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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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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究竟在高兴什么?”在回家的路上,迟天沅盯着梁冠斌,很快又嫌弃地皱眉,“还有你干嘛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梁冠斌握着方向盘关注左右的路况:“事发突然嘛,接到警方电话我就赶紧过来了,哪有时间还换衣服。再说医院也没人管你穿什么。”
“哦,那可不一定!万一有记者呢?”
“这你就放心吧,我第一时间就通知特里尔管控消息了,记者要来也是明天,到时候自然有公关部应付他们。”
迟天沅抿唇笑起来:“不错啊梁先生,越来越靠得住了。”
梁冠斌也笑:“我要靠不住你会嫁给我吗?”
迟天沅伸手拧他的面颊:“所以你刚才在高兴什么?你原来这么讨厌老四吗?”
“我是替你高兴——哎,疼疼疼——”
迟天沅松了手,拿眼白他:“我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吗?”
梁冠斌瞟了她一眼,正色摇头:“不,你不是。你是女神。女神最有悲天悯人的心肠——”
迟天沅又拧他:“好好说话!”
“好——哎!疼!”梁冠斌呲牙咧嘴地扭头看看她,“你是不是喝多了?力气比平时翻倍啊!——哎哎,我说我说,撒手!”
迟天沅确实也喝了不少,刚才在医院没觉得,现在坐在车里就颇有些醉意翻涌上来。于是歪靠在椅背上,向着他盘起手:“赶紧的。”
“其实也没什么,”梁冠斌继续左观右望,显得很忙,慢吞吞地边说边打腹稿。“我对老四能有什么喜欢不喜欢,跟他又不熟。反正你不是想竞争CEO么?他现在受这伤,看着可不轻,真说不好脑子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对他和卿姨当然是很遗憾啦,不过对你和大哥不就挺好的么?”
“你这么想不对啊,老公!”迟天沅酒晕上脸,但神色严肃起来,“我和大哥和他竞争,靠的是实力!况且我们本来也有实力。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向老爸证明我可以,而不是——啊,因为他出事了,老爸才不得不把本来就是我靠自己实力获得的东西给我。”
嗯……梁冠斌对她这种以为实力就等于一切的想法不敢苟同,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路一帆风顺的人的天真。他这个夫人就是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也不需要和谁竞争,当然本身也足够优秀有自傲的本钱,所以才把自己的所得看成是理所当然。
他不一样。他自己的家境并不差,从小一样吃穿不愁,但一路上来也从来没有停止过与人竞争。
所以他很明白一切问题如果只靠个体实力解决,那人类根本不可能存活,世界会停留在原始状态,生物光靠蛮力就能雄霸天下。
而事实上,正因为人类是社会性动物,强调团结协作,才会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因素对个人命运产生作用。所以光强调个人能力远远不够,必须要把“所有力量”调动起来,事情才能尽可能地向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
不,他当然不讨厌迟天漠。没有什么好讨厌的,他对这个妻弟本人无感。但关键在老头子。
他的目的,只是要减少老头子的选项。
但这些话他不会对迟天沅说。他一面不敢苟同,一面也不敢反驳。
再说,就让迟天沅这么“天真”下去也挺好。他本来就挺喜欢他老婆一直这样“单纯”——就像她以为迟天沛如果被老头子舍弃,她自己就有机会了一样。
第二天,他给“那人”打去电话:
“昨晚目标受到袭击,是你的人吗?”
那头停了片刻,答:
“对。我们埋伏在酒会外,伪装成四K党。警方有怀疑吗?”
“没有。但问题是现在你们的人也被抓住了。”
“不用担心,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那他们是真正的四K党吗?警察会不会顺藤摸瓜——”
“不用担心,我说了,我们是专业的。况且除了我,其他人也对雇主的信息一无所知,警察什么都问不出来。”
“也不会找到你?”
“呵,是的,也找不到我。没有人能找到我。”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笃定,自信得过头了就不太容易让人相信,但事到如今梁冠斌除了相信和祈祷他的自信确有根据外,也别无他法。
他的心稍微安定了,又问:
“昨晚你们一共去了几个人?”
“七个,但只有一个人回来了。据他说其他人里,有四个被抓,两个死了。不过目标也是他下的手。目标现在情况怎么样?达到你的期望了吧?”
对方把细节说得这么清楚,梁冠斌确信无疑了。但对方过于冷静的口气,又让他有些不安。这种冷血杀手显然是没有人性的,还是及早抽身避免接触过深的好。
“嗯、嗯。”他莫名紧张起来,胡乱应了两声。
对方听出了他的紧张,很快又状似随意地补充:
“我已经查到目标所在的医院,如果你担心他很快就能恢复会影响你的计划,我可以再派人过去,在目前的基础上进一步‘巩固效果’。你放心,不会另外收费。因为我的宗旨就是:说到做到,让顾客满意。”
“啊,不、不用了,我、呃我老板很满意。”梁冠斌赶紧说,“目前效果很好,这样就可以了。那我、我老板应该什么时候付你尾款?”
“如果他觉得满意,就可以付。站在我的角度,当然是越快越好。”
他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一直过了好一阵才停止颤抖。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开始联络医院。
“很抱歉,迟先生现在依然处于昏迷当中。”负责VIP病房的专职护士回答。
“医生在吗?我想跟医生通话。”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一个新的声音:
“你好,我是考斯特医生。”
“你好,我是迟天漠先生的家人。请问他现在还没醒是因为麻药没过吗?”
“不,与手术无关。手术是成功的,迟先生现在病情平稳,只是处于昏迷,但不是因为麻药。”
“对不起,我听不太明白……”
“是这样,他的脑外伤导致了硬膜外血肿,还有脑挫裂伤,经过手术后这些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现在病人还没有恢复清醒,原因有多种可能。有可能是创伤和出血引发了脑部其他的状况,也有可能由于他的体质本身,大脑需要时间恢复。但具体是哪个我现在无法下结论,我们的建议是再等待观察一段时间,大概一两天这样。”
“好的,我大致明白了。但如果一两天后他依然没有清醒呢?”
“那就需要深入检查,找出原因。”
“那么,如果,我是说万一,他有没有可能就这样下去,永远醒不过来?”
“你是说变成植物人?嗯,很遗憾,我们暂时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脑外伤会引发状况本身就会相对复杂。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情况真的变成植物状态,我们对此也有相应的治疗手段……”
之后医生的详细解说和各种专业术语他都没心情再细听了。
结束通话后,他对着办公室落地窗外的风景发了半个小时的愣。与呆愣的外表不同,这半小时里他的心跳一直没有平静过片刻,肚肠更是滚绞纠结宛如翻江倒海。
一时担心迟天漠真成了植物人,好好的一个青年此生只能在床上无知无觉地捱过;一时又担心迟天漠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这一刻医生刚放下电话,下一刻他就睁开了眼睛,过不了几日就精神抖擞地要杜淑卿帮忙,务必要掘地三尺找出真凶。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本来还算个无神论者,眼下也不由自主念起佛号,祈祷诸天神佛有空无事的都来保佑保佑,让他的转职进展顺利,又不至落下太让人扼腕的后遗症让他生出无尽愧疚,内心长久不得安宁。
而另一边厢——
乔纳森只是轻伤,无需住院,医院又有严格尽职的医护,所以他处理完伤口,看看迟天漠还没醒,当晚就先回了趟家洗澡换衣服。
等他一身清爽地从浴室出来,门铃也响了。
往猫眼瞅了一眼,他打开门:“我简直不能想象你女朋友可怎么活。”他跟着推开他进门的施光寒转过身,“你好歹让我喘口气。我也是忙了一整晚的人,还有伤在身。”
他指着自己肩膀上的绑带。
“不要替还不存在的人操心。”施光寒眉毛都不抬一下,熟门熟路地走到客厅,往沙发里一靠,“就像我也没必要替你‘干得很快’的伤操心。我们早点把事情谈完,你就能早点休息,就这么简单。”
“好,谈——”乔纳森叹声气,也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要吗?”
施光寒直接摇了个头:“说重点。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手术成功,昏迷当中。”
“医生怎么说?”
“就说脑外伤手术后昏迷也并不少见。”
“正常现象?”
“不,不正常。”乔纳森边喝了口酒边瞥他,难得也有施光寒不知道的事,有点好笑。“但是现在不能马上下结论,需要观察两天。”
“嗯。”施光寒两手手指相抵,靠在下巴上,是个沉思的状态,过了一会儿才说,“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乔纳森一口把酒倒进嘴里,放下酒杯,长叹一声:“我们有麻烦了,看来真有人要他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