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安心

7、受伤

　　那天非凡送给小艾的礼物是一串红豆手链：“买回来才知道，原来这些红豆首饰也有假冒的，老四女朋友告诉我，有人刷红漆冒充红豆串卖，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反正价格倒是不贵。”非凡有些羞涩地说。

　　小艾当着他的面珍惜地戴上这串手链，告诉他：“我相信是真的，因为你的情意是真的了！”

　　于非凡听了后又开始挠头、傻笑。

　　小艾发现他最近很喜欢傻笑。

　　第二天，小艾就带非凡去配了副树脂眼镜，她出的钱，她知道非凡妈妈一个人供养他上大学非常不容易，现在上大学的费用是越来越高了。好在非凡非常懂事，一直以来学习认真，每年都能获得奖学金，还在学校的勤工助学单位偶尔兼兼职。不过非凡没有象一般男生那样，脸脖子粗地跟她争着付帐，他只是乐呵呵，甚至有些傻乎乎地看着小艾乐。小艾挑一副，架到他鼻梁上，问他：“好看不好看？”他不看镜子，却看着小艾，傻傻地说：“好看！”惹得一边的导购小姐都跟着乐，倒臊得小艾一个大红脸。

　　于非凡终于成为了小艾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他特地请小艾宿舍的几个女孩子在“小四川”吃了一顿饭。本来非凡就不是什么生人，偶尔，楼下对讲机坏了的时候，他也会伸着脖子，在楼后喊着“405，江心艾！”，大家都瞻仰过他的尊容。周燕燕还偷摸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大马猴”。

　　“长胳膊长腿，应该是运动型的吧，就是瘦了点。”平常不怎么爱说话的钱满满这样评价他。

　　“应该是个死心眼的家伙，小伙子一看就是对你死心塌地。”李心娥这样说他。

　　等到吃完饭，可能真的是吃人的嘴软，大家对非凡的评价由过去的60分一下子全部飙升至85分以上。

　　但是，小艾发现，非凡在其他外人在场的时候，并不象和她单独一起时那么局促。就象这次聚餐后，大家给他的评价居然是“风趣、幽默的男孩子”，让小艾忍不住想用润洁滴眼露洗一下眼睛看看她们说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于非凡。

　　时间过的很快。快期末考试了。天很冷，偶尔还下场雪。许多从北方来的人都很不适应江城的冬天，尤其是东北人。因为空气湿冷，屋里还没有暖气，“屋里面和外面几乎没有温差”。象小艾班上一个辽宁来的男生，一到冬天就穿着绿色军大衣，扣子一直从领子下系到最下面一颗。

　　为了迎接考试，小艾每天早上也早起读书。换在往常，因为天冷，她一般蜷缩在被卷里看书。活该有事，这天早上小艾翻书包找英语笔记，没找到，回想了半天猜想可能昨晚落在自习室了。想想阶梯教室每天都有大课，就想早点去找回来，以免被上课的人丢掉或拿走。于是决定先到外边看会书，等教学楼门一开就进去。

　　这天出来的的确太早，路上看不到几个人。走着走着，小艾感觉身后好像跟着个人。装作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看，一个裹着黑色过膝长大衣的男人低着头在自己身后走着。

　　小艾下意识加快了步伐。过了桂竹园，小艾系紧脖子上的围巾，踏上了红色的军教楼前的小径，准备直接抄到中心教学楼。小径两边是片林子，树很高，长的也很密。最近正在修花坛，路边凌乱地堆着一些砖块。这时，身后的脚步声加速了，男人超过了她，直接向前走去。
　　小艾心里正要长舒一口气，男人超过她前行了四五步，却猛然回身，在小树林尽头的小径拐弯处站定，把小艾吓了一大跳。

　　这是个胡子拉茬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所以身上的长大衣更显得宽大。他冲小艾古怪地笑着，小艾感觉到不对劲，可光天化日下相信他也不敢干什么出格的事，正准备呵斥声：“你挡着我的路了！”男人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变形；让小艾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男人忽然猛地拉开了裹在他身上的长大衣——

　　长大衣下，他的前门洞开，而且没有穿内裤！

　　这是小艾第一次这么真实地看到一个成年男人最隐秘的身体部位。这一刹那，她除了闭上眼睛发出凄厉的尖叫外，再也没有想到别的应对！

　　然后，她听到了前方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不能让这种暴露狂、流氓再去吓别人！小艾一边闭着眼睛继续尖叫，一边蹲下身子，抄起了脚边上的一快红砖，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方用力砸过去！

　　终于让她如愿——一个男性“哎呀”的一声吃痛的大叫，一定是那个流氓中招了！她勇敢地睁开了眼。

　　让她吃惊的是，她体育课上投铅球的成绩都没有这么好！的确有人中招——正在她前方不远处正哈腰抱脚吃痛。可是，不是那个黑衣男人，而是江恒阳！是她好久不见并一直在刻意努力把他的身影驱赶出自己思想深处的江恒阳！

　　“哎啊——是你啊！”江恒阳半哈着腰，龇牙咧嘴地望着小艾：“你和我有仇啊——拿板砖抡我？”

　　小艾慌了：“怎么是你啊？我想砸的是那个暴露狂！”

　　江恒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那个男人啊！他已经跑了，你没事吧！”他努力扶着腰吃力地站起来：“我刚从运动场晨练回来，想到同学宿舍里换双鞋，正经过林子边，听到有女生尖叫，就忙过来看看是不是有麻烦——那个男人急匆匆跑掉了，我怕这边有事也没有追。谁曾想过来就立刻挨了一砖头——你闭着眼睛还砸这么准，练过飞刀啊？！”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应该伤的不重。小艾满心愧疚，连忙上前扶住他。江恒阳和非凡身高相仿，小艾才到他的胸口位置。

　　“我没事，那个流氓想吓我一下却被我吓得跑了——早知道我不叫，上前踢他两脚，省得这个变态看我害怕得意！”小艾恨恨地，关心地问：“你没事吧？砸到哪了？”

　　“还好。“江恒阳这么说，可他紧锁的眉头和直抽冷气的样子让小艾明白他很“不好”。
　　小艾忙俯下身子一看，她慌了神，立刻眼角红了：“什么还好，你看，你右脚的球鞋上都渗血了！怎么办啊！”

　　“真的还好——如果我离你再近点，你力气再大点，可能砸到的就不是脚了——有可能被你开瓢呢。”头一次发现江恒阳这么爱开玩笑，可惜开玩笑也不看看场合，小艾现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哪有什么心情欣赏他的“江氏幽默”？

　　“我看看到底怎么样了，现在卫生院都还没有开门——”小艾终于下定决心，蹲下身子解开了江恒阳右脚球鞋的鞋带。他的鞋带系成标准的蝴蝶结，这是小艾怎么系也系不好的。从小到大，她只会把鞋带先结个结，再在这个结基础上另打个单孔结，聊以冒充蝴蝶结，就是中间打结的地方太厚，不好看。

　　“真的没事，你别解啊，我有脚臭，别把你熏着了！”江恒阳的声音从头顶飘来，他吃力地往后缩脚，却被小艾结结实实地按住。

　　江恒阳骗人！小艾半强迫地脱了他右脚上的球鞋，脚上是很干净的白袜子，也没有什么异味。可一看白袜子前端，拇指、食指位置白袜子已经被血染红了。看来伤的不轻——

　　小艾抬头看了单腿立着的江恒阳一眼，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还说没事——出了这么多血！”

　　“心艾，真的没事，你别难过了。”江恒阳的声音很温柔。大家都叫她“小艾”，包括非凡在内，只有他，只有江恒阳，会用这样温柔的声音亲切地称他“心艾”。

　　小艾一咬牙，把他的袜子脱了下来。往下一拽，江恒阳的身子明显一颤，脚抖动了一下。

　　“非常疼？”小艾没有抬头询问，因为她现在已经亲眼看到了，也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小艾的声音在颤抖：“江恒阳，你右脚的大拇指，你的右脚的大拇指，指甲盖好象要掉了！”

　　然后，小艾坐在地上，抱着江恒阳的大脚，开始号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