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尘土飞扬》鸡蛋豆皮

196、第一百九十六节

　　踏青时节的周末，洪奕懿和程翕相约去市郊春游。两个年纪相加超过70岁的大龄女青年，戴着墨镜和太阳帽，备好面包、零食、饮料，暂时将工作压力抛到脑后，仿佛回到了快乐的少儿时代。程翕坐在不久前严海曾座过的副驾位上，洪奕懿手握方向盘，迎着清晨的湛蓝天空和洒满大地的温柔阳光，一路飞驰在出市区方向的高速路上。
　　“突然觉得这事儿有意思！那天是我故意要送他，估计那个时候，车里的气氛和环境，只要我想，就能把他办了。你说，我要是把他睡了，是不是就成罪人了？我是不是太坏太任性了？唉，怎么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腹黑了？！”
　　回想起那一晚略带戏剧性的一幕幕，洪奕懿一脸坏笑对程翕说起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感受，心情却依然有几分矛盾和一丝自责。程翕则替她拧开保温杯并递过去，里面冒着热气的红枣桂圆茶香味扑鼻。
　　“洪小姐，你到底在想啥啊？睡一个人，首先得自己睡得开心，其次是睡了以后没有不良后果。你不能单纯因为对他老婆不爽，就去招惹他。更何况那是你的客户，睡了之后，会不会对你的业内名声有影响，你都要计算！你为什么睡人家？千万要想清楚。别睡得不开心还睡坏了自己名声，那真是得不偿失啊！”
　　“我从没睡过客户，也就是因为不想坏了自己在业内的名声。这事儿吧，要怪就只能怪他老婆一直在挑战打压，把我逼到份上。你说，我要是干了什么，也就认了。可是我没干啥，他老婆平白无故疑神疑鬼，每一步都被她逼到墙角，真让我极其不爽。”
　　此时，出城方向交通甚为顺畅，洪奕懿一边专心致志地加速，一边替自己辩解，程翕的话也让她对自己能保持冷静理智，及时悬崖勒马感到庆幸。
　　“你可真有意思，还不许别人老婆疑神疑鬼了？他老婆吃你家米饭了？”
　　对方的不支持让洪奕懿感到一阵委屈，可回想起无端被恶语相向，她更是愤怒：“那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他老婆干的那些事儿，说出来真能气的我肝疼！你知道吗，她直接打电话骂我。关键我和他之间毛事儿都没有，就他妈被怀疑，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你这真是自寻烦恼啊！第一，你何必在意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对你说了些什么呢？她骂你，你权当被狗咬了。你被狗咬，还不躲远点，难不成还要去咬狗一嘴毛？第二，人家就不能怀疑你么？凭什么就不能怀疑你？你见过他老婆吗？对人家发过誓不惦记她老公吗？人家凭什么相信你？她过问的不是你，是自己的老公。第三，一个女人不上班，本就心里没底气，你可倒好，人家连过问一下都不许，你还自己气得肝疼。”
　　程翕的语速如机关枪一般，越来越晃眼的阳光照耀着她那一侧，以至其只好侧身几乎面对着驾驶位。早前对此事偶有耳闻略知一二的她，认为对方有些反应过度。
　　洪奕懿并没能找出副驾驶的这番指责里的逻辑漏洞，其实她本无自证清白的义务，但被绕晕之后，她只好翻了翻白眼，嘟囔着嘴：”那他干嘛跟我说他老婆怀疑我跟他啥啥的，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的。”
　　“他也只不过是给你解释清楚，而站在纯粹甲方对供应商的立场，他完全可以不给你解释。我认为他这么做也只是表示他真把你当朋友。你也不想想，多少甲方平日里对供应商的电话说挂就挂，邮件爱回不回，还给你解释个毛线？我觉得你这个客户，至少对你算是够可以的。话说回来，要是有天你不上班在家当全职主妇，你就知道为什么他老婆那么没安全感了。“
　　程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面包，以免面包屑洒落在车厢里。在她看来，这个素未谋面的甲方，是整件事情中最无辜和倒霉的那个人。
　　”真到那一天，我也许会没安全感，但绝不会去找第三方，就算真有事儿，也会认为是自己老公有问题。”
　　“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手法不一样，不是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同样强大。不过他老婆也是的，真太多虑了。一个男人每天下班就回家，有啥好没安全感的。要是真出事，就不打电话发微信，直接去酒店开房了，所以她这种做法很不明智。依我看，你这客户是够委屈的，啥也没干就被老婆查，还被你知道了他的家丑。”
　　“他老婆简直太恐怖了，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直接打电话骂我这事儿她都干得出来。她也不想想，自己老公就是干这工作的，平日里要接触多少供应商和合作方。你评评理，她是不是有神经病？我们真的就只是纯工作关系。”
　　严太太的不可理喻让洪奕懿感到不可思议，在她看来，一个女人的心理要病态到何种程度，才会表现得如此歇斯底里。
　　“这和你的客户是不是上游没关系，你以为做下游就不会了？出轨的男销售在咱们这个行业可真不算稀有物种。关键还是夫妻双方如何相处，而不是一味管住对方的社会关系，因为根本就管不住。你一直耿耿于怀这些，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而且谁让你的微信头像上自己的照片的？人家一看，哟嚯，是个美女，还和自己老公关系不错，当然处于一级戒备状态了！哈哈哈……”程翕一边安抚对方，也不忘顺带调侃两句，自己把自己逗乐，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过人愚蠢起来真无药可救，我也真想不明白这位全职主妇的脑回路，如果你和她老公真有事儿，就删个微信能解决啥问题嘛？哎，很多人对女销售的偏见真不知道从哪里来。不少人都觉得销售行业门槛低，又可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这可真的就是赤裸裸的职业歧视啊！其实睡不睡，与做什么工作真没太大关系，我几年的一个女助理，干的是纯内务工作，内勤和文职需要的基本技能，不会也不学，我教她，人家还不乐意，辞职后听说还偶尔客串一把外围呢。”
　　俗话说，三句不离本行。本是抱着暂时放下工作压力的郊游，可两人聊了一路，却依旧没能把与工作有关的烦恼扔出车窗。
　　“是啊，他老婆也真是够蠢的！如果我真跟她老公有事儿，我一定会因为心虚不敢声张。但就是因为没有，我很不爽，想反击一下。妈的，其实通过这件事，我发现男人真太不扛勾引了。现在回过头想，幸亏那天什么都没干。那次是我故意逗他，没想到他还上瘾了，几天后又约我吃饭让我送他回家。第二次送他回家的时候，我非常认真地向他坦白，说上次我是故意提出来要送他。我向你发誓，当我把这话对他说出来的时候，我也就不想干嘛了。我承认，之前我确实有这想法，所以最近一直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太闲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闹出这些来是我纯属泄愤，因为我对他完全没感觉。”
　　反思最近严海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洪奕懿感到有些担忧，为捅破原本用来维持两人之间距离的窗户纸感到有点后悔。
　　而洪奕懿的多此一举也让程翕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她用手揉揉自己的额头，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你也真够可以的，还专门向人家坦白。我不明白你到底有啥好坦白的？本来你们之间就什么事都没有，你对他也啥都没干，你这一坦白吧，反而显得此地无银。“
　　“上周我觉得他挺可怜的，然后又觉得自己不能做这样的事。所以上星期他找我，我对他还挺疏远的。而且经过这件事，我发现男人都挺幼稚，遇到诱惑，能把持住的看样子真不多。他昨天加班，又没开车，还想让我送他回家，我怕真玩出火，没搭理他。“
　　看着洪奕懿翻出的白眼，程翕轻轻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依我看，你绝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唯一一个，八成以前也有供应商被他老婆骚扰。我估计他在这段婚姻里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在这个时候，一旦有个人让他感到轻松、幸福或者开心，他自然就会去追求这种感觉。如今，被老婆这么一闹，对他产生了心理暗示，那天你再主动提出送他回家，又让他感到被关怀关心，所以就情不自禁地对你说出自己的期待。所有的根源在于他老婆管他跟管孙子似的，这样，人肯定会产生逆反心里。我觉得谈不上扛不扛勾引，或者面对诱惑是否能把持住，他的表现只是符合人性而已。换作是我，如果遇到他这样的情景，估计我也会动心。人的本性就是追求快乐，这世上谁没事儿会主动给自己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