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尘土飞扬》鸡蛋豆皮

188、第一百八十八节

　　“喝醉了？呵呵！真是渣出新高度！这剧情设计得太没创意了吧？简直既龌龊又好面子。你的涵养够好的，没骂人。“
　　农历新年长假后第一次约饭，在两人时常光顾的那家面积不大的泰国菜餐厅，洪奕懿讲述元宵夜范启航的电话骚扰时，程翕正在吃辣炒通心菜。她惊讶于桥段的老套和主角的演技拙劣，不小心将朝天椒碎末咽下，于是，一番冷嘲热讽的同时，还忙着拼命给自己灌柠檬水。
　　对比旁观者的不忿，当事人倒显得云淡风轻：“我很少骂人，也不太会骂人。和他就算单纯滚床单也不可能了，但也不想弄得太难堪，只表面我的态度就行。”
　　”你说，他这假装喝多了半夜暧暧昧昧地与你联系，算啥事儿嘛？即便是想挽回旧情，那起码要有个基本表态啊！退一万步讲，哪怕是想滚床单，也至少应该对炮友保持最起码的尊重吧？妈的，约炮就算了，还花女人的钱，还花得还那么心安理得，那他干嘛不直接出来做皮肉生意？那样来钱更快！艹，公兽为了争夺□□权还要打一架，如果在动物界，像他这样的早就被淘汰了。哎，算算这两年，你遇到的怪事还真不少，大学男，小号男，渣男……好嘛，还有那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查尔斯，这都快可以组成半个班了。而且渣到如此极致的、一肚子鸡贼和算计的极品，也能被你碰到。你说，到底是你比较不走运，还是世道真变了？”
　　听完程翕的这番话，洪奕懿一阵大笑，仿佛在笑另一个人：“哈哈哈哈，只能说是我太恨嫁。”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像’小号男’和查尔斯这样的反倒好搞。他们目标明确，沟通坦诚，承认自己就是出来玩的，你玩不起就快快撤退，速战速决，没受到伤害和负面影响。可像大学男和渣男这样的，真要小心提防。类似这些人，一脸真诚无害重情重义的样子，可他们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怎样，女人一不小心很容易把自己玩进去。“
　　”你说起查尔斯倒让我想起个人，还记得那个杜总吗？前阵子一天晚上在微信上跟我撩闲，八成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单身女人缺男人，缺温暖。妈的，专挑下大龄单身女人下手，有意思吗？我没怎么搭理他，不想理这种人，”
　　“你怎么知道渣男不会也这么想？”朝天椒的辣劲总算过去，程翕边说边用纸巾擦擦眼泪。
　　“起码他单身吧？这可是个已婚男人。“
　　“假如一个坦诚告诉你不可能给你婚姻又想与你搞暧昧的，和一个打着认真交往的旗号在你这里骗吃骗喝骗感情骗炮的，你觉得哪个更过分？”
　　“都一样。”
　　“那你为什么厚此薄彼？”
　　“有婚姻的已成定性，没有婚姻的还有不确定性。”
　　“有婚姻的，让你知道如何防；未婚的，让你防不胜防，掉坑里还得自己爬出来。”
　　“一个是看得见的坑，一个是看不见的坑，都一样。”
　　“看得见的坑，你即便掉进去，也是有心理准备和心甘情愿的，而且你知道坑底在哪里。看不见的坑，可能是无底洞，里面闹什么鬼，你都不知道，搭进自己的时间精力钱财青春，弄不好还可能万劫不复。”
　　一番拉锯之后，洪奕懿承认对方似乎说得有点道理，但对已婚男人套近乎的行为，她始终高度戒备，并且对杜鹤年这个人，也没任何好感：“像我这样的大龄单身女青年，以后在票圈要少发带情感的内容，容易被人过度解读。我就随便发了一句，他就立马找各种理由勾搭，如果我给他机会，他肯定顺杆往上爬。我觉得已婚男人半夜撩闲就是找人排遣寂寞，没安啥好心。估计他现在人在外地，老婆不在身边。”
　　“放松，你不和谁睡，谁也睡不到你。你不妨试着与不同的人交朋友，而不是只一门心思奔着结婚这一个目的去结交异性。”
　　“可目前，这对我来说是头等大事。”
　　“人家也没妨碍你办头等大事啊。”
　　“那你说，他一个已婚男人，大半夜在我这里瞎扯啥？想睡我？还是想聊天？”
　　“当然是聊天，要不然他还能咋地？人家无非就是在微信上和你互动两句，就算那时候想对你动手动脚，也办不到啊！难不成你担心他像贞子一样能从手机屏幕里爬出来？”
　　聊到此，两人已八分饱，就不约而同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可洪奕懿心中的戒备丝毫没放松，就好像那个坐在自己面前的就那个对自己不安好心不怀好意的邪恶老男人：“那他半夜聊天的目的是啥？”
　　“你管他什么目的，聊聊天，你又没啥损失，你自己没想法不就行了。”
　　“我心情好跟他聊两句，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他。”
　　“心情不好，就更需要有人哄你开心啊。洪小姐，趁现在年轻貌美，还有人愿意哄你，再过几年，到我这把年纪，人老珠黄，残花败柳，就只能自己哄自己开心了。哈哈哈……“一番自嘲让程翕忍不住乐了，就好像自己刚刚挤兑的是另一个人。随后，她又有点严肃地说：“不开玩笑，我是说认真的。你尝试放平心态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与不同的异性相处，你会发现男女在思维方式上的差异很有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许只有认知这种差异，你才会知道如何达成把自己嫁出去的目标。一心抱着结婚的目的去结识异性也没错，就是少点情趣多了压力罢了。而且，退一万步讲，人家至少愿意请你吃下午茶，再想想那个渣男……算了，我怕自己骂得太刻薄，不积口德对我自己不好。”
　　“他请我吃茶那是因为我找他聊事情。我看了看聊天记录，我们每次聊天的间隔都跨年，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找我说话。估计当年刚认识的时候，还真对我有想法，是我潜意识完全不想和他搞暧昧，所以当年我根本没察觉他对我示好。两年前他就对我说，我一直都不识他。”
　　“你那不是搞暧昧，你那是想搞项目，项目名称叫结婚。一上来就张牙舞爪地要结婚，谁受得了？一言不合就对人掏心掏肺，把人给吓的。和你谈恋爱有没有情趣，我不知道，光听你说这么刀光剑影地直奔主题，肯定就没啥乐趣。你找客户做业务，还要有个前期培养感情和铺垫沟通呢，绝少一上来就能签单的吧？”
　　“看来他也觉得我挺无趣的吧，上来就说要结婚，一开始我就把底牌亮了。其实我也一直没想明白，之前自己怎么就一根筋地想着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最近我翻他的微博，有更新，是一群人的合影，我看了三遍才看出来哪个是他。跟一群老头在一起，他就是个老头。“
　　虽然已和范启航彻底一刀两断，但洪奕懿还时不时处于自我矛盾和不自觉的自我否定之中。相处过程中，范启航的处处提防也让她难以释怀。
　　”那个渣男另当别论！！！我刚刚所有对你的建议，都不适用于这个渣男。此人，有多远，你躲多远，就好像躲瘟疫一样。别说当普通朋友处，哪怕多一个字，都不要跟他讲。他不过是平凡无奇的芸芸众生，完全不值得你烦恼和执着。“
　　“没有烦恼和执着，只不过发现他对我隐藏真实的自己和真实的圈子。”
　　“他也许有点财富，所以对结交的女人有点自以为是的防范。或者，准确地说，他也许有点财产，但他没有快乐幸福的能力。多年后你一定会感谢上帝，当年没有给你一样东西，因为到那时候，就算倒贴钱给你，你也不想要。这东西，就是当初你不舍得放弃的渣男一枚。“
　　”他一定经常换女朋友，说不定人家觉得这样就很快乐。“
　　”经常换女朋友只能说明他空虚寂寞。男人的天性就是资源占有和繁衍，让自己的基因广泛延续下去是雄性动物的本能。而他，只□□，不繁衍，为什么？以他的财力，肯定也不是因为养不起吧？那真正的原因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个年代，即便一个身家财产远不及他的男人，只要肯花时间和心思，想经常换床伴，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吧，所以他那点家产，又有什么好装的呢？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一双卖相不好也不实用，穿起来不舒服的鞋子。既然这鞋子让你非常不舒服，不如趁早扔。我骂得再难听一点，他即便靠出卖色相，都不值你在他身上花过的那些银子。“
　　程翕痛痛快快地骂完，才发现在不经意间解锁了自己的毒舌技能。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他的精子遗留在我的体内，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悲观？我曾经是个多么热爱生活的人啊，感觉这一年突然就消沉了。”
　　“你有什么好消沉的，有房有车年轻貌美的。而且在任何年龄阶段，只要你想结婚，都可以去结婚。”
　　“市郊的房子就是个鸡肋。”
　　“好歹也是自己的房子啊！好歹也值百多万啊！洪小姐，百万的鸡肋我可没见过。女人，有个自己的房子，让你不至于在结婚受老公的气之后，只有回娘家一条路可选，而且不用对男人忍气吞声，你想想渣男的那个赚得不多没房没车的女朋友。”
　　“老天给你一样东西，就会拿走一样，也许赚得不多的，婚姻幸福。”提到那个连情敌都算不上的未曾谋面的女人，洪奕懿竟感半分羡慕，她为自己的这种心态也感到不解。
　　”两者没有必然联系的，幸福与否，冷暖自知。“
　　“现在想想，他当初也没错，干嘛一定要结婚？有固定一个伴儿也一样。”
　　“固定的伴儿，也不是像他那么做的。他但凡对你有一点善意，也不会是这样。我觉得他那些所做所为，实在够不上’男人’这个词。”
　　程翕觉得自己并不是好打抱不平的人，但眼前的一切让她感到自己需要重建三观。
　　“那倒也是，我其实不是一个太计较的人。”
　　话音落下，洪奕懿落寞的眼神里，透着一丝遗憾和无奈，因为彻底再没有了接受他的理由。