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鱼格子

2、第 2 章

　　齐光是挨鞭子最多的，鞭子爹说他太笨了，还时常偷懒。
　　可是清平不觉得他笨，明明就很厉害。
　　但他身上那些青紫、结痂，甚至化脓的伤口，都是鞭子爹亲自帮他上的药。他总是笑嘻嘻的，有时还拿这事炫耀，大家都对此嗤之以鼻：“得了吧！就算打习惯了也怕疼啊！打成那个样子来换爹亲自上药，谁愿意啊？”清平觉得心疼，她从没挨过打，可是每天都会有哥哥姐姐得挨鞭子。她大抵知道是因为自己从来不哭，鞭子爹让做什么也从来不违背一丁点儿。对于清平，那群半大孩子是服气的，因为其中有不少人到现在疼的时候还会哭。
　　夜里躺在床上，清平回想齐光说的那句话，有些疑惑和担心：什么叫出摊？为什么明天出摊就要挨一顿好打？比平常打得还严重吗？终于她忍不住偷偷起身，走到对面哥哥们的屋里。里面黑漆漆的根本辨不清人，她只得轻叫：“齐光哥哥。”听了声，好几个脑袋纷纷支棱起来：“清平妹妹？”齐光迅速起身跳到她面前：“怎么了？”她迫不及待地问：“你明天为什么要挨一顿好打？”话一问出来，醒着的人都“噗嗤”地笑了出来。齐光压低声音不满地斥到：“别笑！一会儿老爹该听见了！”随后柔声向清平解释：“也不一定。明天出摊表演，表现好了大家都不会挨打了。你别担心，快去睡觉，听话！”她迷迷糊糊觉得齐光还是没回答她的话，只是他让她回去睡觉，她就乖乖回去：“好。”
　　第二天果然彻底放晴了，天还没大亮，鞭子爹照常把他们叫起来，不同的是大家今天洗漱过后没有训练，而是开始收拾东西。清平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打转，知道今天是要去“出摊”。不一会儿，就被一群人领着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他们走了很久，穿过了许多大同小异的街道巷子，找到一片空地停下。眼前的景象相比于第一次来到老爹的小屋时更让她觉得新奇，道路很宽，两旁有许多摆着各种新鲜物件的小车，大部分人都穿着像早莺楼里打杂的人一样的衣服，简单、粗糙、颜色暗沉，而且大多步履匆忙利落，全然不似先前见过的多数人一般摇曳生媚。她当然不懂其间的区别，只知道是不一样的。原先她以为老爹那间逼仄的小屋是例外存在，现在才明白，早莺楼和小屋都是例外的。
　　“好！”一个节目完毕，围成一圈的路人纷纷鼓掌叫好，清平按吩咐抱着匾去接路人丢过来的铜板。她看着哥哥姐姐在众人的喝彩中颇为紧张地重复平日里训练的动作，莫名有些提心吊胆。
　　接下来老爹从行头里抽出一把近十米长的大刀，拔出刀鞘来，路人惊慌了一下。这把刀刀身极窄刀背极厚，刀刃却是利的。还收在刀鞘里的时候，众人只当是一根奇长的木棍子。老爹提醒路人往后稍稍，随即一铆劲儿把刀架在了一旁大树的树杈上，刀柄放到地上固定住。齐光赤脚站到刀柄旁边，二话不说抬脚踏上刀刃。所有人见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呼吸盯着这个小伙子略微颤抖往上的脚步。
　　这几天清平见多了齐光赤脚在刀刃上平走，却没见过像今日这样踏着刀刃还要往上爬的。她抬头盯着，早晨尚不算灼人的太阳光直打脑门，浑身却像出了冷汗一样一阵一阵地激灵，眼睛也不眨，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总在回想齐光前一天说的话：“没准儿我明天就得挨一顿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