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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招魂 ...

  •   今年的汗国没有元辰庆典,亦不庆贺王子生辰。私自庆祝会被处以重罪,轻则鞭笞重则流放。

      草原上牲畜归棚白雪皑皑,静默无声,唯有庭帐内苑,一场一场的法会,如火如荼。自单于外巡归来,稍有空闲便日夜在揽月楼下,由大祭司一次次尝试通灵之术。

      大祭司经年存的秘宝,被迫用于一场场没有结果也早已预知结果的法事中。

      最终连长孙湛都看不过,于一日王子下学后,前来揽月楼。

      四王之乱之时,长孙湛等一应汉地谋士,以离心之术瓦解掉四王原本坚不可摧的缔约,在狼骑部到来之前以己之能一次次攻破四王的心理防线,使他们最终不敢贸然攻入庭帐之中。更是利用韶华盛极中各位阏氏长久的不合和矛盾,将里应外合的阏氏猎杀于内,斩断四王的内应,为狼骑部赢取了翻盘制胜的宝贵时机。

      呼延硕自此真正见识了这些被安平奉为上宾礼遇有加的流亡之人。

      因而长孙湛孤身前来,他并没有像对待旁人一般直接赶走,仅仅是选择了无视。

      长孙湛余光瞄到两位王子偷偷跟着他前来,此时正躲在山石之后,想来他们还不太能理解阿耶的种种怪异举动,害怕却又不敢问询。

      “单于,公主已经离世很久了。”他清了清嗓子,伸手扫罗身上的沙尘。他自来这苦寒之地,从未认同过她公主的身份,直到如今。只是太晚,有些话,他也没来的及当面同她说。

      无人回应,长孙湛便看向揽月楼下颜色诡异的烟雾,仿佛是一种暗示又是一种诅咒,将一个人生时的种种记忆都强硬的刻在了这个时空中。

      “您如此想见她一面,不过是因科布多之役心存深深的愧疚,可对她来说,她并没有任何不甘心。”他盯着揽月楼,这是他第一次仔细的看这座楼宇,建造之人应当是十分用心的,可是住进这楼宇的主人,不是能在高阁之中独善其身寸步不离的人。

      “我与她初识之际落魄难当,家中遭难几近灭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流放之时险些遭人暗算致死,唯一的孩子也病弱而亡。彼时天翻地覆,人人自危,她与我并不相识,却肯以一己之力救我于危难。初来此地只觉满目疮痍,却也不愿向异族人低头。便是她说,这天下平凡之人所求大抵相同,不过是耕有其田居有其屋。权利的斗争最终受益的只有那少数人而已。若我能留下,以博览之所得滋养这片草原,依旧也是为大多数人的福祉而尽力。那一刻我茅塞顿开,自觉从前天广地宽也终究被囿于朝堂之中,而今才是真的心怀天下。”

      “单于,她不是个能被困在这宫中做一辈子大阏氏的人,也许科布多,才是她最向往的。”

      长孙湛见他目光依旧和他一样停留在不知吟唱着什么的大祭司身上,也不再多言,只是在他身后一道站着。若是真能招来魂魄,他也可以默默地告诉她,他定不负所托,会尽力辅佐单于,教导王子长大。

      许久之后,烟雾散去,又是一场无果的徒劳。大祭司在这冬日里也汗流满面,如此尽力依旧不能如愿。君逸扶着他站定,他近日来一直虚耗修为在天地间搜寻,已虚弱不堪。可是单于却执拗苛求,无论多少次这样的徒劳,都不愿放弃。

      兀顿单于面无表情地转身欲走,正看到还留在原地的长孙湛。

      “她本不必替你们背负这么多。”

      说罢转身离去。

      他比所有人都了解她,是因为他总能看透她坚毅勇敢之下的疲累困顿。他不需要她冲到前面承担一切,只想在她累的时候抱紧她,给她足够的喘息,让她恢复力气再做她想做的事情,是她天塌下来都可以依仗的后盾。

      可是终究没能如愿。

      +++++++++++++++++++++++++++++++++++++++++++++++++++++++++++

      呼延扎布日日派人盯紧狄郁修,没盯两日,却发现他不见了。大理寺打听的人回来禀报,寺丞家中出了要事托假回乡了。

      可是这么多盯他的人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离开,显然那些人被他发现了。

      这长安城中崔氏府邸这么多,到底在哪个坊中……

      崔府之中,一干人等紧张至极。狄郁修在卧居外来回踱步,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响动,急得想要破门而入,被执事和家丁团团拦住,有的抱腰有的抱腿,生怕他一个冲动举动不妥。

      旁人家中娘子生产,都是喜气洋洋,唯独这里恨不得一丝风声都不透露才好。

      今日又是一场大雪,入冬之后原本她不用再靠药物缓解剧痛,但是今遭生产,耐受不住,复又剧痛袭来。她一直怕金蚕雪衣会转移至腹中幼子身上,因而宁可强忍着七日吃一次药也不肯放弃。

      幼子因母体曾遭大难虚弱异常,足月仍鲜少胎动,唯有她吃□□酥时才有些许反应。狄郁修刚按照北镇王的方子做出了□□酥,就收到她早产的密信,即刻便赶来。

      她拼了命的想把她生下来,可是她曾元气大伤身体太过虚弱,而今心口又剧痛难当,精神不济,直接晕了过去。

      狄郁修踱步从天亮等到天黑,以至于卧居前的地上都没有落雪的痕迹,全府上下亦不敢声张,值得静默焦灼地等着消息。

      宫里来的人大多见过这些场景,及时地给她灌了汤药下去,又施针以保命。正是关键的时候,外边狄寺丞的声音焦急传来:

      “要大人活。不计代价!”

      狄郁修也不知道多久,尽管大雪纷飞,可是他一身薄汗。

      门开之时他立刻窜了进去,却还记得将披风解了不要过了凉气给她。

      小小的婴孩十分虚弱,哭声都是小小声的,产婆已经为她清洗干净。“是个女孩。”

      “她怎么样?”狄郁修的目光却只看向厚厚帷帐包裹住的卧榻。

      产婆摇了摇头,“刚医官看过,她身体太弱了,气弱血虚却血流不止,很有可能熬不过今晚。狄寺丞,孩子我们抱走了。”

      旁边的宫婢早已将孩子层层包好,按照吩咐孩子一出生就要秘密的送入宫中,不能耽误。

      狄郁修一把拉住欲走的宫人,“至少等她见过一眼。”

      宫人为难:“寺丞,这旨意不能违抗。”

      “我知道,若有罪责我一力承担,但是孩子,现下不能让你们抱走。”

      早在生产前,她就告诉过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孩子入宫,他也答应过她决不食言。

      女官是宫内的旧人,历经三代君王,她对这宫内的事所知甚详。她也深知这宫内武氏一族和正宗的纷争,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代替太后前来行此之事。她叹了口气。

      “今日您可以留住,明日若是他人来抢,您依旧是争不过的,天命不可违。”

      狄郁修自知这是实话,可是手却没有松开,“至少,让她自己选。”

      二人争执之际,帷幕中一阵急促地咳喘之声,紧接着帷幕动了动,想是想掀开却没能成功,只能听见里面的声音传来:

      “连甍岂一拱,众干如千寻。明非独材力,终藉栋梁深……”旋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半晌才止住,“烦请尚宫问询,当年的苦心,如今上主是否还记得。”话到最后已气若游丝,显然早已体力不支,强撑着一口气而已。

      女官愕然。她脑中隐约忆起经年的一桩旧闻,在内宫中秘而不宣这些年,知道的人大多已经不在人世间了。这个娘子看起来这么年轻是如何知晓……难不成。半晌,她终将婴孩递回,“福兮祸兮,其后会有决断。”

      母病子弱,狄郁修心焦如焚。

      呼延扎布等了半月有余,也未曾有狄郁修的任何消息,然则市井传闻却打听了个清楚:狄公子风流不羁,常与一女子私会……还有人说是狄公子有私生子……凡此种种半真半假,但是早已到了议亲年龄的狄郁修,原本在这城中风头尤甚,如今却被相当门户的姑娘们避若瘟神,可见传闻还是有一定可信的。

      眼下便是年关,采办完毕自要踏上归程。

      虽不甘心,但是呼延扎布一行人只得匆匆赶往故国。暴雪之后,商路封闭,归期未有期。家中还有萨仁在等她。

      北镇王临走时,宫中有执事冒雪送来一个古朴的木匣,来去行色匆匆,也未曾多言。

      上有火漆封缄,曰兀顿单于亲览,呼延扎布便贴身收了,带回王城。

      匈奴王城内一片白雪皑皑,唯有那株秃了的海棠树,日日有人扫清积雪。

      兀顿单于不再举行任何法会,而是每天去絜矩馆看垂离央欢读书。

      他们有伴读陪着,他坐在一旁默默看一会,然后起身离开。

      他不肯回傲天殿。那里处处都是她的影子。卧榻上她的青丝在枕上,枕边还有替她拢髻的木簪,她睡着时大部分时候很警醒,但是若他环着她她便睡得百无禁忌。从前她跟他玩笑,说不知怎的,到了这里睡得反倒踏实了。卧榻边的衣架上还撑着她的寝衣,她偏爱天青色的纹理,连床帐都是这样的色调,他从没告诉她这个颜色衬得她肌肤如雪……她睡时偶然睁眼见了他,下意识地都会扬起嘴角,有时便带着这些微的笑意继续入眠……他不让任何人动寝居,却下意识地不敢回去,触碰这些回忆。

      北镇王风尘仆仆赶回来,刚到城外就看到了等他的萨仁,一团火一样的装扮扑进他怀里。他脸上新生的胡渣故意蹭她的额头,逗得她哈哈大笑。二人同乘一匹马,进宫去。

      采买之物都是大毡裹好的,一路上专人看护十分稳妥。北镇王美名其曰给单于汇报,其实是在给自家王妃讲解这些她看着都新奇的东西。

      “这个是官印的书籍,是一年以来逐步搜集到的;这些是今年最新的宫缎,纹样和颜色都是长安城最新的样式,一匹数金都求不到;还有这个,这个是官窑的瓷器,这个用来喝酒,这个是食盘,这些是置瓶……”

      萨仁琪琪看的眼睛都离不开,这是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新鲜物什,各个精妙绝伦,一时间云里雾里。

      二人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的仔细,旁若无人,未免一时间就忘了身在何处。内侍大人咳了几声提示,结果呼延扎布讲的太投入充耳未闻。

      “我竟不知北镇王如此聒噪……”以手支颐听了半晌的兀顿单于终于冷冷开口,这二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是当他不存在么。

      完。北镇王被这声音警醒,脑中一个念头窜出来:王兄伤痛未愈,自己在这和萨仁卿卿我我,明摆着扎他心了。

      果然,兀顿单于冷着一张脸,看着依旧手牵手的两个人:“年节下赏,北镇王就亲自走一遭。”

      这马上要元辰庆典,自己可以和王妃好好欢聚一番,又去下赏到各个藩王处,再回来也要来年春天了……北镇王苦着一张脸,心下叫苦不迭,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回禀单于,下赏路途遥远,我能否带着王妃一起去?“垂死挣扎中。

      哼,呼延硕冷笑了一声,“宫中节庆,北镇王妃还有诸多事情要料理。“

      萨仁琪琪看了看单于,暗自骂了几句小心眼……

      北镇王虽然秀恩爱被秒杀,但是采买的事情非常得力,所要之物全都一样不错的买了回来。

      呼延硕亲自过目,旧年节庆之时,安平的爱用之物都在其中。便让蒙月带人去把揽月楼装点一下,尤其是那个时新花样的宫灯,立刻就挂了上去,还有天青色的纱帐,和她当年最爱的盆松景。

      垂离央欢夜半时分又偷偷的溜了过来,轻车熟路地攀了揽月楼的底柱登楼。他俩最近经常来,阿娘的画像在这里面,絜矩馆里的被阿耶拿走了,他们便只能过来,睡在阿娘当年的卧榻上,枕着还有游丝般阿娘气息的枕头。

      在表达情感方面,他们更像李殇,内敛深沉,重情重义。

      两个小家伙相互依偎,沉沉地睡着了。

      梦里,还能见到阿娘。

      北镇王虽然犹豫,但是还是将信函推给了呼延娜,并一五一十的将前因后果和所听之传言系数告诉了她。

      不出所料,呼延娜决计不肯信,立刻就要出发前去一探究竟。被北镇王好说歹说勉强劝住,两个眼睛含了两包泪,委屈的小脸通红。

      “稍安勿躁。他如此行事,你便死了心吧。”呼延扎布看着红红脸的妹妹也不知该安慰什么。

      他们兄弟虽多,姊妹却很少,年长的都嫁出去和亲杳无音信,唯有这个最小的留在了身边。他们看着她长大,她看着他们相残一个个离世。这么多年,他和呼延硕都护着她,像是妹妹,也像是女儿。后来呼延李氏安平公主嫁了过来,待她亦是捧在手心的呵护,也是她日日待在安平公主的身边才让她对唐国的文化格外向往,因而会青睐温润如玉的公子吧。

      他不便多劝,局促了半晌,有心想让萨仁进来劝劝,但是也觉得不妥当,只得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他一走,呼延娜哭的更凶了。旁边宫女劝都劝不住。

      直到垂离央欢下了学操练完毕来到姑母这里,她还是泪汪汪的一张脸,大大的眼睛微肿,嘴唇发白。两个小家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非常默契地一个上前抱住她,一个替她擦眼泪。他们也不多说话,就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本岁元辰,大家过得都不好。

      藩王前来恭贺,都察觉出这王城里没有什么喜气。便是多了一位小郡主,也没有任何变化。

      王子们倒是长大了些,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不难看出汉学馆的教导之功。然则依旧淘气,不时便要捉弄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人,元辰庆典不过几个时辰,四位藩王只剩下新晋的札只剌王还算周全,苏尼特、也里吉斤、布里三位藩王胡子都少了一截……最可怜的还是布里王,酒醒后头上戴的发冠上的兽骨都没了……侍卫说,是央欢王子昨日见了新奇,趁他熟睡之时用匕首撬走了,他们也不敢阻拦。王子们的侍卫长毕婪也无可奈何不住,只得说王子玩腻了后,他会亲自送回。

      布里王叫苦不迭,然则以前还有大阏氏在,两位魔王不敢过于造次,至少不会这么出格,现在大阏氏不在了没人管的了他们,可怜他的那个犀骨是以万金置换,一直视若珍宝,现在被撬走了……

      第二日呼延硕召见藩王商讨明年春日屯兵事宜,瞧见诸位藩王各个别扭,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幼子顽劣约束不及。心内叹了口气,议事正题。因现在藩王属地的面积是曾经的倍数,因而每位藩王的驻军也需大量增加。鉴于科布多一战藩王守卫不利,他会定期派将领去藩王驻军中轮值,不定期更换。藩王哪敢多言,自己的孩子都在王城捏着,当下便纷纷表示同意。呼延硕瞧着,很是淡然。

      唐国欠他的,他要一笔不落的讨回来。

      藩王们本次前来,其实还有别的打算。长公主呼延娜已到了适龄婚嫁的年纪,草原上最美的花,无论如何都是被追逐的对象。若有幸能娶回长公主,那么日后单于定会亲信厚待,自然部族的日子就格外好过。可高枕无忧了。

      札只剌王是伊洛旗王的嫡子,其父和阿姊在科布多一战中殁了,却因辅佐大阏氏守城有功而被厚赏。长兄昏聩,作为次子札只剌承继阿耶的藩王之位。他比呼延娜大八岁,自小便见过这位小公主,近些年听闻公主游历四海便没有机会相见。他虽年轻却也战功卓著颇具盛名,因而本次前来,是带了求娶公主之意的。

      元辰庆典上,他终于见到了呼延娜。

      她姗姗来迟,带着两位王子,不知为何心绪不佳的样子,小小的一张脸上,大大的眼睛总有一种泫然欲泣的凄楚神色,鲜少微笑,却在王子们扑向她怀中时展颜。那一笑,让札只剌愣在当场。目光钉在她身上移不开。原本以为她的美是一种夺目又有侵略性的美,却没想象到她的美竟然也能像是夜空中的圆月,华光皎洁。

      呼延娜余光略过灼热的视线,便侧目过去,正看见札只剌目光灼灼地愣在那,羽睫扇了扇,又面无表情地转了过来。

      她知道他是何用意。

      所以不想给他任何希望。

      呼延硕早一步知道札只剌吞吞吐吐的原因。庆典之上他冷眼瞧着,自是知道这札只剌的心已经紧紧地拴在呼延娜身上。这倒是件好事。收买人心总是要有的放矢,他原本还不确定该如何拢住这位未曾深交的继嗣藩王,现在他知道了。

      故意转过话题,呼延硕并未多言及呼延娜,只是说长公主也到了该择夫的年纪,倒是春天的时候可以举办一场庆典,好好选一选。

      眼瞧着札只剌眼睛都亮了,连连称好,遂急急地要求回封地,好好准备。

      呼延娜知道消息的时候,急得坐立难安。

      曾经的兄长总是护着她,后来的王嫂也是无条件地宠爱她,难道王嫂没了,她就成了王兄可以随便拉拢的工具了不成。期间几次和呼延硕表明自己心有所属,可是王兄只是充耳不闻。她气急了,脱口而出:“王嫂走了,现在连护着我的人都没有了!”可是除了见王兄眼中冰冷的神情和一闪而过的凌厉神色外,依旧是令她绝望的沉默。

      她只得转而寻求北镇王夫妇的帮助,希望他们可以劝一劝王兄。

      萨仁和她一样焦急,她知道这个美丽的小公主早已心有所属,即便人在草原,心也早飞到了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可是北镇王却对此和兀顿单于态度相同,并不打算应其所求。

      “呼延娜,我们生来的尊荣都是单于给的,他决定的事情我们必须遵从。他这些年如此疼爱你,必不会将你推给个随便的人,也许他的安排反倒是最好的。”他见过狄郁修,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他多年往来于两国,自是知道狄郁修会和相当门庭的女子结合,呼延娜虽为汗国的长公主,可是在氏族林立的长安,远在千里之外的母族又能给她多少支撑呢。

      还不如留在草原上的好。起码有强大的母族支撑,这草原上的任何人连重话都不会敢跟她说。

      可是呼延娜的性格和她两个兄长一样,执着且行动力强。她发现求助无门,于是暗自准备,只等来年开春雪化,她便要立刻逃走。

      当第二年春天姗姗来迟的时候,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呼延娜轻骑简从,逃往了唐国长安。

      此时距离为她准备的庆典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城门外的阴影之中,夜巡的呼延扎布和早早潜踪在这里的呼延硕默默地看着小小的身影带着三两个侍卫逃难一般地策马,直至尘埃落定,方才走了出来。

      “单于是想,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呼延扎布看着这个最小的妹妹这般的胆大妄为,真是从小到大一点都没变。

      呼延娜的性格和他一样,执着坚韧不死不休。不让她自己断了念头,便是强行嫁给了扎只剌或按照草原的规矩谁最强大谁抢走,呼延娜就算上天入地也不会低头。索性就让她闯一闯。如果她去了唐国有任何闪失,他正好发难出兵,报失去挚爱之仇。

      呼延硕点点头,“让唐国的人盯好她。另外通知人整军,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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