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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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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过了二十分钟,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马路上也出现了摩托车。
“啊?你说我像灵应寺前的那只小鸽子?哈哈哈哈,哪里像了?”
“有,一模一样的脸色苍白。”
“我健康得很!”
“起来。”他倏地站起来,向我伸手。
“怎么了?要回去了吗?”我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
“看螃蟹去。”说罢,牵着我向大海的方向走去。
海浪一涛一涛地卷过来,又退了回去,如此重复着,永远没有停止的一天。
我们走在潮湿的沙滩上,我说:“我只看见地上的洞洞,没见到螃蟹。”
“那些小洞就是螃蟹的家,大概是你太凶了所以不敢出来见你。啊!啊!啊!”
我说他怎么怪叫连连呢,原来是一只小螃蟹钳了他一下。
我蹲下来用叶子逗弄那只小螃蟹,心里万分感谢它的出现。
“你看,连一只小小的螃蟹都不认同你的话。”
“它肯定是只公的!”
我白眼:“难道母的就不会钳你了?非得是公的?”
“它妒嫉我。”
“你有什么好妒嫉的吗?”
“我有个漂亮又温柔的女朋友。”
“刚刚谁说我凶呢?”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所以啊,话不能乱说啊。”我故弄玄虚地告诉他。
又过了一阵子,太阳冉冉升起,把它那柔和的橙光撒向大地,唤醒了原本还在沉睡中的岘港市。
“白荷。”
“嗯?”
“太阳升起来了。”
“我知道。”话刚落应,他双手轻轻地圈着我的身子,把我搂在怀里。
“你……”我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已经贴在我额头上了。
他的唇贴在额头上温柔地,湿润的,我也没要反抗的意思,只是双手环上了他的腰,轻轻地拥着他。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我难免会不知所措,所以动作都是轻轻的,连呼吸也是。
他踮着脚,专注地吻着,彼时我嘴角已经洋溢出幸福的微笑。
闭着眼,虽是看不见,可我却能感觉到他浓厚的气息。
新的一天开始了,新的爱情,也开始了。
过了一阵子,他终于放开了我。
“该回去了。”我小声提醒他。
“我知道。”
“但舍不得,是吗?”我替他说出来了。
“嗯。”
“等下还是要见面的。”我牵起他的手走回酒店。他带我出来,那我就带他回去。
路灯熄了,阳光在我们身前留下了影子,我们踩着地上的影子走,一路无声。唯有十指相扣,彼此能够感受到对方指尖和手心的温度,还有心跳脉搏。
我和他的心跳,居然是一致的,两颗心脏几乎是同时在跳动,而且速度也是一样的不紧不慢。
虽然我们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彼此心里都明白,我们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对方说。
没人说话,谁也不愿打破了这样的宁静。十指连心,唯有透过指尖的摩擦,将彼此的心意传达到对方的心里去罢了。
这样美好的时刻,本该平平静静的,不是吗?
平静的日子,才是最美好的。
电梯到了四楼,“叮”的一声门开了。
“再见。”我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告别吻。
“是待会儿见。”他笑着纠正。
“那好,待会儿见。”说完之后我就走出了电梯,轻轻的一声“叮”电梯门在身后关上了。
我走到房间门口,拿出房卡,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关上,然后躺回床上。
睡在身边的阿姨,仍然鼾声如雷,震耳欲聋,浑不知我都已经出去又回来两次了。
我在心里面窃喜着,回想着刚才和他一起在沙滩上漫步的情景……
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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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的一声,电梯门关上了。
白荷出去了,剩下阮信在电梯里。
刚刚我都做了些什么呢?阮信想。
曾经,他也曾这么温柔地对待一个人,如今……
她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也许,是上天的恩赐,让他遇见了白荷,而白荷,又是和她如此的相似……
同样的及肩长发,同样喜欢画画,举手投足之间有着温柔婉约,甚至连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是一样的。
那一年遇见她,她也是十三岁呵。
这么情窦初开的年纪。
这么相似。
电梯“叮”的一声又开了,七楼。
阮信走出电梯,走回房间。
门关上,把心底的那一点秘密也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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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玉雯看着坐在前面的白荷,满肚子的疑惑。
她在笑什么?
“大清早的,搞什么?”
就这么,藏不住吗?
“没什么,突然间想到一则笑话而已。“我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虽然知道老妈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说来听听?”
果然……
那好,瞎编出来吧,我这创意十足的脑袋瓜又要派上用场了。
“哦,就是……
有一个人驾车时超速被警察拦下来了,那警察就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她回答:‘蒋英羽。'
“那警察就问:‘What is your name? '
“她还是答:‘蒋英羽。'
“那警察恼了,又问:‘你爸爸叫什么?'
“她答:‘蒋钟文。'
“警察问:‘你有兄弟姐妹吗?'
“她答:‘有一个哥哥。'
“‘他叫什么?'
“‘蒋德羽。'
“那警察终于爆发了:‘你到底要我说什么话啊?又是英语又是中文又是德语的!”
说完我自己也抱着肚子不顾形象地大笑了。
呼,总算又化解了一次危机。
吃下最后一口牛肉河粉,我也想逃离了,便说:“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回去干什么呢?”老妈,你太多疑了。
“上大号。”真的,我肚子痛。
“去吧。”
我大完号了,见家人都还没回来,心底便生出一个念头来。
上十二楼。
我偷偷乘电梯到十二楼,却发现还有有个人。
“阮信?”
他转过身来,果然,就是他。
“你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偷偷爬上来的,没想到你也在。”
“是啊!”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是呢。”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星座的?”
“有这么重要吗?”
“有。”
“狮子座。”
然后,我注意到他的身形顿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就开口了:“狮子和白羊最般配。”
“哪儿听来的?”
“听一个朋友说的。”
“那就是我把你吃得死死的。”
“也许会吧。”
阮信的心里惊讶极了。
她……
和她一样,也是狮子座。
当年在椰子树下,她说:“信,狮子座和白羊座是最般配的呢!”
“所以呢?”他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
“你说呢?你是白羊座,我是狮子座。”然后她笑了,嘴唇像弯弯的月牙儿挂在脸上。
“我们,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儿呢!”她的每一个字都含了兴奋,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那,夫妻相,我们有没有呢?”他拥住她说。
“她们都说,我们俩长得像呢!”她的瓜子脸红成了樱桃,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是呢,我们俩长得像。”
“我该回去啦,要不然就被发现了。”白荷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好。”她轻轻拥抱了他,然后转身回房了。
望着她的背影,阮信的目光渐渐地迷离了,显然又回到了记忆中。
那时,她的妈妈也不许她和自己在一起,所以她总是偷偷溜出来和他一起去沙滩散步。
偶尔被发现了,总免不了被妈妈一通训斥,之后还要在太阳底下罚站。
而他,就躲在不远处,陪她一起,也算是给他一点安慰。
如今,宁儿,你在哪里呢?
阮信望着天空,轻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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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家人还没回来。
刚刚……他是想起了什么?
眼神迷离,应该是什么伤心事吧?
罢了,先让他好好静一静吧,找个时间再问问他。
不,还是不要问,别让他再伤心难过了。
小时候,开心快乐很容易,可是长大以后,似乎就没有这么轻易快乐了。
罢了,都是伤心事。
小时候,父母工作繁忙,放学后我就去安亲班呆到六点父母放工来载我回家。
从下午一时到六时这五个小时里面,除了做功课还是做功课。
吃饭冲凉后,先完成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后就是安亲班老师准备的练习题。
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我自然是不做的,完成学校的功课后,就读从图书馆借来的课外读物,通常都是小说。
也许就是因为我这样的行为,才让那安亲班老师讨厌我。
她看起来五十来岁的样子,总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脾气很坏,一点儿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能让她闹上一整天。
一开始,她对我说话时的语气还好,大概是因为看在我成绩好的份上,而且也总找个由头来和我聊聊天。我心里虽然是很不愿意,总觉得她打扰我阅读了,但还是出于礼貌也得和她说两句话。她说话时话中带刺,总是说那个谁谁谁多不好了,然后对我大吐苦水。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厌烦。
等日子久了,我不耐烦了,她也不耐烦了。
按照规矩,我们学生的功课是要让安亲班老师检查的,而我偏不,因为她有时把我们的书弄得皱巴巴的,我也忍不了了。
她觉察到了之后,就来问我为什么不把功课交给她检查,我每次回她的话都是:“今天没功课。”
她再笨再蠢也能知道这不是真话,毕竟哪有老师不布置功课的呢?
后来有一次,我偶然听见了她和其他学生说:“那个白荷是有多骄傲啊?以为自己多厉害呢?不让我检查作业也不做我的功课,成绩迟早跌得要死,看她天天看小说的,在我叶某眼里一粒屎都不是!我说你啊,别老是和她混在一起,迟早被她带坏了!”
呵,多伤人的话呢!她怕是想不到,隔墙有耳吧!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恨上了她,看都不看她一眼,恨不得她能立刻从我眼里消失。
我也有和父母提过,他们只是说:“你忍忍就行,还有多两年你小学毕业了就不用去了。”
“可是,就不能换个安亲班吗?”我说。
“就这家离我们公司最近啊!放工了也好顺路来载你。”
我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们工作繁忙,便也不再提起了,以免徒增烦恼。
也就是因为这样,我学会了在嘈杂的环境中躲在角落里,享受心中的宁静。
小说的世界里也不全然是坏的,偶尔那些优美的文字可以带我畅游在文学的海洋里。
当然,我也不只是会看小说,一些名人传记、历史、医学,游记我也是读的。
阅读是我的爱好,可我也并没有因此而荒废学业。
每天晚上,我都会有一个小时半的温习时间,也足够了。
后来,还没等到小学六年级鉴定考试,那家安亲班就倒闭了,我也换了一家比较好的,虽然空间是小了些,但至少是真的安静了。
我的童年并没有很快乐,在家里和妹妹吵架抢东西,在安亲班被排挤欺负,所思所想也不大被人认同,所以才养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罢了,都是伤心事。往事如烟,这些伤心事,又有什么好回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