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尘土飞扬》鸡蛋豆皮

187、第一百八十七节

　　《国际导报》原有将近100人的电影广告团队，经历裁员幅度高达80%，仅剩约15人。
　　南区被全部裁撤，不过从原林邦彦业务片区独立的东南团队负责人徐健康，因在去年年底签下一跨年度订单而得以继续留任，虽然苏鸿宝非常不喜欢，也不愿待见这个他自己口中的“孙子”。
　　原北区团队里，几名因有孕在身而没被解约留作助理的运营及内务女同事，再加上程翕、韩运发及赵仕鹏，被保留下来。至于东区，在苏鸿宝的钦点下，仅保留齐风负责尾款回收工作。他本人也如愿以偿得到了这个留守团队善后工作总负责人职位。
　　除以上人员外，贾悦被调任岳正君所分管的展览展示场地租赁部。她没选择和自己一同共事三年多的许雅伦及陈依依一起过度，而是指派原属利维祯分管两个女生跟随其一同调职。贾悦的工作性质不变，仍继续对接区域承销商的销售和服务工作，只不过所负责的产品，由媒介变成了运通购物中心的场地。
　　留守的电影广告团队所有人员，本分散在不同房间办公，开年后由于人数锐减，就被集中到同一个办公室。随内部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佟乐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原办公区域的人气也大不如从前，但苏鸿宝作为新上任的部门一把手，仍感树立管理权威势在必行。他对目前内部的一切安排颇为满意，除了三个人：一个是其曾经的平级-程翕；另一个是疑似佟乐的马仔-徐健康；还有一个是身份近乎白如璋衙内的韩运发。于是，在苏鸿宝的规划中，为便于自己对下属的有效管理和日后业务工作开展，留守团队内部需再进行一次队伍净化，哪怕现如今该部门的全部人手加起来，手脚共用掰开指头数，还有富于剩下的情况下。
　　开年后不久，白如璋调程翕任无线事业部的光杆司令。而在苏鸿宝眼中，徐健康算得上是前朝遗毒，于是他又要求上司将其调至程翕所负责的业务部门。
　　对工作岗位和职位调动，程翕和徐健康不约而同地表现出高度服从和毫不在意。一心只惦记上一年遗留业务款回收的程翕，并没作长远工作打算和计划，也不认为岗位调动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工作环境改变。在她眼里，失去核心资源的部门，不论名字叫什么，都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空招牌。她带着走一步看一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工作心态开始了新的一年。可长期的外勤性质工作，让她对内部不时又不得不需要自己处理的各项流程和文件表单等琐碎事务，感到有些不耐烦。于是，为解决内务帮手的问题，她向白如璋提出申请：
　　”白总，我现在一个人搞无线事业部的工作，在外面跑业务，家里如果没个人看着，也不是个办法。您看能不能匀个人给我，或者不分配专人也没关系，我只要在有需要时有个可以调用的内应就行。此人根本不用全职在我这边，可以与电影广告部共用，反正目前我手头的业务也不多，主要是走合同流程、追项目数据报告和开□□，还有频率不高的出差申请和差旅报销，估计工作量只会占这个岗位的不到10%。“
　　“原来这业务部门就没有专人负责内务，李寻短期负责的时候，也是从展览展示场地租赁部调用她自己的人。这样吧，这个事情你直接找鸿宝协调。”
　　和往常一样，白如璋不想亲自过问的事情，绝不会出手相助，但也不直接拒绝，而是让当事人自己找资源想办法。
　　其实无线事业部就等同于一个大闲职，因产品本就既不成熟也不稳定，再加上《国际导报》属承销商身份，还没有对这一产品的推广和市场营销的主导权，程翕感到就更加无从下手。自春节假期刚结束后，她索性处于每周上两到三天班，每次上班在办公室的时间也大多不超过4小时的状态。
　　至于苏鸿宝，则考勤态度端正不少。他每天早上九点半准时到岗，即便暂时没有业务需要处理，也会认认真真地在自己的工位上坐到下午五点半。曾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有时还难免刀光剑影的电影广告部，如今似乎一派祥和宁静。程翕只要在办公室，还时常与一墙之隔的苏鸿宝相互走动，中午偶尔也会一起吃饭聊天吹牛。
　　既然白如璋把皮球踢给了苏鸿宝，于是这天，程翕一如寻常地漂移到紧挨着自己的隔间的那个房间。
　　“呦，程总，您来了！您今儿个有空来上班啊？”见到访客，苏鸿宝提高嗓门扩大分贝，语气表情夸张地打了一声招呼。
　　“瞧您这话说的。”
　　上班不积极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大声说出口的事情，面对调侃，程翕既坦然又尴尬地笑了笑，坐到会客椅上。
　　紧接着，苏鸿宝压低嗓门用仅限两人听得到声音问了一句：“对了，最近你听说了吗？”
　　“咋了？啥事儿？有啥好事儿？”见对方一脸神秘，程翕强烈的好奇心被激发，她向前欠了欠身子。
　　“你看，你这经常不在家里，所以还不知道吧？这可是天大的大好事儿，哈哈哈哈……“一番戏虐的铺垫完成，苏鸿宝带着比前一秒钟认真的表情说道：”据靠谱的消息，《国际导报》会被运通清算，如果进展顺利的话，《运筹财富》将用MBO的方式成为《国际导报》的老板。”
　　随平媒行业江河日下，《国际导报》也要寻求新的产品和业务出路。毕岩经过多年在业内及金融、上市公司、政府部门等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圈子里，人脉和影响力的经营，认为时机成熟，于去年推出了以自己的艺名命名的周播脱口秀视频节目。而这个基于个人品牌的衍生产品，当然不可能归属非亲非故的《国际导报》名下。前不久节目改版为日播，毕岩以其作为《运筹财富》的核心业务，在市场上进行了一轮融资。这一重大进展，令他得以用《运筹财富》的经营管理公司——永富——作壳，借运通清算《国际导报》的机会，以永富与运通换股的方式并购《国际导报》，最终实现管理层MBO。而运通则借由永富这条通路，退出对《国际导报》控股和经营管理。与此同时，谋求视频项目上市的毕岩任命金梦为总经理，正式及全面负责节目的营收及广告业务。
　　“哦，这个玩法真高级，住持成了寺庙的所有者，是这个道理吧？”如果对弈下棋，程翕是个不折不扣极蹩脚的棋手，而苏鸿宝一向自诩做局高手，他能算出随后的五到十步：“差不多，就是永富会成为这家公司的实际控股人。“
　　“永富的法人是尹春梅，那么也就是说……”程翕这才明白随着事态发展伴生出的戏剧性局面。
　　”嘻嘻嘻嘻……是滴！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利，清算工作结束后，永富的领导将来就是咱们的领导。看来，你就是无法逃脱尹总当你老板娘的命运啊。哈哈哈哈……”
　　“尹总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哈哈哈哈哈……你没说错，真是天大的好事！我觉得，这真是一个非常励志的故事！哈哈哈哈哈……“本该令人哭笑不得的结果，程翕却止不住地捧腹大笑起来。当她感到自己快笑疼肚子笑出腹肌笑出眼泪，便停来摸了摸自己微微酸疼的肚囊，轻叹了一口气：”哎！哈哈哈……“可随后又没憋住地大笑了起来。遂再次试图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哎！熬走了一个温卉，来了一个尹春梅，我现在特别理解和同情孙悟空，因为怎么翻也翻不出如来的手掌心！“
　　说完，程翕彻底放弃了控制情绪的努力，放开喉咙地笑了整整一分钟：”哈哈哈哈……我觉得，尹总可以作为励志教科书载入史册了！哈哈哈哈……”
　　等两人都笑够了，她终于想起自己为何而来，于是稍稍平复了自己刚才略带兴奋的情绪，说道：“对了，有一件小事想求苏总帮忙。我现在换了部门，想有一个部门助理。其实我这边的业务不多，目前主要也是回收上一年的广告款，所以不需要专人，从电影部门能派一个兼职和我共用就行，工作量会很少，估计一周我也不会麻烦TA一次。”
　　这一诉求让苏鸿宝将自己的坐姿从上身向前倾调整为背靠座椅，他收起笑容，表情警惕且不紧不慢地回应道：“眼下我手底下这些姑娘，要么是跟进项目执行，为后续结案做服务，要么是待产马上准备休假，也是人手紧缺。你看，要不这样吧，我把韩运发调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