他，剩下几乎在琢磨他那个剧本。别的不说，业务能力上陈白阳是真的让人没话说，公司资源也不错，好的本子先给他挑。
　　开学前一天，陈白阳想检查检查李知临的作业做得怎么样，不问不知道，这小子在他们回陈白阳老家之前已经做完了，怪不得只见他看书没见他动笔。拿过来随便翻了翻，李知临的字很工整，一看就是个优秀的小学生，他要是徐老师也喜欢他，尽管是个弟弟已经喜欢得不得了。
　　“字写得不错啊。”
　　“徐老师一直让我们练书法。”
　　陈白阳又想到了什么，“怎么不见颜睿来找你玩了。”
　　“他不好意思来这儿玩，你不在的时候来过一次。”
　　“他怕我啊？”
　　“没，他不怕你，他怕家长。他的家长他也怕，更别说我的了，以前我妈妈和我爸爸都在的时候也只敢在他们没在的时候来。”
　　“懂了，我理解他，我小时候也怕，现在看见你们徐老师也有点儿怕。”
　　“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
　　“我问你啊，你说颜睿要和你一起考附中，他现在怎么样啊，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们老徐一个劲儿夸他，我都羡慕他妈了。”
　　“还有半年呢，应该能行。他现在都学到初中的了，不知道假期又学到哪儿了。”
　　“要不要给你报个补课班啊？”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的，你相信我。”小李拍拍胸脯。
　　“那么自信。”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没忍住薅了小李的毛。

　　等到开学那天，陈白阳早早把李知临喊起来，一脸不乐意就算了，竟然还撒娇！可恶！
　　陈白阳看着怀里的人，无可奈何道：“祖宗你快起床吧，第一天不能迟到啊。”
　　陈白阳苦口婆心，见那人仍无动于衷，只好使出大招，秘技之上下颠簸，直到把李知临颠毛了才罢休。
　　一早上累出一身汗，看李知临总算是动起来了，可算是没白忙活。
　　“再检查一遍要带的东西，不然一会儿还得我给你送。”
　　“齐了，昨晚就检查过了。”
　　“行，洗完来吃早点，快点儿啊。”
　　张年年还在的时候都没这么操心过李知临......
　　“哎你开学，怎么我那么紧张。”
　　“我都不紧张......”
　　啧，谁知道陈白阳怎么想的呢。

　　和徐老师谈完之后陈白阳没回家，而是往张秋然那去了，这段时间没怎么联系，和他沟通沟通感情。
　　张老板早上没那么忙，和他找了家咖啡厅见面。
　　一见面张秋然没忍住损他，主要内容是嘲讽他当了个爹。
　　“你别瞎说，没让人家喊爹，但确实领养人是我，还得多谢你爸帮我找人办事儿啊。”
　　“怎么样啊和你那弟弟。”
　　“这不刚送他上学回来，快考初中了。”
　　“准备让他去哪个学校？”张秋然突然笑了，“你听咱们这话题，仿佛中年。”
　　“哈哈哈也差不多了吧。他自个儿想考附中，挺自信的说自己能考上，我也觉得他能行，回回第一第二呢。”
　　“这么厉害，可以啊。”
　　“不说这个了，前段时间那新闻你看了吗，汪浩那个。”
　　“啊，你说汪浩啊，我刚进来的时候还想问你呢，你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看到那新闻的时候和李知临在一块儿，小孩儿还问我怎么不开心了。”
　　“不是吧，都过去那么久了，兄弟劝你几句，为这人不值当啊”
　　“没怎么生气，就是想起来就想砍他。”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啊，看他这势头，大概是真要留在国内了。”
　　“管他留在哪儿，别让我见到他。”
　　“社会人啊小陈。”
　　“不敢不敢，还是张老板比较社会。”陈白阳又补了一句，“我是真感谢你那会儿帮我出头。”
　　“这多久的事儿了你还记着呢，和你张哥那么客气啊小陈。”
　　“嗬，顺杆儿啊。”
　　“要我说这孙子真不是个东西，他要是敢对你有什么动作，哥帮你收拾他。”
　　“得了吧你，他要是真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派你咬他。”陈白阳还没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笑屁，问你啊，上次你那弟弟在那儿没好问，你这几年怎么不找啊？”
　　“这还用想吗，前几年被汪浩恶心到了，这不又来了个弟弟，我怎么找？再说这事没必要强求你知道吗，没合适的，而且我这工作是吧，那么忙，等等吧。”
　　“美名其曰没合适的，我给你撺那么多局你也不来几次。”
　　“拜托那是给我撺的吗？看那些人怕不是给我的吧。”
　　“呵呵呵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张秋然乐得直笑。
　　“你就别操心我了，你自己呢。”
　　“我？我做你坚实后盾，得完成你的大业才轮到我啊。”
　　“你可拉到吧，咱俩性取向有重合的地方吗，需要您做我后盾吗？”
　　这话不假，张秋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而陈白阳也是个不折不扣的gay，在性取向上，他们俩不存在竞争。
　　“说实话，有没有？”陈白阳知道张秋然在打哈哈，但他不问出来不罢休。
　　“真没有，就算用你的名义给我自己创造那么多机会，也是真没有。”
　　“你行不行？”
　　“你怎么能说男人不行？”
　　这回轮到陈白阳无语了，行吧，不说就不说。
　　“不说算，换个话题。”
　　“那我再问你啊，你那孩子，打算养多久，18岁？”
　　“你自己听听你问的什么问题，我都领养他了，手续齐全，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么说，你真想好了？”
　　“你要是知道那小孩儿有多可爱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得，您这是走火入魔了。”
　　“也不是，主要是我觉得自从他搬来我这后，我觉得我的生活有意思多了。虽然每天都是那些事儿，但他在那儿，在那家里待着，就会让你很想回家你知道吗？”陈白阳喝了口咖啡，“以前我拍戏，去多久、去多远我都没什么感觉，工作嘛，权当我自己敬业。他来了之后，你知道吗，那戏拍到一半放假了，我赶紧东西回家，哪怕只有两天假我也飞回去了。”
　　“最夸张的是什么你猜猜。”
　　“不猜，憋不住就快说。”
　　“就是那个戏我不是出去了一个多月吗，这在我拍过的戏里面算周期短的了，可就这么，李知临每天晚上都和我通个电话，要么我给他打过去，要么他打过来，有几词收工晚了就没打，这小孩儿声音都听起来蔫儿了。就这么，你能不疼着，你能不想着？”
　　“小孩儿确实招人疼啊。”
　　“前段时间，有个颁奖典礼不是找我颁奖吗？你知道的吧，就是七月份的那个，诶对就是那个，我带他去了，但没让他露面，全程在酒店等我回来。”
　　“那时候我看他在房间窝着也没说闷，就觉得这小孩儿太好带了，你说这么乖的小孩儿，偏偏遇上这么些个事儿，我不疼他谁疼他。”
　　“我在你身上看到一个东西。”
　　张秋然突然打岔，让陈白阳一愣：“什么？”
　　“母性的光辉。”
　　“去你的。”
　　“你继续听我说。”
　　“他刚放暑假那会儿，我们回了趟我爸妈哪儿，他们俩可喜欢他了，恨不得当孙子带，要不是我提醒着还真有可能喊他孙子。”
　　张秋然又开口了：“要我说，小孩儿这个年纪，给他们当孙子也说得过去，顶多这孙子大点儿。”
　　“是这么个理，但我让人家喊我哥，我爸妈喊他宝贝孙子，这不乱套吗？”
　　“也是，你继续说。”
　　“在老家待了半个月左右，可乖了，我们刚回到这儿他们俩就打电话来让我好好带他。”
　　“其实你爸妈能接受你领养一个小孩，这个真的挺不容易。”
　　“是啊，当时我电话里和他们说这个事儿的时候，我都做好被骂的准备了，结果谁知道，就这么欣然接受了。”
　　“好事儿。”
　　“是啊，这件事儿他们能接受我是真没想到。”
　　“诶我说，你真得感谢你父母。这事儿要是搁我身上，我爸非把我杀了不可。”
　　“杀了不至于，顶多揍你一顿吧。”陈白阳还是挺了解他和他爸的。
　　“那也是一顿打啊，你可算是幸运的。”
　　“行了，我中午去你那吃，咱俩喝一杯。”陈白阳看看表，“我还得去办点儿事儿，你回去看店吧，中午来找你啊。”
　　“行，免你单。”
　　“去你的吧你请我。”
　　“行行行。”

　　和张秋然分别后陈白阳去了趟他本科的学校，这个剧本他有些地方拿捏不准，想找本科时关系最好的老师把把关。
　　陈白阳在本科时成绩很好，虽然水课他很水，但专业课不会落下，再加上比别人多了很多实际的经验，很招专业课老师喜欢。虽然看到老师还是怕怕的，但和许多老师还是建立了很好的师生情谊。其中关系最好的是他的台词课谢老师。
　　谢老师全名谢滢，名字听起来非常淑女，上课风格和赵姐有的一比。陈白阳曾经上她的课被骂了很多次，他本来是很怕她的，要不是下了课谢滢拉着他和几个同学补课谈心，他们也不会有课后的交集。
　　那段时间陈白阳有些浮躁，而谢滢对课堂的要求非常严格，但凡有不专心不投入的，一律揪出来，这对做学生的来说还是比较羞的。因此整个系一直流传着谢滢的课千万别逃，也千万不能水的说法。陈白阳作为班上为数不多已经有演艺经验的人，自然是谢滢的重点关注对象。要说陈白阳还真得感谢她，要不是谢滢和他说的那些话，现在可能还陷在某些问题里卡着。
　　来到曾经熟悉的校园，陈白阳怀念起了以前的校园生活。谢滢在电话里说她在上课，让陈白阳等她下课，陈白阳索性去操场上转一圈。
　　好死不死，遇到个鬼了——迎面走来个汪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