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绽彼时》萧子墨

3、第 3 章

　　“宇文先生既然有这样的疑问不如那不妨找肖小姐求证。肖家素来下不问上，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棂神色不变悠然道，“何况肖小姐一向喜欢独处，又极少出门，她做什么我们这些人又怎好去问？”
　　宇文肃清了清嗓，摆手：“回去吧，棂。晚饭时过来，有些事要你去做。”
　　微一躬身，棂飞快地离开。
　　回到住处，棂恨恨咬牙，那个宇文肃，是故意的！没有人会笨到让对手知道自己了解太多本不该知道的东西，但宇文肃却偏说了。这分明是将自己当作活不长的死人！可恨！！但又不能杀他……宇文肃，走着瞧！
　　明明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怎样也还是要维护肖家，这个小鬼，是太过愚忠还是别有目的？不过，这个孩子倒是很有趣。棂，别让我失望，让我见识见识真正的“血玲珑”吧！举杯，宇文肃，似笑非笑。
　　晚餐时，平日祥和的气氛因多了一个“外人”而变得有些诡异。
　　宇文肃看着棂的目光中多了几许赞赏。这个孩子，能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忽略所有人的打量优雅得体的动作实在难得。可惜他却偏偏是肖家的“鹰”。
　　宇文家七八个男男女女一边用餐一边不时打量着坐在宇文肃下手一侧的漂亮得惊人的男孩，想说什么但终因宇文肃一个“安静”的手势拦了回去。
　　“肃，这孩子是肖家的人？”瑶梦然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对。”宇文肃报以一笑，柔声道，“别管那么多了，嗯？”
　　“好。只不过这个孩子可惜了！”瑶梦然摇头，美丽的脸上却全无惋惜之意。
　　棂心中冷笑，这个女人不简单，故意用话语暗示自己此行不利，是想激自己主动询问到底吗？可惜，自己早已明了一切。不愧是宇文肃的未婚妻，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哩！不过，她为什么要激自己？
　　宇文肃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餐盘，对发生的一切恍若未觉。
　　这一顿饭，可谓食不知味。
　　站在庭院中仰望夜空，棂眼中一片空明，星光潜入他眼中，了无痕迹。
　　“棂，你在看什么？”温柔的女声道，带着几分好奇。
　　“宇文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收回实现，棂彬彬有礼向女子行礼。
　　宇文风一愣，复又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看你在这儿站了许久了。棂，刚才瑶小姐说的话……”
　　“我并没有听到什么。”棂冷冷打断宇文风的话，“如果与文小姐没有什么只是那我先告退了。”
　　棂转身飞快离开。在宇文家，自己也不过是个“外人”，和他们的人接触越少越好。
　　站在窗畔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没入夜色中，宇文肃抿紧了唇，宇文风可是出了名的冷漠，却偏主动去接触这个仅比她小五岁的孩子，看来这个棂的影响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肃，你在看什么？”瑶梦然走到宇文肃身后轻轻抱住宇文肃的腰柔声问道。
　　回转身轻轻推开瑶梦然，宇文肃轻叹了一口气：“梦然，你和那孩子说那些做什么？你以前可从不会这样。”
　　“你以前也不会容许‘鹰’轻易踏入宇文家主楼。”瑶梦然冷笑道，“你好像很看重那个小鬼。”
　　“你太放肆了。”宇文肃皱眉，“你似乎忘了宇文家和你们的交易了。”
　　瑶梦然脸色一白，咬牙看了宇文肃片刻，甩手离去。
　　在花园小径上遇到瑶梦然时棂并不惊讶，这女人对他的敌意在初见时他就感觉到了。要是她不来找他的麻烦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你知不知道你到宇文家来是为什么？”瑶梦然淡淡问道。
　　“知道。完成肖家和宇文家的一笔交易而已。”棂用比瑶梦然更淡的口吻说道。
　　“代价呢？知道代价是什么吗？”瑶梦然骄傲的抬起下巴，口吻中带着几许优越感。
　　棂抿唇不语，半晌，忽地一笑：“这个么，瑶小姐知道吗？”
　　“当然！肃他不会瞒我任何事！你的下场只……”
　　“棂！这是你的东西吗？”
　　瑶梦然话未说完便被快步走来的宇文风打断。亮出手中一个漂亮的胸章，宇文风向棂微笑。
　　这个女人！棂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对宇文风顿时多了几分防备。面上不动声色取过胸章，棂点头：“谢谢你。”
　　见棂小心地将胸章收起，宇文风不禁有些好奇：“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是。”棂浅笑。
　　它可以在必要时化作我杀人的利器。
　　在心中补充了一句，棂认真看向宇文风。
　　看来，你是知道你的代价是什么了？宇文风浅笑。
　　是，你想知道什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棂轻轻挑眉。
　　视线无声地交汇，宇文风与棂相视而笑。两个人都是聪明人，视线相错时已完全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风儿，你还不去收拾行李吗？你明天一早就要去内地，今天晚上还是休息早些。”宇文肃犹如幽灵般突然自一侧小径走出，对妹妹柔声道。说完扫了棂一眼：“你跟我来，还有事要做。”
　　棂幽幽看了瑶梦然一眼，与她擦肩而过时唇畔露出一抹诡秘的笑意，瑶梦然心中一寒，张了张嘴，却不该说什么。棂的笑意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那不屑、嘲讽与暗藏的杀意让瑶梦然心中警铃大作，却又不便多说。
　　“离宇文家的人远一些。”回到书房中，宇文肃冷冷开口，“无论对方是谁。”
　　“也包括你吗，宇文先生？”明知不该问，棂却忍不住顶了一句。语毕，棂顿时后悔，自己都在干些什么？这个男人，自己现在是千万不能招惹的啊！
　　宇文肃一怔，不怒反笑：“过来，棂！”
　　勾起棂的下巴审视着棂清亮狭长的双眸，宇文肃低笑：“这话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该说的话吗？看来那两位肖小姐的交到并不成功。棂，你没有权利和我们宇文家的人争什么，记着。”
　　棂一言不发，想不动声色退开下巴却又被宇文肃轻轻捏住。
　　“棂，三天之内，杀了许烨。”宇文肃松开手，“别让我失望。”
　　许烨？！棂一僵，那个人，是肖紫陌最好的朋友，自己杀了他的话无疑会让肖紫陌深恨自己。宇文肃，你究竟想干什么？
　　“怎么？办不到？还是说……你下不了手？”宇文肃挑眉。
　　“不。如你所愿。”棂淡淡开口，垂眸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这个孩子，真的很漂亮，杀了那么多人还能有这么干净的眼神，暴戾之气也并不重，实在难得，可惜生在了肖家，份额欧泽倒不妨将他留在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宇文肃暗想，指端，仍留有温热滑腻的触感。
　　午夜，肖家——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挪威铃兰的香气，薄纱帐自天花板垂落，柔柔曼曼在床周围铺开。纯白色的裘皮地毯厚实柔软，桃木家具造型华贵圆润，豪华而不失风雅端庄。
　　一个黑影静静在大床边坐下，环顾四周。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喃：“风儿……我的风宛……”
　　凝望着墙上的挂像，那人眼中浮起罕见的忧伤与温柔、爱恋。时间如凝滞不前，定格在此时。
　　风宛，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最后却还是失去了你。甚至，连你死前也未能回到你身边，对不起！！风宛，如果你有灵在天，那么就请看看吧！我会为你献上配得上你的祭品！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在心中再次重复那个誓言，那人眼中目光凛冽。
　　一缕幽暗的光线落在像框上，照片上的女子约莫二十年纪，眉目娟秀，虽非美丽，但端庄温婉的模样让人不由怦然心动。唇角含笑，目光似水，正半偎在身后那人怀中，长发披肩，如同出水芙蓉般温雅。身后那人却正好未被光线照亮，看不清模样，只依稀见得挺拔颀长而风度翩翩。
　　叹息一声，那人轻轻退出了房间……
　　“紫陌，别闹！”肖子墨头痛地喝止正忙得不亦乐乎的妹妹，皱眉，“你又在干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在试新的暗器而已。姐，你看！”肖紫陌笑吟吟将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递给肖子墨。
　　肖子墨不由一阵恶寒，紫陌怎么学会这一手了？自己以前教他用暗器难道是个错误的决定？不过，这东西的确做得不错。将东西丢到桌上，肖子墨叹了口气：“你呀！”
　　笑笑，肖紫陌突然问道：“子墨，你又想起她了？已经四年了，你还是放不下？”
　　肖子墨面色转冷，一声不吭。
　　“子墨，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真的没有恨过她吗？她背叛了你，甚至有了别人的孩子！”肖紫陌把玩着匕首，一脸平静，“处死背叛者都是肖家的惯例。”
　　“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你知道吗？”肖子墨冷笑。
　　“没有人知道，逼问她她也没有说，所以才会被处死。她自作自受！”肖紫陌美丽的脸上浮起恶毒而刻骨的厌倦与仇恨，“她不配让姐姐陪护一生！”
　　“啪！”一声脆响，玻璃桌面已被暴怒的肖子墨一掌拍裂。
　　姐姐竟然生了那么大的气？肖紫陌惊讶地看着一脸寒霜的肖子墨。从小到大，这还是肖子墨第一次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绷紧的唇角，紧握至骨节“咯咯”作响的双手，肖紫陌看得出姐姐几乎是耗尽所有自制力才没有对自己动手。她不明白，只为了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姐姐就那么在乎她吗？那么自己呢？和那个女人相比，姐姐更在乎谁？
　　“紫陌，不要再提她。”肖子墨压制着怒气，尽量平静地开口，“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提她。小陌，够了。”
　　那个女子，虽然与自己相约多年，可她腹中却有了他人的骨肉。但是，无法恨她……办不到啊！肖子墨苦笑，仰头，银色面具在灯光下反射出清辉。
　　沉默着在姐姐身旁坐下搂紧姐姐，肖紫陌地下了头，她始终不明白姐姐为何对那人如此在乎，可是……
　　许烨永远都想不到自己会遭到肖家的“鹰”的狙击，直到——
　　当那个长相普通却有着一双漂亮双眼的孩子与许烨擦肩而过时，许烨只是略侧身让了让。孩子冲许烨微微一笑便迅速离开。
　　慢慢走了几步，许烨突然觉得皮肤灼热，似乎被火灼烧着，窒息感一点点扩散，揪紧衣领，极度痛苦却叫不出声，许烨俊朗的面庞因极度痛苦而扭曲。一点点滑下，许烨似乎在冥冥之中想起了什么，努力伸出手，只是徒劳……
　　“放射类毒药——‘珀’，致死量的三倍。”察看报告，宇文肃不由低笑，“棂，用那么可怕的东西，你还真是唯恐他不死啊！不过，这药只有肖子墨手中才有，被她知道了的话……你躲得过吗？”
　　我不会躲，因为，即使我躲她也不会放过我！她一直恨我，我知道……棂想着，面容依旧平静，开口：“我只不过按命令行事。”
　　门被推开了一个佣人走入，向宇文肃说道：“先生，肖家来了人，让我们把这个棂先生。”
　　接过佣人手中的信封，宇文肃笑了：“来得真快！”
　　看过信，棂沉默着将信焚毁。这一次，是躲不了的。她会杀了自己吗？无论如何，赌一次吧！
　　“抱歉，今天晚上我要出去，如果有指令请你发到我手机上吧！”棂平静地说完转身离开。
　　午夜——“子墨姐。”看着倚着一棵大树站着的人影，轻声唤道，棂笑得有些勉强。
　　“胆子大了，还认得我？”冷笑，肖子墨点燃了一支香烟，淡淡的烟味在午夜微凉的空气中弥散。深吸了一口烟，肖子墨面无表情打量着棂：“连姓氏都不配拥有的你是想挑衅我吗？我的手已经有近两年没染血了，棂，你以为我已经忘了如何制裁了吗？”
　　“恰恰相反，我记得，你只对两个人不同。子墨姐，我走出肖家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犹豫过，我知道，肖家讲得正是物尽其用。而我，知道的太多，也该到这一天了。但是，我不会那么容易死，哪怕对手是你！”
　　在向我挑战？肖子墨忍不住大笑，击掌：“好啊！从小养大的狗现在要反咬主人了？好！好！棂，死之前记得为你这一生的罪恶祈祷！”
　　“子墨姐，今天，我们还不是敌人。我只想知道，你和紫陌姐可曾真正的喜欢过我？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和能力只是因为我是棂。”抛出在心底埋藏了多年的问题，棂手心冒汗，等待着答案。
　　“不，棂。”肖子墨掐灭烟，站直身子，“不是喜欢，是爱！我和紫陌一直将你视为血亲的弟弟，哪怕你无姓氏。紫陌她现在也一样爱你，但对我而言，家族就是一切，你懂吗？”
　　“我知道。”棂仰头，答案，使自己渴求了许久的啊！现在如愿以偿了，心中为什么还是一阵揪痛？

作者有话说

　　灵感~~~~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