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不了一点》猫原

2、第二章

　　离高考还剩不到一个星期。
　　这段时间，江续都是在季斯凡家里吃饭。

　　客厅空调吹着冷气，驱散房屋被晒一整天的炎热。
　　这房子买的位置不太好，靠西边，经过了一下午的炙烤，踏进房子就像一只脚进了蒸笼般。

　　季斯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去冰箱拿冰饮，嘀咕声：“今年天气咋这么反常了，真热啊。”
　　他目光一瞥，看了眼沙发上的江续，啧道：“你咋坐这都不知道开空调？不热么你。”

　　说完，顺手把另一瓶饮料递给他，“喏”了声，而后走进厨房给沈雁打下手，“妈，又做这么多好吃的啊。”

　　沈雁拍拍他手示意他让开，一边道：“咱续这不是快高考了，我寻思着多做点给他补补，看他这一天天累的，我心疼我儿子。”

　　“那我岂不是沾他光了。”季斯凡笑着侧身，开玩笑道，“您对他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好，羡慕得我都想再高考一次了。”

　　沈雁睨他：“别没个正经，赶紧洗手吃饭。”
　　“得嘞。”季斯凡笑笑，从厨房探身，招呼一声，“小续，来洗手。”

　　季青荣还在单位，有事要晚点回来，沈雁给他留了饭，在厨房保温着。

　　三人围坐在饭桌旁，沈雁给江续夹了块鱼肉，边问：“多吃点鱼肉，欸，今天几号来着？”
　　“六月一号啊，儿童节。”季斯凡搭腔。

　　沈雁数着日子：“那就还剩下五天了，学校课都上完了吧？”
　　江续点头。
　　“那还要去学校吗？啥时候放假呀？”
　　江续：“四号。”

　　沈雁“哦”了声，盯着江续看，心疼极了：“这高考真折磨人啊，看你瘦的。季斯凡考试那年，都没你这么辛苦，我看他当年挺轻松的啊，每天笑嘻嘻，一点都感受不到压力。”

　　季斯凡点点头，附和道：“所以我只考了个二本。”
　　“……”

　　沈雁白了他一眼，“你看你这当哥的做好榜样了吗。”
　　“学习上他不需要我这个榜样，”季斯凡一点没觉得有什么，“生活上当他榜样就行。”

　　江续听着他们的话，此刻的氛围太温馨，他眉眼间也染上一丝笑意。

　　吃了饭，季斯凡收拾饭桌，江续洗碗。
　　沈雁摘下围裙挂在旁边，对江续说：“小续这几天就在这住吧，正好你哥有空，让他给你讲讲题辅导一下。”

　　季斯凡听了想笑：“我一个二本给他清北预备役讲题？”
　　“你不是大学生吗，教个高中生都不会？”沈雁抓起鸡毛掸子要揍他，“小时候又不是没教过他作业，怎么越长大越不行了。”

　　季斯凡拗不过她，摆手认输道：“行行行。”

　　沈雁这才满意了，又道：“就这么说好了，在这住着，我给你铺床去。”
　　“不用。”江续开口。

　　沈雁一愣。
　　江续：“我和哥睡张床就行。”
　　似乎担忧什么，欲盖弥彰地解释：“铺床太麻烦。”

　　他们小时候也一起睡过，沈雁不疑有他，“哦”了声，“行，季斯凡那床也够睡两人，那我就懒得折腾了。”

　　江续弯了下唇，“嗯。”

　　季斯凡拿着抹布，无语地对他俩说：“我还在这儿呢，就没人问问我意见？”
　　沈雁：“等会儿把垃圾扔了。”
　　“……行。”

　　季斯凡拎着两袋垃圾下楼，电梯门刚开，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你咋跟来了？”
　　“透气。”江续说。

　　江续按了电梯键，门缓缓合上，电梯里只有他俩。他盯着电梯镜子里的人，目光无声地勾勒出他的轮廓，沉默一瞬，他几乎没有任何顾虑，问：“你今天去哪玩了？”

　　骤然出声，季斯凡下意识看向他，含糊不清地“啊”了声，“没去哪，就随便逛了逛。”

　　应该是想起之前江续说的话，怕又勾起他谈恋爱的瘾，季斯凡含糊其辞，很快转移话题糊弄过去：“你考试那天，要不要我接送啊？”

　　江续说：“可以。”
　　“行。”季斯凡笑了，“到时候我捧束花，提前庆祝你金榜题名。”

　　季斯凡把垃圾扔进楼下垃圾桶内，又陪着江续在小区里散步了会儿，到单元楼下的时候恰巧碰到季青荣回来。

　　季青荣手里拎着给他们买的烧烤和西瓜，瞅见他俩，几步走过去，“斯凡，小续。”

　　季斯凡回头：“爸。”
　　“叔叔。”
　　季青荣笑笑，扬了扬手上的袋子：“给你们带了点吃的，我看我们单位那些小年轻就爱吃这些，就给你们也买了些。”

　　季斯凡示意江续接过，江续说：“谢谢。”
　　“你这孩子，”季青荣笑，“跟我还客气啥啊。”

　　上楼回到家，沈雁看到江续手里的烧烤，眉毛皱起：“谁买的？”
　　“我爸。”季斯凡淡定道。

　　沈雁火气蹭的下直往上涌，一记眼刀飞过去：“季青荣你脑抽了吧？小续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还给他买这些，不知道外面这些吃的很不卫生啊？你是不是存心想让咱小儿子吃坏肚子考不好啊？”

　　季青荣被说得理亏，讪讪：“这……我没想那么多，看到烧烤摊，想着孩子们爱吃，就买了。”

　　沈雁又瞪他，随即拿走烧烤盒子，对江续说：“不卫生，咱不吃啊。”
　　然后，塞到季斯凡手上，一声令下：“季斯凡，你来解决它。”

　　季斯凡：“……”

　　最后，这盒子烧烤被放在书桌上，季斯凡坐在旁边，一口咬着肉串，边盯着江续写题，“有啥不懂的问我。”

　　江续停下笔，从书本堆里翻出一套试卷，新的一页没写，手指指了道题：“这不会。”

　　季斯凡凑过去，看了眼题目，脸都要黑了：“默写不会自己翻书去。”
　　江续：“好。”

　　“今晚我招谁惹谁了，一直被你们羞辱。”季斯凡啧道。饶是他再好的脾气，此时此刻也有点不爽了。

　　江续没说话。
　　他没想羞辱季斯凡，他只想让他讲题，让他离得再近一些。

　　他垂眸把这题写了，又把试卷合上放一旁，这时，季斯凡的手机响了。

　　江续手上动作停下来，侧眸望去。
　　恰巧季斯凡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季斯凡先收回视线，尴尬似的咳了声，拿着手机要出房门。

　　刚打开门，就看见沈雁在客厅看电视，季青荣在吃着饭。
　　他又默默退回来，合上门的同时，接通了电话。

　　安静的房间里隐约能听见通话那端舒澄甜美温柔的声音：“你在干嘛呀？”

　　怕打扰了江续，季斯凡走到窗前，倚在旁边，压低声音：“我在陪小续刷题，你追完剧了？”

　　舒澄说：“对啊，刚看完最新一集。好无聊啊，宿舍就我一个人，舍友她们都出去约会了。”

　　季斯凡温声地笑：“明天我们也去约会。”

　　江续目光冷了冷，他注意力全在季斯凡身上，浑然不觉右手还捏着试卷，试卷几乎变形。

　　“好啊。”舒澄开心了许多，“开视频嘛，我想看看你。”

　　季斯凡犹豫片刻，声音压得更低，“小续在旁边。”

　　舒澄“哦”了声，体贴道：“那算了，反正明天能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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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通话终于结束。
　　季斯凡转身过来时，江续意识到手上被捏皱的试卷，他随意往书堆里塞，又抽出一本书，垂下头看，掩饰掉眉间的怫郁。

　　季斯凡就怕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斟酌了会儿，拍拍他的肩，故作语重心长地劝导：“再坚持几天，等考上大学，再来谈个女朋友，到时候哥给你包红包。”

　　江续穿着一件白T恤，季斯凡掌心的温度透过夏天薄薄的衣料传来，引起一阵酥麻感，只是耳边的话却那么冰凉，如利剑直戳心脏。

　　这种复杂的思绪让他无法摆脱。
　　只可惜当事人丝毫不觉，脸上漾着温和的笑，美好的让人想占为己有。

　　他隐藏的汹涌的爱，好像坚持不了几天了。
　　看着他们相爱，再这样下去，他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